9、无用施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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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回到幽之宫，将两片灵体一齐封入了身体，用了法术稳固后，便耐心地守在一旁了。
然——过去了半天，少女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他不由得产生了怀疑，难道…还有第三片？
他再次用穗子探查，却无论如何只是指向了少女安眠的房间。迫于无奈，只能再去寻了冲田奈奈。关于人类的生死及灵魂一事，仙人确实不如她来的擅长。
好在她还在山崖上，与之前离开时相比连姿态似乎都没有丝毫变化。
“夕...她为何不醒？”魈单刀直入。
“你又为何非要唤醒她？”冲田奈奈慵懒地抬眉瞥向他。
为何？当然是因为她要死了，再不唤醒，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只是…”
“可别说是为了救她这样的话，你何必救她？”女人却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却又不完全是针对他，“那孩子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你救了她又如何？你会一直看着她吗？你不会吧。你走之后她又会怎么样，你想过吗，提瓦特的仙人？”
是的，她没说错。黑泽夕是自愿成为人柱的，只要没人阻止，她随时会再次去拥抱死亡。可他但凡能回去便不会留在这里。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
“我可将她带去璃月，之后...我会照看她。”
他作出了决定。
女人笑了，却有些咄咄逼人：“照看？那是什么关系？你能给她活下去的理由吗？或者我换个说法，你能承担她往后的人生吗？”
他能吗？
夜叉可以庇佑很多人，但是要让他对某一人负责，他没有做过，也不知道。
虽然每次见到她，总是最狼狈的时候...虽然她总是问自己要不要去死，虽然她满口都是歪理。
但他知道，他不愿黑泽夕死去，他大概是希望能够一直见到她的。
想不明白倒不如直接纵容了仙家的傲慢：不过是一人的命运，就算他偏要去改变她原本的轨迹，又有何不可？
“太浅薄了。”对方只是摇了摇头，“这样的觉悟，根本不够。”
“你有何依据这样评价我？”少年仙人也不服了起来。
冲田奈奈也生气了，脸上却还是笑着：“仙人，你不如猜一猜，如果你带走她，她会找个什么借口去死？若是能死得对你有帮助，能被你永远记住，你猜她会不会很高兴？”
她的话语宛如嘲笑，魈有一瞬间的无法理解，但她立即又说道：“你不是刚刚这样做过吗，牺牲自己救助了同伴...你猜那些被你救了的人会不会一直记得你？”
他忽然就好像懂了一些。
“而且，你带不走她的。我早就让她离开过，结果怎样？她自己哭着回来了。
那孩子出生于夜泉的鸣动，呼吸着黄泉溢出的空气，饮用着与彼岸相通的水。她属于日上山，属于黄泉，她的身上早已留下了这里的烙印。这座山怎么放走自己的孩子？
除非——你经历过魔神战争，应当清楚要怎样清除烙印，但是你能做吗？慈悲的岩之魔神麾下的仙人？”
烙印...虽然说法不同，但他却知晓。按冲田奈奈的说法，若那种东西真的存在，那么问题在于，黑泽夕只是个脆弱的人类，他要怎样才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洗去她灵魂和身体上与此地的联系？这似乎不是一个人类撑得住的过程。
“还有啊，我未有一日教导过她，你倒是猜她是怎样成长为现在的[黑泽夕]的？”
魈因着她的话想到了魔神时期的自己，无人教导，被强迫着去做不义之事。好在钟离大人将他救了出来，后来才逐渐懂了许多道理。
那么，小巫女呢？她的思维扭曲又固执，又是谁教给她这些与世间常理相悖的东西的呢？
少年仙人向女人投去疑问的目光，对方并不打算难为他：“她可是在看取的过程中，一点一点从别人的痛苦和回忆里，接触了这个世界。你指望那些一心寻死的人能教给她如何与这个世界良善相处的道理吗？”
“我曾经也站在你的立场过，倾尽一切去救一个人，但现在...”她的眼里只有无尽的空洞，“你看，现在只有我一人了。少年，你会步上我的后尘吗？”
“看到夕的面上，我给你两天时间与她道别。两天后，我会打开此世通往提瓦特的门，然后便要沉眠了，之后勿要扰我。”她站了起来，走向了树林，“对了，第一次祸津阳时，那孩子是躲在壁柜里逃过了一劫。”
说完便消失了身影。
再次回到幽之宫，因为冲田奈奈的话，魈一眼便注意到了留着一条缝隙的壁柜。再仔细看去，似乎有一只眼睛注视着他...
他一把拉开柜门，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瞳孔，幼巫女模样的黑泽夕就那样静静的缩成一团，双手死死的捂着嘴，躲在角落里。
原来如此，黑泽夕的灵魂离体后被不同的执念分为了三份，一为职责，继续为寻死之人看取;一为私心，等着他去幽婚；而眼前这一个最小的，大概是她心底的恐惧。
她就躲在如此近的距离，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看一眼就会明白，她的年龄看起来比较小，灵体多么微弱，而是因为她的气息已经与这座山融为了一体，她知道如何隐藏自己获得安全。但现在，她的安全被他打破了。
那么便要还她一份安全。
魈蹲了下来，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平视着小巫女：“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出来了。”
同时慢慢地伸出手去。
她并没有躲避，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直到被抓住胳膊，才用软糯地嗓音问到：“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你为何这样想？”魈不太懂如何与孩子沟通，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因为大家都死了。”她眨了眨眼补充道，“我看到了。”
“害怕吗？”
“害怕。如果我也死了，就没有人承担她们的恐惧了。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杀我？”
魈有些惊讶，这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了不想死的想法。为了不吓到她，夜叉少年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冷漠：“到这里来吧，我会保护你的。”
小巫女默默地审视他，终于，晃晃悠悠地站起，迈出了柜子，魈立即将她抱了起来。
近距离接触的瞬间，他看到了很多东西，宛如业障来袭——他看到了无数人的哭喊，无数人的内心独白，悲伤的，愤怒的，绝望的混在一起。
但与业障又不同，它们并没有指向性，也没有攻击性，它们只是存在着，侵占着思维，宣泄着不甘、悔恨与痛苦，那是将死之人留在世上的最后的思念。
而背负着这些的巫女，毫无疑问的是执念的[容器]。
“你在为我悲伤？”小巫女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他，却在中途放弃变成了轻推，“你还是不要靠近我了，夜泉中的记忆会侵蚀你的。”
虽然并没能推动，但魈顺势把她放到了床边：“我没关系，但你要回去。”
小巫女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好奇，蹲下去摸了摸自己沉睡中的脸，忽然叹了口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闭上眼，身影慢慢淡了下去，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少年仙人感受到了黑泽的鸣动，仿佛无数亡灵地哀嚎，呼唤着同类。
棉被中的黑泽夕眼皮动了动，但也没能立即醒来。少年仙人只是加固了仙法，继续守在屋子里。
天久久没有亮起，魈听见了巫女们的惨叫，但显然带着亡者的气息，他便没有去管。惨死的人有些会重复着死亡的瞬间，这些亡灵巫女大概也还困在死亡的那一天。
中途有亡灵来敲门，似乎是在告诫黑泽夕不要出门，魈没有替她回答，对方便走了。过了不久，凶手竟然亲自跑到了门口，柴刀劈在门上，被仙法挡住。
他正有一些无名火无处发泄，提着和璞鸢便开了门，看见了脸上刻满了字的樵夫。
对方似乎没有太多思考能力，只是提着柴刀向他砍来，被和璞鸢直接挑飞到了庭中。恶灵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打，愣了一下直接跑了。
考虑到黑泽夕还没醒，魈并没有追出去。
夕阳升起时，少女终于睁开了眼，魈立即察觉到了气息的变化：“既然醒了，缓一缓吃点东西吧。”
少女有些呆呆地，想要爬起来，又摔了回去。
魈猜测她是魂魄离体的后遗症加之太虚弱，按照人类的身体素质，只吃米粥大概是不行的。
想到了山下的食物点，他立即出门照着记忆寻去，在锈迹斑斑的铁护栏边，确实放着着新鲜食物。拿了带回去，黑泽夕依旧呆坐着，这才安心地清洗了食材切细煮了材料更加丰富的温软的粥，依旧是一勺一勺地喂给了她。
少女似乎不太清醒，就那样向他靠过来了，把头枕到了他肩上：“冷。”
被子滑下去，发现她并没有自己穿衣服，少年仙人猛地扭过头盯着门的方向。
“冷…”声音有些委屈。
“冷就自己裹好。”他的回话都有些僵硬。
少女的发丝落在他肩上带来微痒，他避着方向往上提被子，不小心碰到了少女胸口的皮肤，却是冰凉的触感。
顾不上许多，他审视起呆滞的少女，把手贴上额头，碰到的依旧是一片冰冷。
要不是她还睁着眼，胸口还有心脏跳动的起伏，说是死了也不为过。
为什么？他还遗漏了什么吗？
他用上仙术仔细检查起来，才发现她体内比起一般人类多了个不应有的结晶体。虽然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却在切切实实地吸收着周围的能量并供给身体。只是因为现在还很虚弱，大概是产生了些副作用。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少女又一次作起了妖，就那样拽着他的左袖摇晃起来，不断地喃喃到：“要大鸟，要羽毛。”
魈实在拗不过她，加之她确实需要保温，便主动现出了原形。
少女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如小鸡仔般，钻到了他的翅膀下，似乎还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她是满足了，魈却僵硬了起来...她似乎依旧没穿衣服，于是只得收好翅膀，根本不敢低下头去看她。不多时，少女呼吸变得平稳，他才略微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无用施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