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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蓝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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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峋风总归是在小便利店里睡了一宿,离开前他把便利店打扫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期间短尾巴闹别扭,怄气不理他。
“还是两个Alpha。“季峋风闻着血腥气中淡淡的葡萄味,蹲下身给死者最后拍了两张照片上传到WIDR上。
短尾巴的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极快地别过了头去。小火似乎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往常的气氛,“汪汪“地叫着踱着步子来到短尾巴脚边乱蹭一通,发出可怜的小声呜咽。
短尾巴沉默着把小火抱起来,小狗习以为常地窝在短尾巴怀里。
季峋风离开前顺手拿了架台上的□□镜。没出钱。
“走了。“他走了几步后突然朝后面挥挥手,”好好活着。“
早上的阳光不烈,安安静静的像流淌的溪流,短尾巴却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把狗带上。“短尾巴张口说了今天他对季峋风说的第一句话。
季峋风无奈地转身蹲下,勾了勾手,朗声唤道:“狗,过来。“
事实证明季峋风要比短尾巴对小火更有吸引力些,狗欢快地“汪“了一声,撒开四腿朝季峋风跑去。
“没出息的。“短尾巴呸了一口,道,“保重。”
季峋风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兀自迈进了资源车。
*
打开车门坐稳的瞬间黑豹立刻敏捷地从后座窜出来,温驯地将头放在季峋风的大腿上。季峋风这才想起月季的存在,他歉意地握了握黑豹的爪子,黑豹的皮毛光滑而柔软,“是不是等了很久?短尾巴感染了病毒,我怕出乱子,就陪了他一晚上。“
黑豹微微抬头嗷呜了一声充分表示自己的理解,她的眼睛黑亮,微微眯起,显得餍足。继而靠着季峋风蹭了蹭,从喉咙眼儿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哥给你带了朋友回来。”
季峋风忽然想起小狗的存在,他拎着小火的爪子把小狗提起来。黑豹抬头贴近,好奇地伸出一只爪子来对其他动物表达自己的友好,但显然小火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友好的举动,可能是动物基因里的弱肉强食的天性作祟,它在季峋风手中疯狂地挣扎起来,同时发出呜呜的惨叫。
“乖小火,乖。”季峋风没想到有这一遭,把小火放进怀里低声安慰。
月季自讨没趣,蔫哒哒地缩回到了后座去。
*
“今天就走吗?“别蓝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挂在实验室门口的衣架上。他的黑色衬衫紧绷着,蝴蝶骨动作时衬衫勾勒出流利的肩胛线。
他皮肤白皙,发色乌黑,半阖着眸子看不清神色。
“是的博士。“小助理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beta女生,和别蓝相仿的年纪,扎了个高马尾,面容清丽,“接送您的’快递员’是组织精挑细选出来的……只是跨区而已,一定没问题。”
寻常的跨区肯定没问题,但别蓝此行最大的隐患在于他们将跨越一段凶险万分的道路,去解救一座早已失去联系的城市,而城市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B34病毒可能因为独特的多段单链RNA结构发生了多次变异,同时感染者的变异程度也是完全未知的。
尽管在这之前组织就曾经派出’快递员’进行侦探并且全都安全地返回,但他们并没有带回一段有效的影像资料。或者说,他们带回的影像资料全都失效了。
而援救任务迫在眉睫,恐怕一分一秒的拖沓都能导致未知的下场。
“嗯。”别蓝锁好手提箱,林霖顺手接过去。
临走之前别蓝最后一次扫视他工作三年之久的实验室——他把一切都收拾得很整齐,试管架的排列整齐有序,透明的冷藏柜里依稀可见林立的瓶瓶罐罐。
好像他只是寻常的下班回家,但是只有他知道回来的机会实在有些渺茫。
“抑制剂有吗?”别蓝开口,他的声音是冷质的,有点低却不醇厚。
“啊有的博士。”林霖愣了一下,提着手提箱小心翼翼问道,“是要进入易感期了吗?我去拿一支给您。”
林霖是林宇的妹妹。林宇与别蓝一样曾经是研究所里的博士,不过在病毒爆发一年后彻底失去了踪迹,至今杳无音信。
“好。”别蓝说,他把手上的手套慢条斯理地褪下,接着补充道,“谢谢。”
通讯器忽然噔咚响了一声,林霖说了声抱歉,迅速查看了消息后概括道:“博士,’快递员‘季……峋风大概一刻钟后入关检查,半个小时后到达研究所。”
通讯器也是病毒爆发后的产物,人们竭尽全力生存,花费在电子产品上的时间少之又少,许多手机厂商赚不抵亏,转为生产这种更廉价也更便携适用的通讯器。
别蓝闻言,撇向窗外的目光一滞,他转过头:“季峋风?山旬峋,风暴的风吗?”
“嗯。”林霖把通讯器放回胸前的小口袋里,疑惑道,“博士认识吗?”
怎么可能不认识。
别蓝沉默地往门口走了几步,林霖乖巧地跟在后面,看着别蓝拉掉电闸把研究所的门仔仔细细锁好。觉得别博士今天格外的低气压。
“去拿抑制剂吧。”别蓝把锁插入锁心时说,“……他的工作服还在你那吗?关守的那一套。”
“有的。”林霖明白别蓝口中的“他”指的是她失踪三年已久的哥哥,“我一起拿过来。”
“好。”别蓝点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尽量快一点。”
*
关口是对开展国家秘密活动地点进行保护的必要建筑,每个关口配备有若干名关守,既防人类也防感染者。当时林宇尚未失踪时为了采集感染者样本进行研究——其实主要是因为好玩,经常依仗着自己自己的S级密钥来到关口偷闲。
今天驻守在关口的人似乎不多,季峋风一手摸着小火,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曲起,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方向盘。
小火被摸的很舒服,四脚朝天发出咕咕声。
季峋风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着关守通勤制服,挺拔而高的青年。
关口在下坡路的尽头,路上有五十个减速带。季峋风踩下刹车,小巧的资源车缓缓在关口停下。他拉开车门,后座的黑豹很灵巧地从他大腿上越过跳了出去。
季峋风抱着小火出了车,今天意外地有些冷,他在白色露肩背心外面披了一件卡其色工装短上衣。
月季窜到了关守的面前,像平时对待他那样轻轻摇动着长尾巴,温驯地蹭着关守的裤腿。
“月季。”季峋风无奈地喊她。月季朝着他长了张嘴,有些凶地露出尖锐的獠牙。季峋风的视线从关守的黑皮鞋往上移——一般而言为了行动方便关守会穿着通勤制服和轻便的运动鞋,不会穿得这么正式。
“查验。”关守的声音有点闷,不知道是不是半张脸蒙在口罩里的缘故。
季峋风把怀中的小火放下,小狗一见到黑豹子就撒不开腿,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呜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月季围着绕圈圈。
“姓名。”
“季峋风。”
“编号。”
“A组001。”
关守拿着个本子,貌似在有模有样地记录着。
“年龄?”
“23。”
“出生地?”
“绿荫区。”
“就读学院?”
“……”季峋风走到关守面前和他贴脸站着,然后发现自己果然比关守大哥挨了半个头。季峋风微微仰视他,贴着头皮的圈圈一层青茬显得他有点凶,“哥们,我是入关,不是让你查户口。”
“哦。好。”意外地,关守答应了,他说,“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季峋风低头随意道,一个问题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花样。
“有喜欢的人了吗?”他问。
季峋风猛地抬头盯着他的脸,目光灼灼,好像要把他的脸烧穿才罢休。他的肤色是黄种人里偏白的那一款,此时的脸色有些发白,
一个三年没有被提及的名字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季峋风闭了闭眼睛,后退了一步,轻声骂道:“草他娘的。”
最近灰厄区向来以风大而著名,它沙漠般的地质也与风力脱不开干系。这会儿的风倒算得上轻柔,季峋风可以听到关口特地种植的梧桐树树叶碰撞时发出的类似下雨的声响。
“季峋风,好久不见。”别蓝说。
“别蓝。”季峋风喃喃道,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你的口罩看着真的很碍事。”
别蓝把精心佩戴的口罩取下,露出流利漂亮的下颌线。
“你问完了。”季峋风盯着别蓝看了会儿,好像是想透过墨镜看他的眼睛,“放我过去。”
这个时候环视关口才发现,这里根本只有别蓝和他两个活人。其实派驻灰厄区的关守并不多——要不是别蓝在这里,估计会更少——而他们都被别蓝支走了。用和林宇一样的方法,S级密钥。
“不放。”别蓝说,他的双手抄在通勤制服外套里,“入关条约不知道第多少条,携带危险宠物不得入关。”
一边的黑豹忽然被cue到,放缓了追逐小火的脚步,乖巧地踱步到别蓝面前“嗷呜”了一声。
小火被放过了,如蒙大赦地跑到季峋风脚用双爪挠季峋风的马丁靴,好像在控诉月季的恶行。可是这会儿季峋风可没功夫理会。
……这一条规定季峋风的确听过,但他入关向来刷脸——毕竟他是顶尖的‘快递员’,加之长得一直都很有特色,大多数关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他通行。
季峋风心里五味杂陈的情绪一瞬间烟消云散,他甚至有些被气笑了:“通融一下,关守大哥,怎么才能过?”
别蓝的双唇很薄,唇色也很浅淡。他的刘海有些长了,微微遮住墨镜的上边框,不知道是多久没剪过。
以前别蓝不会留很长的刘海,是理头发最勤的那一个。
彼时他们三个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而这双薄唇此时倏地启合。
“亲我一下。或者给我咬一口。”别蓝说,“你不是分化成了Alpha吗季峋风?咬一口应该不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