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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番外篇 也无风雨也无晴 ...

  •   没过几年时间,旗木卡卡西就从火影任上辞了下来,把盛世平和的摊子交到鸣人的身上。不得不提的是,当过火影的待遇就是好,木叶分给他一大处宅院,比从前旗木家的要豪华很多。
      院子里的草地宽敞得足够我们兄弟八个活动筋骨,甚至大块头布鲁都可以自在地小跑上几步。只不过卡卡西从不允许它出门罢了,怕是要吓到外面的小孩子。
      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就总想起从前那个一见布鲁就害怕得发抖的小女孩。
      哦,这么多年过去,到现在也该二十多岁了吧——当然,这是假如她还活着的话。
      说起远藤里绘,那些带着天真的崇敬眼神特意跑来看望卡卡西的小孩子们,当他们以不变的惊异兴奋眼神对着我叫道“原来它会说话诶!”的时候,当我习惯性地抬起前掌打招呼说“嗨!我允许你摸摸我的脚爪子,可是软绵绵的哦!”时,当我看见在他们一如既往的尴尬眼眸中映出的吊着眼睛没精打采的我自己。
      我就知道这里早已再不复见当年的女孩。
      人人都说我聪明,因为我会开口讲话。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学习过程其实异常艰难。光是学会念卡卡西的名字——我到现在都还是觉得很拗口——就用掉了整整四个月时间。
      但是还有一个更难学的名字。我几乎在远藤里绘这四个字上耗费了一年光景。
      而且是在卡卡西每天都要教我说上好几遍的情况下。
      自从某一天远藤里绘从木叶消失,卡卡西就天天缠着我非要我学会念这个连真人在眼前时都学不会的词。也亏了他这种坚持,估计我老到什么都忘了的时候也还能凭惯性记得她。
      不过只是和卡卡西一样记得名字而已,容貌什么的估计就都在记忆里烧成灰烬了。
      我越发觉出自己的衰老,很久之前总是做旗木朔茂和那个旗木谁谁谁——也就是卡卡西的母亲,你看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她的名字了——之间传信的信使时,我还年轻得能跟七个兄弟一起上战场,脸上也没有皱纹,可是等到卡卡西长大后我就老得真的只能跑腿传信了。
      不过,那个我后来终于记住叫做远藤里绘的小女孩,她却很喜欢我。
      我从她那里学到的第一句话是“软绵绵的脚爪子”。
      很多个春夏秋冬的夜里,她总是在卡卡西躺在草坪上时溜进旗木家,天真地眨着大眼睛看卡卡西以及他身边的我们八个——哦不,是七个,她从来不敢正视布鲁。
      有一次她说:“卡卡西,帕克好可爱啊,能不能让我抱抱?”然后我就被那个当时还是不懂事的少年的小卡卡西拎起来放在了她面前。
      他不爱说话。只有远藤里绘稚嫩清脆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响。她总是说:“卡卡西,帕克的爪子好软啊,我喜欢。”
      “喜欢就送给你啊,怎么样?”卡卡西也总是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谁也没有当真,她又没和我们签过契约,口头上的话毕竟不作数的。
      “那我还喜欢好多东西呢,你都送给我吗?”我还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小女孩一脸得意的兴奋神采,根本就是个心里藏不住秘密的小丫头,什么都写在脸上。
      没错,我在她脸上看见清清楚楚的几个大字“我喜欢卡卡西”。
      但卡卡西只是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后来,时间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混乱而迅速地跳过再跳过,等我蓦然又被召唤出来时,远藤里绘已经离开村子好几年。
      远藤家的一切都消失得彻彻底底,有时候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是做了一场梦。
      这样也好,现在我每天都悠哉地趴在新宅院的草地上晒太阳睡懒觉,只觉得整天白日做梦也是美妙的事,总好过战场上厮杀,精疲力竭于事无补。
      然而见惯了鲜血,就如同那些在黑暗中生活太久的动物,一暴露在阳光下就总是有点不自在,说不出为什么想逃。
      却又不知逃去哪里。
      卡卡西也一直在逃离。
      每当阿斯玛身后跟着一个长得很像红的小女孩散步散到我们家门口,每当他以调侃的语气问起卡卡西怎么还单身也不找个火影夫人的时候,我都看见他漫不经意般的微笑里闪过厚重的落寞。
      有一天卡卡西从外面回来,穿过院中时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他们被团藏算计了”。
      然后他毫不停留地进了屋,房门传来反锁的声音。我晒了一天太阳又晒了一晚上月亮又晒了一天太阳。然后终于想明白了。
      而他好像也想明白了。
      卡卡西打开门走出来,说:“走,帕克。”
      我跳上他的肩膀时,被突如其来的日光狠狠地晃了一下眼。猝然一瞬间明亮,余下长久长久的盲目。
      却没想到目的地是他从前的上忍宿舍。
      这房子我早就看腻了,但不可思议的是竟还能嗅出一丝陌生的气息。
      “哪来的香味?”我开口问他的时候他正在书桌前立着,打开一个抽屉,凝视几眼又慢慢合上,动作轻缓小心异常,不知怕伤了什么宝贝。
      “是香水。”他指指桌旁的半瓶晶莹液体。
      “……不对。”我用力地嗅着,时日大概已经久远,但这种特殊的气味虽然微弱,却也应该还感觉得出。若有若无,似断似续。既是如此,便也无怪要用这种手段了。
      “我检查过了,应该没错。”他说,“你闻到了什么?”
      “不是说你说的不对,”我说,“而是……远藤家的人房间里有香水这本身就不对——反正它总不会是你的吧。”
      “……什么意思?”他思索着慢慢转身倚着墙壁站立,不顾背后的灰尘,“她是在这儿死的,可是……为什么呢。”
      “白牙从前没告诉你远藤家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没有……他只说过远藤前辈的刀法很好……”
      “可你总没有见过远藤里绘拿刀吧?”
      “倒也是。”他抬了头,不知所以地望着什么地方,忽然转过眼眸盯着我,“难道是……?”
      “下毒。”我替他说完。
      “香水会把一些东西掩盖掉,”我又说着,走到他身边掸了掸爪子上的灰,“不过幸好我以前对这东西还有点了解。”
      “你是说她中了自己的毒?”
      “是一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毒药——那个凶手也死了吧?结果她自己也受药性反噬……果然是被算计了么,他们想要什么?”
      “一个卷轴,”他说,“她离开村子之前藏在我这里的,我也是刚刚知道。”
      “……天啊。”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用了多少年月学会的词汇到这一刻好像茫然而空白,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是不会讲话的忍犬。
      所能想起来的不过是别人说过的话而已,往日里卡卡西以及他的学生他的上司他的同事们的一言一语渐渐清晰,背景忽然嘈杂,深处有个小女孩的声音由远及近。
      “卡卡西,帕克好可爱啊……”
      “卡卡西,帕克的爪子……”
      “卡卡西,布、布鲁好大啊……”
      清脆明丽得像水,缓缓流淌过耳膜。
      那个颤抖的尾音如同将断未断的细丝缠绕在我的神经末梢,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天真无辜的小女孩会成为这种背负秘密离开村子东躲西藏的角色。平时连虫子都害怕的小丫头,是怎样孤身一人走过无数漆黑的孤独的夜。
      将卷轴不动声色地藏好,然后伪装成自己带着父亲即使牺牲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逃离村子的样子,只要她一日在外逃命似的活着,这真相就一日不会被揭开,直到卡卡西强大得足够保护他自己不受团藏与根的秘密谋害。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般迟。
      连那句誓言也成了从前空口的承诺,她说喜欢的东西,并没有真正从他那里得到。而如今尸骨已寒,他的回答终于还是来得太晚。
      也许是多年迟到成了习惯。
      也许是很早就来了,只是……

      只是一切又重归平静。
      我依旧悠哉悠哉地晒太阳,晒月亮,再晒太阳,再晒月亮。时间一天一天仿佛静止。
      安宁静好,无所事事,也不再想起谁的脸。
      “喂,帕克,”有一天趴在草地上,大块头布鲁忽然说,“远藤家那个喜欢卡卡西的小姑娘去哪儿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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