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老师没结婚，然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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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湾市最出名的就是东湾大学，因为大学的各个学部分散在城市的各个地方，所以大学生们说起东湾市，总会调侃地说不是东湾市里有大学，是大学里有东湾市。
自然，东湾大学的附属中学，就是家长们挤破了头想要让孩子进去的地方。踏进东湾附中的初中部，就等于上了东湾附中的高中部；上了高中部，那百分之百就会有大学上。自然，东湾附中的老师们，也算是婚恋市场的香饽饽——
“老师！”
成谏刚左脚踏进教师，就看到班里最不安分的名叫刘凯文的男生，拿着手机跑了过来：“我姐让我问你有没有结婚！”
“哄”地一声，全班同学大笑起来。成谏倒是知道初中生这个年纪可以多混蛋，脸上还是八风不动的表情，从鼻孔里轻轻一出气。
“我没结婚，也没女朋友，但是最近不准备谈——手机给我吧，刘凯文。”
“等等，老师，我——”
成谏轻松地抽出那台智能机，塞在了自己裤兜里，对着刘凯文扬扬下巴：“放学后来找我拿，不耽误你晚上打游戏。”
“喔……”
毕竟还是被没收了手机，刘凯文在同学揶揄的目光中蔫头耷脑地走回课桌前。上课铃响起，随着成谏的一声“起立”，同学们齐刷刷地说“老师好”，语文课便一如既往地开始了。
平心而论，成谏确实很帅。他是东湾大学汉语言文学的研究生毕业，虽然学习的是文科专业，但整个人看起来冷淡又理性。对于学生，他也总是尽心尽力讲题，当了班主任也对学生颇为关爱，时不时班会还会给大家发点小零食，让大家一边吃一边听他讲本周班级表现总结。
“这节课我们讲《马说》，翻开课本，第六单元，第二十三节……”
教室中只剩下翻书声和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声音，外面的走廊也是一片静悄悄。成谏的声音回响在教室内，大屏幕上的幻灯片正展示着课文的全文内容，逐句进行着讲解。
“祗，这个字是通假字……”
外面阳光灿烂，有白色的云朵漂浮在澄澈的蓝天之中。半开的窗户时不时卷起窗帘，充足的光线使得投影在黑板一侧的幻灯片显得有些模糊。外面满是春天青草的气息，偶尔有麻雀飞到校园中的桑椹树上，蹦蹦跳跳地摘取半成熟的果实。时不时有同学的眼神瞟向外面，想看看鸟飞到了哪里。
“下面，我们朗读一遍……”
课堂里响起了整齐的读书声，这次里面却混杂了高跟鞋与地砖撞击的声音。课文刚刚读完，教室的门就被一个人突兀地打开，一个女老师满头是汗，神情有些慌张：“成老师，出来一下，有事。”
成谏的心头一跳，眉头紧锁，但还是先和同学们交代了一句“自习一会，保持安静”，便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又沉静地走回来，而那位负责行政的女老师仍旧没有离开。
“刘凯文，起立。”
被点名的刘凯文心凉了半截，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闯下大祸？他干的事太多了，什么抓校园池塘边的青蛙，把蝌蚪放在学校教学楼中间的景观水池里，还有什么把笔芯塞在水池的下水口里堵上……
“起来读一遍课文，读好了就还你手机。”成谏平静地说。
“啊？”
刘凯文没想到自己被点名了结果却是这个，没想到成谏又加了一句：“不想要手机了吗？”
“想……呃，我现在就开始读。”
所有的人都看向刘凯文，寸头的男生开始一字一句地读课文，虽然紧张，但还是认真地盯着课本。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坐在前排的女生唐霄雯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老师，却发现老师此刻一手拿着书，一手的拳头却紧紧攥起，骨节发白。
“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
刘凯文读得磕磕巴巴，倒也是认真，反倒是门外的老师看起来十分焦急，扶着门框，盯着身体僵直微微发抖的成谏，生怕他出什么事。只见他深呼吸了两下，眼睛透过刘凯文，似乎在盯着虚空里的别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到门框上的玻璃，似乎都在……微微发抖。
“……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读的不错。背下来，我回来后检查。”
成谏掏出兜里的手机，走过去递给了刘凯文。在接触到老师的手指时，刘凯文察觉到老师的手指尖凉得吓人。
“这节课剩下的时间自习，班长组织纪律，我有急事，回来后把这节课剩下的内容找时间给你们补上。”
说完，成谏走出教室，留下一干不明所以还提心吊胆的学生。整个班级沉浸在一种不知名的恐慌中，就连平时最淘气的几个男生都沉默不语，低下头只敢用小纸条互相传话。到了下课时间，一半的学生都跑了出去——有去找成老师的，有去找其他老师的，有去找其他班级同学的——随即，班级里剩余的学生也爆发出惊人的尖叫。
“发生了空难——！”
“吴辉海……吴辉海在飞机上！”
“拍到了飞机空中解体！”
“是成老师！”
刘凯文从教师办公室外飞奔回来，说出了让大家更为揪心的话。
“我听见了……”他哆嗦着嘴唇，“办公室的老师们说……成老师……成老师的爸爸在那架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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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微博热搜上的头条全是#吴辉海##吴辉海坠机# #温航5101坠机#，可是坐上高铁的成谏没有心思，也不想关注。
飞机只是掉了下去，失去联系……还……不，那个让人觉得讨厌的人一定还活着……
“成谏！”
赶到隔壁市的机场，成谏看着吴辉海的经纪人跑过来，只觉得自己大脑中一片空白。这是从小到大照顾自己的人，也是自己父亲的经纪人。她哭的双眼红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细纹，却依旧挡不住她的气质和美丽。只不过现在这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心神憔悴，勉强走到成谏的面前，就脚下一软，被成谏一把扶住。
“我只是……”她大口呼吸着，“是我买的机票……我还想着今晚就过去……和他汇合……”
“没事，赵姨……”
成谏抱着她，感觉自己心中也充满着不真实感。自己是吴辉海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姓氏随了从未见过面死于难产的母亲，户口都没落在一个本子上。从小吴辉海没怎么照顾过他，自己只是在电视上看他光鲜亮丽的模样，用着他的钱一路读到大学，读完了研究生……岁月在那个男人脸上留下的只有沉淀的魅力，总是令他觉得恍惚，认为上天实在是不公平。
“没事，赵姨，说不定还能找到人……”成谏轻声安慰她，“目前还在搜救……”
就算这么说，他自己也觉得希望渺茫。可是即便是他想帮，他也帮不上什么。他看着赵丽娟很快整理好情绪，准备走出家属区面对记者，他也并不能跟随着离开。吴辉海作为国际巨星，同时也是全民偶像，他单身的人设已经深入人心。就算是死，自己这个私生子也不可能以直系亲属的身份参加葬礼，更别说出去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记者。
然后，吴辉海就这么死了？
精疲力竭回到航空公司安排的遇难者家属住的酒店，成谏一头就栽倒在床上。他把脸深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发现自己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也是，何必流泪？自己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自己。父子二人就像是生活在平行时空，小时候偶尔他会被乔装打扮的父亲牵着手，吃一顿饭或者去公园走一走，聊聊天，可是除了汇报自己的近况外，自己没什么可说的；考上大学后，自己的微信上除了和他要学费时通话外，也没有其他交际。
对方呢？对方会兴致勃勃地谈起拍戏时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八卦一下男明星和女明星……但是自己从来都听不进去，认为娱乐圈是个泥潭烂坑，而他爹虽然职业道德和职业水准拉满，却不妨碍他成为一个私生活混乱的人，自己就是他留下的证据之一。
想到这里，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控制好情绪准备站起身时——只一刹那，房间中的灯光忽然尽数熄灭。一个黑色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窗边，成谏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你要做什么？”
一只玻璃杯从床头柜上慢慢漂浮起来，小心地凑近了成谏背到身后的手心之中。
“吴辉海的儿子，是么？”那个黑色的人影语气中没有任何波动，“子承父业，这是你应该做的。”
“你认识他？”成谏捏紧了手里的玻璃杯，盯着那一动不动，戴着一顶高礼帽的黑色人影。
“明天，你将在新闻上看到，温航5101客机，除了在驾驶舱以内的成员外，其他乘客全部存活的新闻。”人影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而黑匣子的解析数据和最后的飞行语音会显示，在关键时刻，是经过飞行训练的吴辉海进入已经缺氧的驾驶舱，让飞机坠落在深山的森林之中。”
玻璃杯在成谏的手中扭曲变形，无声无息，慢慢变成了一支玻璃制成的冰锥。
“成谏，你是他的儿子，也继承了他的力量。”那个人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放在了床边的茶几上，“现在他就此失踪，轮到你继承他的位置了。”
“等等，你是——？！”
眼前忽然是一片全黑，连窗户外都市的灯光也看不见；下一秒，他的眼前已经是一片光明，暖色的床头灯让这一切显得如梦似幻，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只有手中的玻璃冰锥和那张小桌上多出来的东西，可以证明这一切并非虚假。
随手把冰锥变回了玻璃杯的形状，成谏一步一步走过去，等待了一会儿，才拿起那个信封。上面的蓝色火漆印上，有着三把交缠在一起的利剑。成谏修长的手指拆开信封，从中抽出了一张请柬。
“从今日起，您将代行吴辉海的职责，以SEA的身份进行活动。请于三日内，前往东湾森林公园。进入园区后，坐标与报道时间将自动发送至您的手机，请您保持开机状态，与我们随时保持联络。”
由于自己也有着秘密，成谏将请柬折好放回信封中，准备相信这个神秘人送来的目的不明的信件。
父亲的职责，父亲的代号……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刚才那人只提到了吴辉海失踪，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还没有死。
成谏望向酒店的窗外，在一片压抑的天幕下，人类的灯火，好似进行着最后的狂欢般闪烁。
痛苦、喜悦、挣扎、欢愉，都如同焰火般尽情绽放在每个人的面具与真容的缝隙之间。
每日如此……而后夜夜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老师没结婚，然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