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风云录》汝鄢不归

3、序章•穿越之始，妖狐事件（三）

　　翌日。
　　恢复过来的夏雪凝开始打听她惊呆时发生的事，真的让人佩服她神经的坚韧。
　　“咦咦，这么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宇嫣手托着腮，她也很烦恼。重凤渎将在今日午时被烧死，她也想救他啊！虽然只见过几次面，可是她深信重凤渎不会是坏人，更别说伙同妖怪害人。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这件事谁也无法解释。”慕舞抿着唇，漂亮的柳眉紧锁。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她隐约感觉到在整件事的背后有一只看不清的手在操控一切。
　　“他没有反抗。”从昨晚一直安静到现在的夏凌玥终于说出话了。但是却让夏雪凝这个孪生姐姐挠了挠头，“你什么意思？”
　　“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吧。”夏凌玥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好像对这个陌生人有些了解？
　　“嗯？”夏雪凝还是听不懂。
　　“哼！”夏凌玥没打算理她。
　　午时，就在她们四人的胡思乱想中悄悄然地到来了。

　　烈日当空，代表的光明的太阳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能力。给人的感觉像是要把世间的恶念全数焚毁。现在正值深秋，然而今日却异常的炎热，围观的村民都不禁抹了一把汗。风，似乎是被禁止了行动，这个村子热哄哄的，让人很不舒服。

　　重凤渎被绑在木桩上。但是他在笑——嘲笑。他没有睁开双眼，美得不像人的脸上只有讽刺的笑。他手上的金色铃铛不时自己动起来，清脆的铃声却像是人的哀鸣。也只有铃铛响起来的时候，重凤渎才笑得温柔，嘴唇微动，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哄着孩子的母亲，啊不，是父亲。

　　被请来的道士盯着重凤渎的一举一动，对方身上的妖气从昨晚将他抓起来后就变得若有若无。道士是四处游历的半仙，只差一点，他就能渡过天劫位列仙班，现在不能功亏一篑。对于重凤渎，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但是他将它忽略了。因为在重凤渎的身上。他闻出了血腥味，很浓很烈，不知道杀害多少的生灵才有的血腥。即便他不是真正害了这村里的村民的妖怪，也不会是一个善类。

　　“先生，午时到了。”村民们紧张地说。
　　道士点点头，从身上抽出三张符咒。他不像其他道士那样祭坛做法，那是最低级的。他只需要符咒的辅助。夏雪凝四人也在围观的人群中，只是她们想的不是要看着重凤渎死，而是如何救他。可是她们还是没想到。只能祈求上天下场雨了。

　　天始终没有下雨。用符咒引来的是三昧真火，即便真的下雨也不可能把火灭掉。这个简单的道理宇嫣和慕舞十分清楚。但是她们不能出手，她们也很无奈。这个外乡人不像是坏人。这么硬生生地把人烧死，她们也不忍再看。只是她们忽略了，重凤渎为什么不反抗。当然是因为他要在最后还自己一个清白。

　　所以毫不在意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火舌，他笑了，明媚的笑，“狐狸姑娘，你成功的污蔑我了，开心吗？”被他一番话弄糊涂的一众人全部看着他，有惊讶、有不解、有蔑视……而重凤渎只是看着一个人，很温柔很温柔地看着一个人。顺着他的视线，村民们的眼神全都变成了惊讶，因为他看着的，是秦罗敷！

　　“你在胡说什么！妖怪，你害死了罗尼大哥，还要污蔑我！你……你……呜呜……”秦罗敷捂着脸哭了起来，她怎么如此命苦啊！
　　冷笑着，重凤渎说：“不愧是狐狸姑娘，戏演的不错。有空我要向你学习学习。”
　　“你说，罗敷她是那只狐狸可有证据？”宇嫣双眼一亮，尽量帮助重凤渎灭火，可是半吊子的她灵力还是比不上即将成仙的道士，最多只能暂缓火势。
　　“你说的‘罗敷’不是狐狸。”重凤渎摇头，这位年轻的术者真的是一个好人。
　　“不是？”
　　“不是。……因为她早就不是‘罗敷’，而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

　　至此，道士左手一挥，火算是暂时停下了。道士的眼神清楚明白地说着，你要是在说谎就毁了你。重凤渎抿唇一笑，明显是对道士的不屑，他说道：“说实话，你是被我逼到这穷乡僻壤的。这里出了人命，我也有一点责任，所以我不在乎他们怎么对我。”“喀拉”一声，绑在重凤渎身上的铁链全都碎了，掉到了地上。无视一众人的惊疑，他一步一步接近秦罗敷。后者在退后。是，她在退后，惨白着脸，一步一步地退后。可是宇嫣和慕舞拦下了她。她无处可逃。

　　“你要证据是吗？那我问你，昨晚狐狸出现的时候，你在哪里？可有人作证？”
　　“我……”
　　“那个叫罗尼的人死前见的人是谁？”
　　“你……”
　　“他死前你们的谈话内容是什么？”
　　“我……”
　　秦罗敷咬着下唇，一双本是折射出楚楚可怜的光芒的眼睛忽然变红。张嘴，尖锐的牙齿露出。不一会儿，一只黑色的巨大狐狸出现了。村民尖叫着，他们哪会想到这秦罗敷就是那只妖狐？罗婆婆更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狐狸吼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一直追杀着我，这是我的错吗？我只是想活下去！”

　　对。她只是想活下去。被重凤渎追杀的她元神早已受创，只能靠吸取人的精气疗伤。她来到这条村子，第一个杀的，就是真正的秦罗敷，那个女人是个笨蛋，夜里孤身离开又咒术保护的村落，见到她的真身傻得不跑不叫，被自己轻易地吞了魂魄，寄宿在她的肉身，避开咒术，进入村庄。而后是认错了已经变成“秦罗敷”的她的罗尼，一点也没有察觉、没有防备地被自己吸尽精气。

　　当她知道重凤渎追来后，她才想方设法要污蔑他。重凤渎像一个人，他身上只有人的气息，要污蔑他就一定要把自己的妖气转到他身上，这样做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因为这需要她三分之一的魂。即使代价严重，为了活命她只好听“那人的话”，因为她已经别的办法了。

　　“我只想知道，你身后的人是谁。……凭你的实力还不足以转移妖气到另一个人的身上。”重凤渎在笑，冷笑。
　　“……没有，没有……”狐狸退后几步，因为她不可能打赢这几个人。
　　“哼！”道士冷哼一声，几张符咒飞出。三昧真火，足以将她从这个世上除掉。伴随着狐狸的吼叫，一阵火光过后，只剩下几缕灰烟，以及隐藏在灰烟中的、随着灰烟消失的几点浅蓝色的光芒。

　　事情这样就算是落幕了吗？
　　没有。

　　“你是什么人？”道士盯着重凤渎。有些事必须弄清楚。
　　“……你为什么要追杀那只狐狸？”宇嫣忽略了重凤渎这个“人”为什么“能”追杀狐妖，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要”追杀。
　　“啧……”重凤渎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啊，这让他该如何回答。
　　“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道士的耐性快被磨掉了。
　　“呵……”重凤渎双眸一闪，说道：“我杀了那么多妖怪，这个是铁一般的事实，我不会否认。”
　　很明显，在场的人都惊讶了。
　　重凤渎继续说：“那只狐狸的修为却是我遇到的妖怪中最强的。可惜被你烧死了。”
　　“你……”
　　“如果你不烧死她，我就会像以前对付妖怪那样，直接将她的妖丹夺走。”
　　“是你！”听到这里，慕舞不由惊呼。宇嫣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好奇宝宝夏雪凝自然要问为什么。慕舞咬了咬下唇，才开口解释，
　　“最近，在这儿附近发现了不少妖怪的尸骸，它们无一例外都是被直接夺走妖丹死去的。因为妖丹是妖怪灵力的本源，没有了妖丹的妖怪不出一刻便会死去。”她和宇嫣也在调查这件事，想不到……

　　“对，是我。现在还觉得我是好人吗？”重凤渎的这一句话说得没心没肺，脸上的笑却是异常的艳丽，比专门魅惑众生的狐狸还要勾魂。

　　夏凌玥静静地看着他，她能确信，这个人是个善于用笑容掩盖真实的自我的人。围观的村民早已逃回自己家中关紧了门窗。在场的也只有他们六人。除却自己和他本人，很明显，其他的四人出现了精神恍惚的现象。

　　最先回过神的是夏雪凝，只见她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疑惑地说道：“你真的不是公狐狸？”我的天啊，小姐我第一次遇到这么会放电的男性啊！

　　剩下的三人也在夏雪凝这一句有些莫名奇妙的话中渐渐回神。道士更是一把桃木剑就这么向重凤渎劈去。道士修炼了很长的时间，对于妖怪，他有充足的应对经验。不论那些妖怪施展什么样的诡计，道士都能一一应付。可是方才，道士不能否认自己真的被迷惑了。即便是修行千年的狐妖也不能令道士陷入幻术之中。然而道士却被应该是人的重凤渎迷惑了。这让道士如何不怒？

　　重凤渎侧身避开了桃木剑。开玩笑，那把剑对于妖物有很大的伤害力，虽然自己不是。但是被打中了会痛的耶！手腕上的金色铃铛却好像有些兴奋，“铃铃铃”的叫着，似乎期待着道士来攻击它。所以重凤渎狠狠地瞪了铃铛一眼，又开始避开道士的攻击了。他那一眼万种风情，在外人看来却是有够离奇的。正常人会瞪着一件死物吗？加上他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把那一串诡异的铃铛当成是生物对待了……

　　道士见攻击不成，对方的一味闪躲更像是一只在捉弄着老鼠的猫。从怀中掏出三张符咒，明显那是会引来三昧真火的。见此情形，宇嫣和慕舞才彻底地回过神，一人拉着一只手，避免那位道士大人伤及无辜。毕竟到现在重凤渎依然表现得像是一个人，虽然能够夺取修行多年的妖怪的妖丹，不可能会是人的力量。只是她们不懂为什么重凤渎要这么做呢？

　　口直心快的宇嫣干脆把话说出来。看见僵住的一行人，夏雪凝就差没有搬凳子来了，活脱脱就一看好戏的。夏凌玥只能在心里默默鄙视一番，又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孪生姐姐感到无奈。

　　“你们自己猜啊。”重凤渎玩味一笑。
　　“……”能猜到我还会问吗？宇嫣碎碎念。
　　倒是慕舞一脸认真与严肃，她缓缓地说：“自古以来，若有人如此干脆利落地夺走妖怪的妖丹，原因不外乎三个。一是原本自己就是妖，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而杀害与自己一般的妖物，炼化它们的妖丹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妖力；二是原本是天生带有灵力的人，同样是为了增强自己的灵力；三……就是为了一个禁忌的法术而准备。你，属于哪一种？”

　　听完慕舞的一番话，全场一片静默。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重凤渎说：“我饿了。”

　　夕阳西下，依依墟里烟。
　　夏雪凝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咬在嘴里的筷子，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坐在桌子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重凤渎。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古人真的十分好客。先前还在打打杀杀，现在，吃饭啊……

　　“唔……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没想到姑娘不仅法术不错，连厨艺也是一流啊！”舔舔唇，终于可以饱餐一顿的重凤渎真心地称赞道。
　　“嘻嘻，多谢夸奖。”宇嫣眨眨眼，难得有人称赞自己的厨艺，她也高兴得很。
　　“……日后你有什么打算？”慕舞思考片刻才说出一句话。妖狐杀人事件勉强算是告一段落了，那道士也怒气冲冲地走了，这个神秘外乡人何时离开？至今，她们仍未知道少年夺走妖怪的妖丹的原因，她不能让一个不亚于妖物的“人”四处游荡。

　　“这个嘛……”重凤渎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眼神飘到夏家姐妹身上，“那两位姑娘呢？”
　　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自己身上了？夏凌玥和夏雪凝看看对方，头一转，直直盯着重凤渎，明白地摆出一副“为什么要告诉你”的模样。
　　重凤渎嘴角的笑愈发高深莫测，他说：“因为你们不属于这个时空啊。”
　　先不说他说的话之间有没有因果关系，单是这句话本身就是让人惊讶了。夏雪凝和夏凌玥不是古代人，若非他们自己说出来，宇嫣和慕舞也无法知道。可重凤渎竟然一语道破？所以慕舞再次皱着好看的柳眉，她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看我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我们看不出。你身上的气息告诉我们你是‘人’，可你的能力是人不会拥有的。”
　　“哦哦……是这样吗？”
　　“……”

　　慕舞闭上双眼，看来重凤渎是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份了，她也不好多问。睁开眼，看到夏雪凝依旧一脸惊讶。而夏凌玥则是略有所思，片刻，她说：“你是怎样看出来的？”她们对这个古代世界并不了解。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讲的是科学发展，这些匪夷所思的封建迷信她们只当作是古人天马行空的结果。但事实告诉她们，想要回去，依靠的就是这些听起来神叨叨的东西。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的灵魂竟能完全嵌合于这个世界，但是不属于还是不属于，你们的身体与身旁的时空存在裂痕。只是那些痕迹淡淡的，不认真看很难发现。”在木椅上优雅地伸懒腰，重凤渎眨眨眼还是将自己所看到的说了出来。他自然知道这番话有多吓人，毕竟感应空间扭曲容易，但能看出时空的不协调，没一定的修为与天资是不可能办到的。

　　所以，宇嫣不由地惊呼一句：“你不是人啊！”
　　“……”慕舞已经决定不再纠结重凤渎是不是人这个问题了。
　　“……”夏家姐妹直接当机了。怎么办，人家解释了还是不太明白耶。
　　“我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你们一定十分想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我们一起上路吧！”这就是重凤渎的目的。他自己一个人到处游荡很无聊，多找几个人来陪陪自己是不错的选择。再说……
　　“……你有办法让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夏雪凝只关心着一点。
　　“我哪有这么好的本事。只是这世上拥有控制时间能力的除了神界时族应该还有别的。与其呆在这里发霉不如到外面看看这大千世界。”重凤渎为求达到目的，卖力地诱惑着。
　　“你说得对。”夏凌玥决定了。重凤渎的话没有错。她们总是留在这条小村庄可不是一件好事，离开这里或许才能更快找到回家的方法。
　　“那我们就一起上路吧！”夏雪凝也决定向那些已经泛滥的穿越小说中的女主角学习，展开旅程了！
　　达到目的的重凤渎唇角一勾，笑了，如同狐妖一般，魅惑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