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次相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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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的痛苦，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询问他？
“只是普通的痛…”他已经习惯了，不需要上药，也不会有事。
然而这一句，让女童的眼泪直接再次掉了出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绝望，声音都在颤抖，充满了不可置信：“这只是普通的痛？”
幼年夜叉心中产生了某种愧疚，对人类幼崽来说，或许并不普通。但他马上挥散了脑中的念头，眼前的女童才不可能是什么人类幼崽，她是魔神才对。
魔神…或许也可以怕痛。
但是，魔神不应该这么软弱，这样的疼痛都害怕，是没有办法在残酷的战斗中活下去的。
或许是因为给了他饭团，男孩有一瞬间产生了若他跟着的是这个[魔神]，或许也不错的想法。
但也仅仅是产生的瞬间，这想法就被他抛之脑后——身体上亡灵对他的压迫感还未能消退。死者只会跟随本心行动，而那众多的亡灵…甚至是惨死的凶灵，都将执念化作力量供一个幼崽驱使，她才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对象。
甚至有些羡慕起她了——被那么多人重视着，他的身边从来都只有亡者的怨恨。
男孩心里激烈地挣扎着，女童却似乎已经想通了：“活下去好辛苦。”
活着确实辛苦…但这不是对他说：“果然还是直接去那边比较好。”的理由！
“你到底是什么人？”实在想不通，他终于直接问了出来。不指望对方会告诉他，但多少能从语言神态中得知一些蛛丝马迹。
似乎触发了什么固定程式，女童用小短手拍了拍红裙上的褶皱，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说到：“吾乃濡鸦巫女，职责是为来到日上山的灵魂指引归处。你既然来了，吾便履行职责为你看取。痛苦的事，难过的事全都可以托付给我。然后，你就了无牵挂的离去吧。”
巫女？不知道，他只知道虽然她说的很复杂，但结果还是要他去死。
“你杀的了我就试试看。”幼年夜叉向她展露出了利爪：“但在那之前我会先撕碎你。”
“我没有要杀你，也请你务必不要撕碎我。”女童面色困扰，却唯独没有畏惧，“惨死会变成怨灵，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束。如果你一定要我死，建议将我扔进彼岸湖里，这样距离彼岸也更近一些。死后记忆会混乱，死得太远我怕找不到归去的路。”
听不懂，他不明白，只是想威胁一下，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也不是非要杀了她不可，可是为什么…
年幼的夜叉被堵的哑口无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只艰难地挤出一句：“你就不怕死吗？”
“害怕？”女童却认真地反问了，“大家都要死的，不过是早晚问题。总有一天我也会一个人上路，至于那是什么时候，有区别吗？”
怎么可能没有区别？但是，年幼的夜叉并没有那么能言善辩，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得憋红了一张脸，让自己显得更加凶恶。
“我要离开这里。”最终他本能的避开了不擅长的部分，提出了自己的诉求。至少，他不想留在这个亡灵无处不在的诡异空间。
“入山者不可离去。”女童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这是规矩。”
“我要回去。”他也犟了起来。
两人静静地四目相对，太阳也终于缓缓升起，可诡异的是，出现在天边的依旧是昏黄的落日，时间再次回到了黄昏。
与此同时，黑色的云快速地遍布了天空，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却没有挡住一丝一毫的夕照。
“下雨了，我得走了。”女童却忽然松了口，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完好的蜡烛，划着火柴点燃强行塞到他手上，“这是清身之火，在燃尽前可以保护你不被亡灵侵扰。”
在蜡烛碰到手指的瞬间，阴冷的雨开始从他身上消失，微弱的烛光仿佛形成了结界。
女童自己则是往后退了两步进入了雨水中，头发开始变得潮湿，宽大的裙子也贴在了身上，展露出的轮廓十分瘦弱：“你能不能回去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在这里等到祸津阳到来时，或许可以。”
女童向他鞠了一躬，带着一身濡湿的水气毫不留恋地朝雨里走去。年幼的夜叉刚松了口气，却见她忽然回头：“对了，如果你改变主意想死又自己下不去手的话，可以去前山走走。”
男孩觉得不会有那种时候，但女童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前山树林里的灵会帮人抹脖子，旅店的巫女会帮人上吊，瀑布那边的灵会推人下去，八尺大人会撕裂招惹她的人…但是，如果看见拿柴刀的，你还是躲开吧。”
夜叉少年对此不屑一顾，数量太多的亡灵他还会忌惮几分，单个的鬼魂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但女童特意提醒他的，或许有什么特殊之处，也就耐着性子听她说完。
“他会切掉被害者的眼睛。”
就这样…？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小巫女看出了他的疑问，慢吞吞地解释到：“你的眼睛非常美丽，被他切掉的话，太可惜了。”
美丽…？
女童说完消失在雨幕中，留下夜叉久久未能回神。世人对他有众多的描述，却从未有人这样说起这样的词。
拿着烛火的手上还有着斑驳的血迹，这样的他，也拥有称得上美丽的事物吗？
他静静地在雨中站着，看见了湖面有成年巫女的灵体升起，黑色的泉水带着浓重的怨气从湖心翻涌而出，空间开始动荡。
和来时一般突然，仅仅是眨眼间，他回到了熟悉的土地，只有手上未燃尽的蜡烛提醒着他，这并不是一场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次相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