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简史》金玉似锦

20、第 20 章

　　本来姚光要提前解约这事，公司标准流程肯定会藉由几个熟识的营销号，不出一分钱就出关于姚光没有合约精神等的黑通稿，但方宁宁这么一说，吴清也逐渐警惕，决定先静观其变，连《创造青春》那都先暂缓处理姚光的事，反正她本来也不是这节目的重点。

　　翻箱倒柜，姚光才从一叠文件中找到当初签约的合同，递给万恒后她刷起手机监看网上风声，浩世似乎真的没有动作，她威吓起了作用。

　　细细研究后，万恒发现距离合约到期日其实只有10来天，姚光记错日期，他坐在姚光家沙发上，建议：“问题不大，发个律师函过去就行，你和节目组签的合约也不包含要待到最后，不过影响最多的还是你的名声。”

　　姚光倒了一杯水给万恒，眉眼有些疲惫：“没关系，反正过去都差成这样了，最坏也就这样。”

　　“好，那我找个认识的律师准备，节目组那可能会攻击你不敬业，浩世也会抓着违约这点，虽然你手上有录音，但放出来是下策，先当底牌。”万恒推鼻梁上的眼镜。

　　点了点头之后，姚光垂眸，与她第一次与万恒见面的样子有些像，却又有了不同，自嘲中没有自怨自艾，彷佛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笑话：“书里常曼姝也是腹背受敌。”

　　与角色的共鸣让她觉得有点意思。

　　“一切会逢凶化吉。”万恒摸了摸她的头。

　　会场里数以百计的粉丝、媒体欢呼着，蓝色银光棒挥舞形成一片光海，随着典礼的高潮，时尚活动散场，各明星从后台前往停车场，准备换下借来的品牌华服，上车前一群粉丝朝这挤来，在保镳的开道下顺利上了车，坐在后头的吴清等开出去一段路才开口。

　　“姚光说要解约。”

　　“解约？”女人按着太阳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似乎她给自己找了金主，口气大的很，坚持要拍戏。”

　　“她还想继续在这个圈子？”女人顿一下，并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一口否定“我觉得不可能。”

　　“再查查吧。”她扭开车上的高级矿泉水，随后闭目养神。

　　谨慎起见，吴清动用圈内人脉查，同时有意无意放出姚光可能会离开浩世经纪的消息，不过这旁敲侧击倒让许多人对姚光动了心思，有些缺钱的剧组想着姚光有金主，应该是肯砸钱的主，纷纷要到姚光的联络方式，向姚光表明意向后，全被推给万恒处理。

　　被推了无数个案子后，万恒终于忍不住了，他打电话给姚光：“你知道这些人都干嘛来的吗？他们都希望你带资进组，连那种小网剧都希望你金主爸爸能够大洒币。”

　　听完万恒说的，她有点哭笑不得：“不是你叫我这样说的吗？”

　　“是，但人怎么能这么无耻！没钱的时候脸变得挺快。”万恒抱怨，他一边盯《妖妃传》成片，一边张罗着姚光的通告，实在有点忙不过来。

　　“如果没有合适的，就先不接，不急于一时。”姚光反过来劝他。

　　“对了《妖妃传》剪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来看一看，有几幕也要重新配音。”

　　在这种时候，《妖妃传》的消息就像在死水中注入活泉，有了新的希望，有了盼头，连空气似乎都鲜活了一些。

　　在万恒的安排下，姚光比其他人先看了前十集，剧情精彩过瘾，人物鲜明、妆造绝美，就连姚光这种许久不追剧的人都被吸引，配完音后又让万恒先一步把全集都给她。

　　从前她不怎么看自己演的戏，或许心境上有了变化，姚光从一开始的憋扭，到后来有些小小臭美。不过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是整个剧组，导演、编剧、灯光、摄影、服装和她等等无数个人一起创造出来的常曼姝。

　　在这期间，姚光在录音间碰上容辉，结束录音后，容辉说自己已经签了经纪公司，要请姚光和万恒吃饭。

　　为了避免麻烦，容辉订了包厢，虽然面子上姚光和万恒作为长辈应该要请小辈，不过两人口袋都不深，所以就放肆丢面子。

　　万恒一边转着菜，一边问：“你签的哪家？”

　　“银河传媒。”容辉撕开纸巾包装，慢条斯理地擦手。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就要毕业了。”万恒点头，银河传媒算是圈内大公司，捧红不少人气明星。

　　姚光没有说话低头扒饭，饭席上容辉和万恒一来一回说着话，气氛不至于冷场，直到万恒借口去厕所，包厢才冷了下来。

　　直到节目公告她退赛后，容辉才停止给她发讯息，姚光正准备说点什么，容辉恰巧也开口。

　　“你最近......”

　　“你怎么......”

　　姚光一笑：“你先说吧。”

　　“你怎么退赛了？”容辉的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

　　“本来就没打算去，是之前的经纪公司要求，不过也好，要解约了，就干脆退赛，我还是想往演员道路发展。”咽下清炒时蔬，姚光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她才想起自己似乎应该和容辉说退赛的事情。

　　容辉摩娑着玻璃杯，脑子里不知想的什么：“需不需要我和经纪人说说？我在银河好歹有人脉，如果你愿意来......”

　　姚光抬眸看他，理智告诉她应该抓住机会，感性却让她退缩：“容辉，我不想欠你什么。”

　　“你没有欠我什么。”容辉几乎想都没想就反驳。

　　她微微点头，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你不用这样帮我，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也不想靠别人，我想看看靠自己我能走到哪。”

　　沉默一瞬，姚光才说：“因为你的喜欢很珍贵，所以我不想滥用。”

　　惊异的情绪在容辉眼里扩散，他望向姚光刚要说出口，万恒就推开门进来了。

　　“差不多了吧？再晚难打车，小光我送你回去，容辉你要不要也坐我们的车？”万恒不解风情问。

　　“不用了，不顺路，我自己叫车吧。”那抹光亮瞬间熄灭，容辉掏出手机叫车。

　　三人在门口分别，姚光坐在副驾驶座看着窗外的容辉站在原地，车子渐渐离去，他站在灯光下却显得有些孤独。

　　“都这么远了，还看？。”万恒的戏谑地声音将姚光拉回神，“他喜欢你。”

　　“我知道。”姚光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容辉人不错，相貌好，谈个恋爱应该也会很开心的。”万恒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斜瞥姚光一眼。

　　“不想浪费他的时间，觉得时间不对，也许是不够合适吧。”姚光往后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爱情哪有合适一说。”万恒失笑，却也没继续劝她。

　　全剧很快收尾，接下来就是谈与平台和卫视的销售，万恒原先干的是经纪，读书时是导演系，在销售上没有经验，打去卫视预约都要排到半年后，他不知道这属于有外力刻意阻挠还是单纯因为他们没有人脉，不过也可能都有。

　　好在姚光因为《创造青春》有了很高热度，万恒帮她接了一个反派的客串，拍戏就十来天，戏份不多，片酬也基本没有，就包了一个红包意思一下，还不如普通上班族一个月赚的，还是因为导演是万恒以前的同学才松口，姚光从G市回来后，万恒来机场接她。

　　回来的姚光虽然有着疲惫，但心灵上是满足的，演坏人也可以，只要能有戏演，她就觉得挺好。

　　“晚上有没有空，要见极光的人。”

　　极光是国内小平台，当年和几个大平台一起推出，无奈后续发展不给力，被狠狠甩在后头，如今改播出一些小网剧来吸引流量。

　　“这肯定有空的。”姚光没有推辞。

　　她知道万恒找了很多平台和公司，极光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就算作品拍得再好，没有地方播出，那也没有发挥的空间。

　　晚上由万恒作东，在一处中餐厅订了位置，这笔钱全是姚光拿客串红包出的，万恒问她借，她就给了，双方都没有任何虚与委蛇。几位平台高层入包厢时，万恒和姚光刷地站起来，这次来有三位经理，全都是中年男人，身材相差不大，都是中年秃、挺着个啤酒肚，只有身高有差距。

　　三人来头最大的李总坐在主位上，万恒向服务员吩咐可以上菜，职场上常在饭桌上谈生意，他们这个圈子更是如此，把人哄高兴了，就有机会了。

　　菜品看着丰富，重点却是在酒这，万恒从外面弄来好几瓶茅台，他开瓶给极光影视的人满上，唯独姚光的杯子装着水，却用酒杯制造假象。

　　“来来来，我和姚光敬刘总、赵总、李总一杯，以示诚意。”万恒和姚光站起来手举酒杯敬了一圈干了。

　　“好酒量！”三位老总喜笑颜开，场面热闹着。

　　席间赵总让姚光坐到自己与刘总中间，万恒搞了一个投影仪播放电视剧的内容，他跟李总挨着坐，口吻亲热地推荐：“这部戏可是大成本，花了一个亿投资的，姚光也是隔多年首次出演女主角，李总你看演技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不仅演技越来越好，相貌也越来越年轻咧。”赵总抓住姚光的小手捏了几下后松开。

　　姚光强忍想骂人和呕吐的冲动，不着痕迹地抽开手，“有了新变化，人都不一样了，我新谈了一个男朋友，帮助我挺多的。”

　　“哦？听说是圈内的？”刘总问，来之前他们也听过业界内的传闻，都说姚光傍上了金主。

　　“是。”姚光扯了扯嘴角点头，“不过我们打算过几个月再和外界说。”

　　“电视剧质量还可以，就是宣传上......”李总淡淡道，话说了一半。

　　“姚光知名度还算高，宣传也不担心，你看我们这男帅女美的，投资肯定能赚。”万恒主动接上话，一点都没让话落地。

　　“确实拍得好，来来来，以后火了可不能忘了哥。”赵总主动将姚光的小酒杯满上。

　　过去她不是没有遇过这样的场合，姚光年轻时都直接双手插胸，摆着一张冷脸说不会喝，也不愿意喝，有人伸手也是直接甩开表示不喜欢，可如今这样她也知道要弯下身子，只能卧薪尝胆、做小伏低。

　　茅台浓度高，被誉为酒中黄金，很少有人一口干，姚光轻呷一口，喉腔火辣辣的，她平时不怎么喝酒，难免不适应，万恒在对面与姚光对视，她碍于给面子，还是慢慢将一杯喝完，饮尽时她满脸通红。

　　“真能喝！”赵总咧开嘴，一掌拍在姚光的肩上。

　　万恒从桌子底下踢了姚光一脚，没想却踢错人。

　　“唉哟！”刘总痛呼。

　　“抱歉抱歉，刘总我自罚一杯。”万恒站起来坐到刘总和李总中间。

　　“赵总也吃点菜啊。”姚光知道万恒是在提醒她别喝太猛，倾身去夹菜放进赵总碗里。

　　万恒抽出手机，发了几个字给姚光：“你疯啦？这样喝”

　　姚光感觉到包里有震动，趁人不注意偷偷抽出手机查看，她对上万恒关心的眼神：“我心里有数。”

　　万恒叫了一壶热茶，说是解腻，姚光明白他的意思，多喝了好几口试图抵消酒精，看着她喝茶，万恒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酒酣耳热几个小时，万恒酒量好，把赵总刘总喝趴下，万恒刚和李总扛起刘总，赵总的手就搭在姚光的肩上，犹如一条八爪章鱼，怎么甩都甩不掉，万恒喊了一个服务员来帮忙扶着赵总，车子已经停在门口，李总和刘总都上车了，就剩赵总。

　　万恒回头一看，那老头搂着姚光，一边拉她一边嘴里喃喃说：“长这么漂亮，跟我回家，哥哥我会疼人。”

　　姚光本来胃就不舒坦，听完更加想呕，捂着嘴后退：“赵总，我要吐了，别等一下溅到您身上。”

　　下一秒姚光真的呕出一口酸水，直接吐在地上，万恒赶紧拉过赵总半推半拉把对方弄上车，同时挥手送别：“潘总等一下会来接姚光，赵总、刘总、李总一路平安！”

　　赵总还想争取一下，但看到满地酸水嫌恶地皱起眉头，见车子开走两人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姚光突然往跟前的水沟小跑，哇的一下将今晚的饭菜全吐出来，万恒刚过去本来想看她情况，闻到那股味道也忍不住吐了，两人都缓了好一会。

　　“没事吧？”姚光朝万恒递纸巾。

　　“吐了就好多了。”万恒接过后擦擦嘴角，从里面去要了两瓶矿泉水，分给姚光一瓶。

　　“你觉得极光合作有谱吗？”姚光扭开矿泉水，冰凉的液体清洗了口中的酸味。

　　万恒仰头吸进秋风，不知不觉也过去大半年，他静默了一下响应：“我也不知道。”

　　微暗的灯光下，两人并肩而站，没有话语，只听得见呼吸声。

　　距离聚餐过去一星期，正当万恒准备再接触其他平台，甚至海外平台时，极光影视发来电子邮件，表示希望详谈合约内容，万恒当下第一时间告诉姚光分享喜悦，总算有种苦尽甘来的欣喜，签合约时姚光没有去，万恒从商业大楼走出来时突然有种尘埃落地的顿悟。

　　《妖妃传》的价钱卖得很低，不过万恒没有签给极光影视独家播放权，所以倒也不烦恼，只要剧能播出、能火，后面的路就会走得比较顺畅，极光影视近年都在进口国外戏剧，很少有投资国内戏剧，《妖妃传》会排在近期上映，据业内风声近期避开热剧期，要播的剧都没有亮眼阵容，这时候开播正合适，就连插曲都找到网络上比较火的小众古风歌曲买版权使用，主题曲姚光找了过去一个熟识的作曲人，友情帮忙编曲，由姚光演唱。

　　所有物料都准备好，剧组群里一片喜气洋洋，彷佛过年一样，姚光觉得一切都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