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风云录》汝鄢不归

2、序章•穿越之始，妖狐事件（二）

　　“拜托，我又不是犯人，你们、你们干嘛这么对待人家啊！”当夏家姐妹跑到事发地点看热闹的时候，就是听到这么一句。

　　我挤！我挤！我挤！夏雪凝发挥她在现代的饭堂买饭时的特技，很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深知自己姐姐这项“特技”的夏凌玥一言不发跟在她的身后。

　　到达了看热闹最清晰的前边，姐妹两人不否认，自己的确是呆了。宇嫣和慕舞也在场，还有一名老婆婆，哭哭啼啼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大家口中那个“罪魁祸首”，就在慕舞的旁边。

　　来到古代，她们见过的、最美丽的女性就是慕舞。她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想起了曹植的《洛神赋》里描写美女的各种词句，因为慕舞，就是这么一位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的少女——而且听说她只比她们年长了一岁！人比人真的可以气死人！

　　然而，在慕舞身旁的那个穿着破旧布衣的陌生人，她们无法找出能够描述他外貌的诗词。对于那个人，她们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她们以前难以理解的词——邪魅。对，邪魅。即使他的穿着有点像一个乞丐，即使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带着些许的讽刺……却依然无损他的魅力——如同狐妖一般的魅惑众生。

　　“哎，你是哪里来的？我们以前从未见过你。”宇嫣有些不悦地皱着柳眉。搞什么，慕舞是女的比她好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个家伙分明是男的，长成这样……不是让女性无地自容嘛！
　　“我也很冤枉啊。我只是路过想要讨点水喝而已，你们却把我当贼了？”少年的嗓音是正处于青春期与成熟期之间的，些许的低沉、些许的阴柔，与他的容貌一般魅惑，勾动人心。
　　慕舞闻言也皱起柳眉，只是她想的与宇嫣不同，这个人……真的是“人”？
　　“哪有冤枉啊！”那位一开始就在哭的老婆婆喊了一声，很伤心，简直就是悲痛，“吾儿啊！你还我儿子！”

　　事情发展到这里，宇嫣和慕舞也有些惊讶了。她们是刚刚回到村里的，就看见罗婆婆一边痛哭着，一边死死抓住一脸苦笑的少年。她们以为是有人偷东西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罗婆婆……罗尼大哥他……应该是被妖怪害死的。”一名少女，从人群中、夏家姐妹身旁经过，走到罗婆婆的身旁。

　　突然，夏凌玥不明所以的感到了一阵恶寒，就像是被人抛入冰窖冻了整整几天几夜，冷彻心扉！所以，她在夏雪凝带着疑惑的叫喊声中，冲回屋里，往床上一躺、将被子一拉、一盖，睡了。夏雪凝虽然很是一头雾水，但她也知道，这个妹妹有时候抽起来就是这么古怪。于是，她依然很有兴致的看着这么一出活生生、真人版的古代悬疑剧！

　　“罗敷……我苦命的儿媳啊！”罗婆婆看到也是满脸泪痕的秦罗敷后，哭得更伤心了。她的儿子和秦罗敷明天就要成婚了，但是她那苦命的儿子啊！
　　“罗婆婆……”秦罗敷本来在自己屋子梳妆打扮，心里甜蜜蜜地想着明天嫁给自己心爱的罗尼大哥。忽然村里人闯了进来，告诉她，罗尼大哥死了，那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罗尼大哥，明天就是她的夫君的罗尼大哥，死了。那时候，她手中的木梳是什么时候掉了，她不知道；木梳“卡啦”一声断成两半，她也听不到、看不到。她只知道，她的罗尼大哥……死了。跟着村里人看到的罗尼大哥的惨不忍睹的尸体，邻居们说，他肯定是被妖怪害死的。

　　“是妖怪害死的，那就与我无关啦。”少年想把自己的手臂从罗婆婆的“狼爪”里解救出来，却不成功。他已经被怀疑是杀人犯了，要是把老人家推倒，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真的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我儿子死的时候你就在旁边！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外乡人害死了他！对……你这个外来的妖怪！”罗婆婆疯了一般捶打着少年。她的丈夫早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陪着她，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地凄凉！

　　“等等，罗婆婆。让我和慕舞看看罗尼大哥的尸体吧。如果真的是妖怪做的，那应该与这个人没关系，他身上没有妖气。”宇嫣在说的同时看了看慕舞，在对方的微微的点头示意赞成自己所说的话后继续说道：“罗婆婆，这个人我们先看着他，到时候水落石出才决定怎么办吧？……你觉得怎样？”最后一句分明是说给少年听的，因为罗婆婆已经在宇嫣的灵力下渐渐平静下来了。而少年耸耸肩说道：“我无所谓，只要别不让我吃饭。”

　　最后，经宇嫣和慕舞的判断，罗婆婆的儿子是死于被狐妖吸尽精气。而少年这个虽然好像没有妖气的凡人却依旧被当成罪犯一样，看守着。谁叫他长成这样，大家都一致认为，他是只害死人的公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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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玥、凌玥，你醒了吗？”回到家里的夏雪凝轻声呼唤着埋在被窝里的孪生妹妹。这个夏凌玥，一声不哼地跑回被窝里抽的是什么风啊。
　　夏凌玥一把推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本就白皙的脸现在更是苍白得像鬼一样。她紧紧地抿着唇，浑身不停地颤抖。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是怎么了。显然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没有那么冷，不然她还会继续埋在暖暖的被窝里，即使打仗也不起来！
　　“……我想回家……”沉默许久，夏凌玥才勉勉强强地吐出了几个字，让夏雪凝本来挺明媚的脸顿时变成了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她，也想家啊。

　　来到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自愿的。热衷于看网络小说的她们也只是高二的少女，有时候也会不切实际地想想要是自己也穿越了那会怎样，毕竟现在的穿越小说真的是泛滥。可是，当“穿越”这个词真的降临到她们身上的时候，她们心里只有害怕。小说毕竟只是小说，写得再怎么真实，这世上真的能够穿越的人也不可能一抓一大把吧？小说里的主人公到了古代后那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她们一点也没有体会到。反之，发生的事，都是生在科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的她们所无法相信的。什么神仙妖魔，她们只是以为，那是想象力丰富的古代人虚构出来的神话。但是，这里的人却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们，那是真实的存在。

　　“雪凝、凌玥，晚饭做好了。”宇嫣不知道她们在聊些什么，天性随意友好的她，敲敲门，便招呼着两姐妹吃饭了。看来几天的生活已经足以让她把她们当作好朋友了！
　　“……哦，走吧。吃饭吃饭！”夏雪凝的活力又重新回来了，仿佛刚才的哀愁只是一个错觉。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那一定是撑死的。”同样恢复过来的夏凌玥一开口就是要损人。
　　“喂，不用这么诅咒我吧。”
　　“我说错了吗？”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两姐妹消停一下好不？”宇嫣很无奈。原本她以为夏凌玥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谁知道……怎么说呢，这就是所谓的嘴上不饶人吧？而这个“人”往往都只是她姐姐夏雪凝……

　　所以，一顿饭下来，笑语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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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月明星稀。
　　今夜，村里人都不敢睡熟，甚至有的人根本没有丝毫的睡意。他们这条村子，平静了太长的时间了。忽然出现了妖怪，害死了人，这无疑是在他们平静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原子弹。而守着疑凶的几人更是精神紧绷。虽然他们村里最厉害的两位术者大人觉得这名少年不是妖怪；虽然在他们的哀求下宇嫣姑娘她们无奈地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贴上了能够封印妖力的符咒，但他们依然很害怕。只要一想到罗尼的惨状，他们心里就发毛了。罗尼是他们村里的一个十分强壮的青年，可他面对的是妖怪，那么也只能被妖怪吸光了精气而死，全身干瘪干瘪，只剩下一身薄薄的皮贴在灰白的骨头上，很是骇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今夜特别地阴冷，似乎会发生些什么事。

　　被关在小木屋里的少年躺在铺上干稻草的地板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轻轻地哼着不知调的小曲。轻微的声音，听到的只有他自己。这条村的人把他关在这里他不恼，只要别饿死他就好。他能等，他能等到水落石出那天。自己是清白的。虽然路过这条村子并非真的是偶然。当然，要说他完全不恼，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他很反感，那只害死人的妖怪。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彻了木屋，惊醒里屋外胡思乱想的守护人。只见少年缓缓地坐直了身体，轻轻地、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左手手腕上那一串不住狂啸的金色铃铛。

　　“发生什么事了？”宇嫣和慕舞本在假寐，是忽然听见那若有若无的诡异的铃声后惊醒的。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守着那名疑凶的几人脸色发白地冲进屋里，断断续续地说出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她们到了木屋，看到的就是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铃铛发呆的少年。
　　“……”少年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地抿着双唇。
　　慕舞也看了看那串铃铛，遗憾的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就在宇嫣和慕舞两人满怀疑惑的同时，越来越急促的铃声伴随着夏家姐妹的一声惨叫尖锐地飙高。几乎是同一时间，三人直奔传出惨叫声的地方。此时少年已经不顾他人对他的怀疑了，因为事情很明显地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夏雪凝和夏凌玥本来在熟睡。她们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的。不是因为少年的铃铛，而是那一把“镇魂者之剑”。放在墙角的青黑色的剑不停地振动着，剑身散发出的气息也让人觉得气氛在一瞬间变得越来越紧张。在姐妹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闯进室内的巨大狐狸吓傻了。黑色的狐狸足足占了半间房间，血红色眼珠直直地盯着她们，血盆大口张着，那些青绿色的，疑似是它的唾液的液体不停地滴落在地，很恶心。

　　在两姐妹惨叫的同时，黑色的狐狸向前猛扑，一只手拍空在墙上，墙体马上开裂。混乱中，夏雪凝紧紧地握住了剑，虽然她不会用，但起码有东西可以防身。而夏凌玥则缩在孪生姐姐身后，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又觉得冷了。那种像是被人丢尽冰窖冰冻了几天几夜的冷冰冰的感觉又来了。

　　狐狸死死地瞪着她们，却没有再移动它那庞大的身躯，似乎对那把剑有所顾虑。忽然，狐狸双耳一抖，像是感应到什么，在眨眼间化成一缕青烟，消失无踪。而夏雪凝则瘫坐在地，一脸茫然地看着冲进来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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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口热茶定定惊吧。”好不容易把吓坏的夏雪凝扶到床上，宇嫣给她递了一杯茶，这次真的是把这个听说是来自未来小姑娘吓得够呛的了。转身看着在睡另一张床上夏凌玥，宇嫣又叹了口气。夏雪凝是被吓得不会说话了，可夏凌玥却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们刚刚碰触她的时候，她全身冰冷得像一块千年玄冰，可把她们吓了一跳，幸好现在恢复了人的正常体温了。最后转身看着窝在墙角的少年，她再次叹了口气。本来狐狸的出现，他的嫌疑又少了。但是究竟是为什么铃铛会自己响了起来？偏偏还是狐狸出现的时候……不知道现在他在想些什么呢，他那一串金色的铃铛也已经没有响了。

　　“那间房子已经不能再住人了，今后我们只能在这间空置的木屋里住了。”从被狐狸毁了墙体的家中回来的慕舞说道。宇嫣只是点点头。虽然很心疼住了这么久的房子就这么被毁了，但是人没事就好。她现在担心的是那只神秘的狐狸。按道理说，这条村子有她和慕舞的咒术守护着，一般的妖物应该进不来，所以她们并不认为看上去除了脸外一切正常的少年就是害死罗尼的凶手。可是那只明显应该有着千年修行的黑色狐狸是怎么回事？虽然狐狸不弱，但她自信，那一道咒术足以将狐狸拒于村外。看来这件事并不简单，因为她们的咒术并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你是谁？”慕舞一直看着缩在墙角的少年。虽然她在少年的身上只能感觉到属于“人”的气息。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名少年绝对不一般！
　　“我姓重，名凤渎。是个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孤儿。”少年——重凤渎非常简要地介绍了自己。
　　“你的铃铛为什么会响了起来？”慕舞很有耐心，她一定要问清楚。她并不觉得重凤渎的嫌疑就这么没了。重凤渎长得再……绝艳，他还是男的。一个男的手上戴着串铃铛，是谁都会觉得奇怪吧？再说，那一串铃铛明显有着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信任，甚至将自己当作了狐狸的同伙，重凤渎笑了，有些没心没肺的感觉，“我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此时屋外的一阵嘈杂的声音引来了屋内众人的注意。只见原本看守着重凤渎的其中一名大汉闯进来，喊道：“宇嫣姑娘、慕舞姑娘，把那个该死的妖怪捉出来！”
　　“怎么了？”宇嫣和慕舞对视了一番，看来村里人是真的把重凤渎当成害人的妖怪了，即便不是，也被当成了妖怪的同伙。他的那一串铃铛，真是功不可没！

　　“等等，这件事还要查清楚再下结论。”宇嫣第一个出面维护重凤渎，她觉得，这名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并不是坏人。
　　“……宇嫣说的不错。我们查清楚再决定吧。”虽然有着怀疑，但慕舞相信宇嫣，相信宇嫣的直觉。因为宇嫣天生便有着判断人的善恶的能力，几乎不曾出错。

　　然而，村民们此时此刻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们恐惧着，他们害怕，迟早有一天会被害死！他们也只能秉着“宁杀错一千，莫放过一人”的想法保护自己。他们并非心恶。反之，他们就是太善良、太单纯。向来平静的生活让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危机意识。这场忽如其来的灾难，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点。这个道理宇嫣和慕舞都懂，所以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

　　“杀了他，杀了他！”
　　“烧死他，对！烧死他！”
　　“他一定是妖怪，一定是！”
　　“就是就是！哪有男人长得这么妖孽，他一定是狐狸精！”
　　“杀了他……”
　　“杀了他……”
　　……

　　缩在墙角的重凤渎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听着，这些村民的骂声。长长的发丝模糊了他的脸，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没有人看到他嘴角那一丝嘲笑。嘲笑谁？是自己还是那些村民，抑或是那只黑色的狐狸？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早被村民的骂声吵醒的夏凌玥一言不发地看着重凤渎，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很可怜很可怜的人。因为他，很寂寞。

　　最终，宇嫣和慕舞还是没能阻止村民们将重凤渎带走。村民们之所以忽然这么勇敢不是没道理的。因为，罗婆婆从隔壁镇上请来了一名修为不浅的道士。宇嫣知道。那位即将飞升成仙的道士比她厉害很多。只是他为什么没有发现重凤渎身上没有妖气？这件事她和慕舞都想不明白。因为在重凤渎被抓走时，他的身上忽然出现了与那只妖狐极其相似的气息，所以她们什么都解释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