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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同台 ...

  •   那时池纸烟自然一口拒绝,可是现在想起父亲说的荒唐话,眼前又站着太子殿下本尊,她突然有些不敢看他了。
      她的目光垂了下来,下意识去寻另一抹清风明月的身影,却再望见他时,面色沉了下来。
      裴庭琛甚至没有向这里看过一眼,他的目光正紧紧追随着另一道身影。
      池纸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脸苍白的温徽音。
      温予痕没有在意身后的人在做什么,处理完这一桩事情后又负手看向了场上,北齐人没有到底没有下死手,但又一次的胜利显然让他无比自得,此时正高举双手,接受着来自北齐武人的欢呼。
      他们越高兴,南燕人的脸色就越难看,没有人会在败仗面前笑出来,特别是在从前的不败战神落败后,他虽然老了,可在许多人眼里,仍然是一个闪耀着的精神图腾,如今这个精神图腾倒下了,难道南燕真的无人可用了吗?
      所有人的心里都会涌起一种难免的悲凉,这场比武虽只是切磋,可今日的落败,就是明日战争的缩影。到了这时,在绝对的武力碾压面前,礼仪仁智信都是空言,满口仁善,只会被打得牙都掉下来,谁都不敢再用鄙夷看不起的目光看向这群北齐人,生怕一个不经意的目光便会被认为是挑衅,从而招致祸患。
      虽然赢了,阿依汗却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微的不满,南燕比他想象的还要弱,没有一个人可以胜过他们的勇士,自然也没有一个人能够与德勒同台较量,不能让弟媳看见德勒的风姿,阿依汗感到很遗憾。
      他上前两步,俯下身单手附在胸口,“皇帝陛下,贵国还有要应战的人吗?如果没有,我想,这场比试是我们赢了。”
      赢了,自然是要来讨战利品的了。按照一开始答应好的,阿依汗的目光望向了他的弟媳,打量着那位容貌漂亮的美人。
      场上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温徽音身上,温徽音竭力维持着镇静,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父皇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徽音,坐下!”
      温徽音转身,看向站起身的景帝,微微福了福身,“为江山昌宁,女儿......”
      话还未说完,就有人打断了她。
      演武台上又走上了一个人,那人面容沉静,拾起地上的剑,“姑苏裴氏,应战。”
      阿依汗闻言,惊讶地看向他,“你看起来像个文官,我们不和你打,不欺负你。”
      裴庭琛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如墨的眸中有种近乎阒然的危险,“谁说文官不能修武?”
      刚才的北齐人已经耐不住性子,用匈奴语和阿依汗道,“管他文官武官,打趴下再说。”
      阿依汗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同意了,这个人眼中有一种他很不喜欢的东西,这种东西在南燕人的眼中很少有,可在每个北齐人眼中几乎都在燃烧。
      那时一种带着血性的不臣,只不过他的野心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同类,他看不出来。
      北齐人跃跃欲试地跳上台,这里的血腥气味让他觉得更加兴奋,虚伪的南燕人说了许多错的事,但有一件,是他不得不承认的。
      那就是北齐人确实嗜血,热爱并追逐血腥与权利,这是他们的天性,天性不可杀不可抑,因此他格外讨厌高高在上虚伪面皮的南燕人,至今为止,只有一个少动杀伐之人能够得到他的承认,那就是他们的新王,因此他甘愿为他拼杀。
      北齐人大吼一声,那么重的枪在他手中却如同一个轻巧的玩具,直刺裴庭琛面门,他的眸中闪烁着恶意的光,直视着这个不自量力的文官,下一秒,他却愣住了。
      那双如晚夜冷星的眸子只在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他的动作竟那样快,快到他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那柄剑抵在了他的后颈,使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已然被钉在原处。
      这个汉人,甚至没有一柄趁手的武器,剑是地上捡的,使得剑法却很凌厉威风,不知是哪家的剑法,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出。
      但如果池山泽还在这里,他就会发现,他会恍然,这是来自二十年前江家独传的剑法,这样的剑法,他在一位很了不起的女人身上看到过。
      她是一位将军,做主过无数征伐,战无不胜,无往不利,是真正的不败神话,是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尖刀,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漠北有一位女杀神,刀剑斩过无数想要进犯的铁蹄,割据一方土地与朝廷遥遥相望,先任命后受封,几乎完全独立于朝廷。
      而这样的剑法,在那位女杀神消失后就该在江湖上失传了。
      可如今又有一个人使起了这一套剑法,使得何其相像,何其尖锐的戾气,几乎要将二十年前漠北的腥风血雨掀翻到北齐人脸上。
      二十多年前,北齐还在混战中,那位大将军厮杀疆场时,这些骁勇的北齐人都还未曾出生。
      “你输了。”
      裴庭琛收回剑,习惯使然背在身后,微微退开了两步站定。
      北齐人听不得输这一个字,他转身复而又刺,裴庭琛没料到他的突袭,挑了挑眉快速退后两步,北齐人怒吼道,“我不会输!”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刚落,他手上的长枪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住了,他惊愕地抬眼,在那一瞬,他只觉眼前一花,而后那人的剑就横在了他的脖颈。
      裴庭琛垂着眼帘,剑划过他的脖颈,血色一下涌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北齐人闻到了不属于南燕人的血腥味,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脖颈,一声怒吼,抓住身后人的肩膀就想将他翻过,却没有抓住那个人的肩膀。
      鬼魅。
      这是北齐人心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他的速度太快了,除了鬼魅,北齐人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有这么快的剑法,快到让他抓不住。
      下一秒,他已经被压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在他的后背,他一偏头,能望见剑尖染着的鲜血。
      这一次,他的耐心告罄,似乎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那锋利的剑尖指着他的肩膀,北齐人连忙大声道,“我......”
      有一道声音却比他更快,“他打不过你,我来。”
      这是德勒第一次出声,紧随而来的,是他的剑。
      是一柄好剑,带着蓬勃的杀意,这样的剑,但凡出鞘,就是要见血的。
      而裴庭琛恰好对杀意有着近乎准确的直觉,这种直觉帮助他避开了无数从后而来的剑意,让他能够在察觉之时,每一次都及时回身避开,这一次,他的剑已经转而与那柄剑相撞。
      寻常之剑,当然比不过德勒的好剑,剑与剑在摩擦之间蹭出激烈的火花,裴庭琛的剑发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负的声音。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抽身退开两步,抬眼望向那个带着面具的新王。
      他的眸色沉了沉,这个人,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裴庭琛垂眸,那个北齐人已经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想跑,他却没有准备放过这个北齐人,因此在避开德勒后,他的剑不再停顿,径直插进了他的肩膀。
      霎时只听见一声惨叫冲破天穹,北齐人痛的又跪了下来,捂着流血的肩膀说不出话来。
      德勒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一愣,随后很快便看向他笑了起来,只不过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杀意旺盛地都要溢出来,“你好本事。”
      裴庭琛直直地凝视着他,“王上的汉话说的很标准。”
      德勒看着他眼中的狐疑,他笑着轻声道,“是,不可以吗?”
      他将手中的剑抛给阿依汗,也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柄来,“我不欺负你,来吧,让我来试试你有几分真本事。”
      高手之间的过招总是在须臾之间,剑是凡铁,可两人使得剑花四闪,快的看不清两人的动作,再分开时,裴庭琛修长的脖子上渗出一丝血迹,德勒的脸颊也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看起来两人的武功是不相上下,景帝在上面看的惊心动魄,适才他无比惊讶于裴庭琛竟然会用剑,而且还用的这样好,属于帝王的那份多疑不由得浮出水面。
      他会用剑,为何平时从来不显,为何好几次都装作不通剑意的模样,是否在蛰伏,是否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难免会有这样的猜测,可若是没有他,今天这一局该怎么破呢?
      景帝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的功夫竟然与北齐新王不相上下,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令人感到欣喜良将可用之时,也生出了一丝难免的害怕。他的目光又转到场上,想要叫停这场比武,阿依汗却看出来他的想法,在一旁笑道,“陛下,就让他们打吧,不分出个胜负,我们王上是不会甘心的。”
      景帝道,“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新王,总是不好,岂非是我们不懂待客之道了。”
      德勒摇了摇头,“王上不会在乎这些东西,每一次比武对他而言都是上战场,要么生要么死,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就是今日王上受了伤,我们也绝不会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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