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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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柚子！快起来快起来！”
“怎么了？”何柚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半眯着眼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我早上没课啊。”
“你快看看校园社区网，你和江神的帖子都刷屏了！”
何柚一激灵，侧身捞起手机，果见社区网上尽是讨论她和江轶关系的八卦贴。拇指上滑，两人从补课到吃麻辣烫的照片一张张映现。何柚扶额：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点进了热度最高的那个帖子，大写加粗的标题蓦地闯进她的视线：
神秘女子与江神举止亲密，关系匪浅！！【爆】
何柚默了默，缓缓划到正文部分。发帖人将昨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写下来，字字句句无不在暗中攻击何柚。这漏洞百出的表述让何柚汗颜，她瞥了一眼楼主的ID——轶直爱你。这是…脑残粉吗？何柚无语，向下接着刷帖，果见楼下的大部分都在跟风：
L10 冁冁：我一个路人也看不下去了，女生还是要洁身自好吧【捂脸】
L18 一心一轶：怎么会有这种女生啊！故意接近江神的行为也太恶心了吧！
L19 本小姐很好&：隔壁贴扒出来了，那女生是计算机系的大一新生，叫何柚！成绩好像还不好，不知道怎么勾搭上江神的。
何柚看着大众言辞激烈，愈骂愈狠，甚至一度出现无关事件本身的攻击，无奈地叹了口气，晃了晃头，想把这些本不该在意的评论甩出脑海。
L24 游客：这瓜真不小，不过感觉也不能全怪那女生吧？看照片是江神主动拉她手的样子【惊讶】【惊讶】
L25 啊啊-啾：楼上的什么意思啊！那女生司马昭之心，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维护她？不会你就是她派来的吧？不会是你本人吧！
……少数几个理智分析的已经被声讨大军包围了，何柚深感疲惫，正要退出这个贴，突然眼睛落在下面一个回复挺多的评论。
L28 白白贴贴：那我们白曦怎么办？
何柚的眸子闪了闪，心情愈加烦闷。她抓了抓头发，打开江轶的微信，心下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熄灭了屏幕。想不到屏幕才暗下来两秒，又因为新消息亮了起来。
江轶：晚上七点来图书馆补课。
何柚：你没有看到社区网上的帖子吗？？
江轶：看了，把我拍的挺好看的。
何柚：……
重点是这个吗？
何柚还在自己输入框里删删减减，斟酌着如何表达，江轶却抢先一步。
江轶：柚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社区网管会处理一些过激言论。不过…无论有没有补课，我们是什么关系永远只会取决于我们自己，而不是别人的议论。
何柚望着对话框，突然就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她当然明白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只是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也许是敏感于那些非议，也许是存了些不为人知的心思，本能驱使何柚逃避。
对话框沉默了很久。江轶担心自己的话冒犯了何柚，想打破僵局，又害怕说错了话，顾虑重重的样子完全不似他平时的行事作风。纠结到最后，他还是拿起了手机——
江轶：柚子？其实，我的意思是，代码课程还有很多要学，要是因为避嫌停课，会影响到你的期末成绩。如果挂科了，就没法申请转专业了。
看到消息时何柚微怔：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在我与你相处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关注你啊。江轶暗暗想。那些本来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被江轶反复琢磨，试图从中拼凑出一个更加完整的何柚。
江轶：猜的。看你的反应，我猜对了？
何柚还是没有回复，她把自己摔在棉被上，心里反复咀嚼着江轶的话。但脑子好像停转的齿轮，一切想法都卡顿了，思考在这时变得困难。
刚搬来北城的时候，何柚只想着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只是时间越久，曾经的梦想不仅没被时间消磨，反而更加锋锐。每每想起，总有种无能为力的遗憾。
现在明明有个机会，为什么不努力抓住呢？
人好像总是这样，对于那些纠结不定的事情，一瞬间好像想通了，但下一秒好像又想不通了。江轶的话语确实很有道理，可是他能够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是因为他个人杰出的能力和家庭背景。何柚很明白，自己的人生还是和江轶差太多了。何柚阖了阖眼，复杂的情绪充斥她整个身体。
何柚：我们是不一样的。
对面沉默了一小段时间，打了微信电话过来。何柚一惊，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慌慌张张插上耳机，接起了电话。江轶暗哑的声音传来：
“冒昧给你打电话了，打扰到你了吗？”
“没…没有没有。”
“想听故事吗？”听筒传来隐隐风声，江轶好像说得很吃力，字句破碎在空中，被风裹挟而去。也没有等何柚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当时我选计算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因为我父亲是商人，他们理所应当认为我应该读金融回去继承家业。但我不想，我不想被所谓“责任”决定未来的人生。所以我逃避了，值得庆幸的是我还算有点学计算机的天赋，这让我现在看起来，不那么像个逃兵。”
“柚子，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有很多不同。但在梦想面前，我们是一样的。”
他低缓地声音传进何柚的耳朵，字字落心。何柚低着头，脑子里乱糟糟的，除了静静听着电话那头起伏的呼吸声，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但是柚子，我一定会陪着你、帮你完成你的梦。”
那一刻，何柚眼眶一酸，低低应了一声，不敢多停留一秒，匆匆挂了电话。何柚又一次倒在床上，她疲惫不堪，又不愿入睡，连程初去上摄影的选修课打的招呼也疲于回应。
她阖上眼，舆论的声讨和江轶的鼓励在脑海中拉扯，扯得她头疼。一直到晚饭时间，混沌的脑子才稍稍清醒些。
江轶和侯宥琛他们也到食堂来吃饭，江轶远远就瞧见何柚端着餐盘寻找位置，抬腿向她走去。没走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江轶看见手机上的号码显示，眉头猝然皱紧。
“喂。”
“江先生，麻烦你过来一趟吧，你母亲的状况不太好。”
“好，我马上过去。”江轶挂了电话，最后望了何柚一眼，紧了紧他的手机， “耗子，你们俩去吃吧，我去趟医院。”
“行，你路上小心点。”侯林二人看着江轶严肃的表情，瞬间明白发生了何事，拍了拍江轶的肩，目送江轶转身离去。
“师傅，麻烦尽量快些，谢谢。”江轶坐上打的车，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心里祈祷着母亲没事。没几分钟就到了医院，一下车江轶就急急忙忙赶向住院部，期间几次险些摔倒。
询问了住院部前台护士，江轶没喘一口气又跑去了手术室。深秋后天暗得奇快，衬得走廊的灯愈发惨白。只有“手术中”的灯，闪着除了黑白以外唯一的色彩，轻而易举牵动江轶的心。
灯还没灭，但门被推开了，江轶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医生，我妈的情况怎么样？”
“江先生，是这样的，你母亲的急性胆囊炎是结石性的，现在她的情况，我们建议是手术治疗。麻烦你签一下手术同意书。”
太多陌生的医学专业病症词汇总会给人压力，江轶浏览着同意书，脸色发白，感觉这纸有千斤重：“医生，这种情况不罕见吧，风险应该不大吧？”
医生安慰道：“手术是微创，又是刘医生主刀，你不用太担心。”
江轶眼角微红，闷闷应了一声，签好了字。医生又进去了，江轶站在原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深吸了口气，慢慢挪到墙边轻靠着，然后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无人接听。江轶挂了电话，又发了条消息，之后就收起了手机，再无多余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终于熄灭了。刘医生推开门，靠在墙边的人动了动，缓缓抬起头。他盛着希冀的眸锁定那个白色的身影，张口时声音已经发哑：“刘医生……”
“小江，手术很成功，你可以放心了。”刘医生拍了拍江轶的肩，“稍后你母亲就会被转回病房了。”
“谢谢……”一口气暗暗在心中舒了出来，江轶又一次点开了手机。三条何柚的消息，一条群消息，还有一个白曦的未接电话。江轶点开何柚的聊天界面正要告诉她补课取消，就听见护士喊他。
江轶连忙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迈开步子朝母亲病房走去。
听完医生嘱咐，江轶扯了旁边的椅子，坐到母亲的身旁。他轻轻握着母亲的手，静静凝视着她。在江轶的印象里，母亲是这个天底下最温婉贤惠的女子，她的笑恬静温暖，好像可以治愈一切伤痛。幼时母亲总是坐在洒满阳光的窗边弹钢琴给他听，陪他玩闹，教他知识。
但是后来江轶越来越少看见母亲笑。她还是会优雅地坐在窗边弹琴，只是感受不到任何喜乐的情绪。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不再年轻优雅，变得虚弱。光是看着她苍白瘦削的脸，江轶就感觉他的心脏被一只手攥住，难以呼吸。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江轶带着血丝的眼睛终于闪了闪。他掏出手机，看清来电后迅速接了起来。
“怎么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伴着吸烟的吐气声。
“爸…”江轶眼神缓缓从母亲脸上移向窗外，云很浓重一点星光也看不到，“你不是说让我放心，你会照顾好妈的吗？”
江清辉一言不发，他抬手抖落点点烟灰。烟总是能让沉默变得无懈可击。江清辉又吸了一口，在开口时声音沙哑：“你妈妈怎么了？”
“江清辉，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她？”江轶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小轶，我是商人…”江清辉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解释却被江轶打断：“好了，你永远都是同一套说辞。我知道你在公司很忙，可这不是你不顾家庭的借口。你晚上就抽时间回来看看妈。”
“江轶，等你以后就能理解我了。”
“抱歉，我在外地谈生意，得好几周。我马上去开会了。”
江轶还要开口说话，对面只剩下挂断的声音。
理解？怎么理解？从小江清辉就很少陪着他，他身上熨得平整的西服和接个不停的电话是江轶最深的印象。江清辉的烟瘾重，又常常出差，从小江轶就不怎么亲近他这个父亲。
高考后因为志愿的事情，他和江清辉大吵一架，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
我绝不会变得像他那样。
江轶晃了晃一团乱麻的脑子，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瞥见亮着的手机屏幕。电话挂断后，和何柚的聊天框显现出来。江轶猛然想起什么，急忙捞起手机发信息。
何柚在图书馆里坐了一个小时，无数次点开手机查看消息，却始终没有回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柚终于确定自己被放鸽子的事实。她掩着内心的失落，收好东西离开。
回到宿舍后，何柚径自去浴室洗澡，错过了江轶的回信。包里的手机明明灭灭，最终还是归于了沉寂。
“柚子，对不起。”
“欠你的课下次一定补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