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川水将身涤，神灵允诺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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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礼凉第一次遇见云雀恭弥的时候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天。
她刚上国一。
那天她被拿走了所有打工辛苦攒下的血汗钱。
她被负面情绪吞没，一个人漫步在滂沱大雨之中。
雨势大而疾，雨滴落在身上都会感到疼痛的。
或许同样都是无处可归。被遗弃的小狗发出微弱的声音即便是在这样的大雨之下，也还是引起了宫礼凉的注意。
却有一个人更快她一步走了过去，他脱下黑色的制服外套，袖子上还挂着红色的袖章。
宫礼凉把手遮在眼前才勉强透过雨幕看清那个侧影。
黑色的偏长发被雨水淋湿帖在白皙的侧脸上，原本脸上该是清冷的神色，可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面承载的是那么多的柔和。
雨声在脑海里自动过滤，逐渐远去。天地都为之安静。
宫礼凉不知道有没有人见过云雀恭弥那样的笑。她原本以为那种神情是不会出现在那张清冷俊秀的脸上的。
无法形容。或许是因为雨幕朦胧，就连她的眼神都被洗礼了。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对方将外套包裹在小狗身上，站起身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纯粹的东西之所以宝贵，可能是因为不容易碰见和得到。
所以宫礼凉再也没能忘掉。
不是怦然心动，也是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她的喜欢是慢慢生长的过程。
那天的场景仅仅是播下了一粒纯洁的种子。
无数次，宫礼凉直视自己内心的时刻，都在认真冷静的分辨这种对于她来说还很复杂的情感。
她年纪尚小，但是早已直视人心。所见之处，从来都是荒草丛生。
她最悲观厌世的时候被不经意的一个神情和举动拯救。
后来她想，大概是神明垂怜，不忍见她意志消沉。
宫礼凉想到这里掩面起来，无声哭泣。只是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下去。稍微细心一点就能发现空中滴落的点点晶莹。
喜欢云雀恭弥的人可真的是太多了。
多到无意间就能听见一些闲言碎语，哪一个女生要是流露出一点欢喜的样子都会被笑称为勇士。
但是仍旧有人前赴后继，就像一场不得不参加的战役。
然而每年情人节，风纪委员拎着的大麻袋就是这些人凄凉下场的最好的证明。
那些送出的心意是被少女妥善安置起来的宝藏，被亲手送给了最珍视的人。
但不曾被开启直接沦为了尘埃。
宫礼凉伸出手摸了摸脸颊，冰凉的触感依旧让人冷地发慌。可是又向上次一样，一双黑色的皮鞋幽灵一般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青天白日，这次倒是没有被吓到。她的胆子通常只在天黑的时候才变小。
宫礼凉抬起通红的双眼看去。云雀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有人违反风纪。”
宫礼凉一愣，大概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对方是在问有没有被人欺负才躲在这里哭。但是也有些恍惚云雀恭弥竟然主动问话。
她扶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对着云雀恭弥摇了摇头。
沉默的气氛忽然有些尴尬。想了想对方为了风纪，会主动询问一些事情倒确实不足为奇。
于是还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
“我没事，委员长。刚才身体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也没人违反风纪。”
“嗯。”
宫礼凉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她打工快要迟到了，低呼一声。
于是匆忙和他告别，转身奔向打工的餐厅。
云雀恭弥沉了沉眼眸。他觉得这只草食动物的确是不怎么害怕他。说着说着就把他丢在一边晾着，这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宫礼凉每次似乎不是正在打工，就是去往打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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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饭里掺了安眠药的事例，宫礼凉在家的时候越发谨慎起来。
可是事情在她这里似乎总是朝着最坏一面发展。
她回家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她下意识地觉得对方的神色很轻浮，看她就像是看一件物品。所以关门的动作有瞬间迟疑。
门在外面被人轻推上的刹那，她反应极快地拧开了门，拼尽全力撞了出去。
她所谓的父母为了赌博已经连底线都没了。
纵使门的质量不算好，她的父亲也是被撞得趔趄了一下。
宫礼凉用她最快的速度跑进了电梯，拼命的按着关门的按钮，终于在对方赶到的时候合上最后一丝缝隙。
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她的脑子却是特别的冷静。出了公寓的大门就往警察局跑。
天色暗沉，她的心在胸腔里剧烈的砰跳。可是一刻都不能停，身后就是地狱。
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拐角。她想叫喊却被后面的人追上。
“云雀——唔——”
一只大手捂上了她的嘴，眼睛还是盯着他刚才走过的拐角，那个身影重新出现于视野的瞬间，她眼里沉重氤氲的雾气顿时细碎成了点点光亮。紧接着她被拽进小巷。
云雀恭弥几乎立刻追了过来。
一对银色的浮萍拐亮出来的时刻，宫礼凉知道这一刻就成了隽永。
她挣扎出一只手抓住了明显慌了的人的手，狠狠地咬上一口。
对方吃痛的瞬间她挣脱桎梏朝前跑去。被掷出的拐子擦过她的发梢狠狠击中身后的两个人。
顷刻之间皆被放倒。随后被赶到的风纪委员们收拾了个彻底。
一阵风夹着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了云雀恭弥的脸上。
云雀恭弥被宫礼凉扑了一个满怀。
从来没人敢这样冒犯云雀恭弥。可是他没发火。
握着拐子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只是安静的站着。
“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宫礼凉喃喃自语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受了巨大惊吓的小动物浑身都在颤抖。连声音都是。
宫礼凉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仿佛这一刻全线崩盘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的眼前黑了一下，然后身体就软了下去。
＃＃＃
宫礼凉睁开双眼，这个梦不是第一次做起，却让她第一次感到这样疲惫。
她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原本因为紧张而耸起来的肩膀缓缓的舒展开。今天需要的文件有些多，她加班到现在，没想到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后来她在医院里醒来。医生说她小小年纪，差一点积劳成疾。
宫礼凉不愿意再面对这样待她的父母，于是第二天就收拾东西搬了出来。
她终究还是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学校，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而关于云雀恭弥。
宫礼凉唯一遗憾的是当初离开并盛的时候，没能鼓起勇气和他当面道别。
有点好笑的是到了分别的时刻，她只是买了一堆水果放到他的桌子上。
偷偷溜进接待室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了。
她那时天真的想，水果总不会被扔进麻袋的吧。
就当她也参加过那场惨烈的战役了。
人生至暗时刻，有一束光一直在牵引着她。不过这些事大概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因为能够成为别人救赎的人，通常都是不需要去记得什么的。
宫礼凉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上被人盖上了一件薄毯。
虽然正值冬天，可是公司里的温度并不低，睡一会其实也不会觉得冷。不知道这个时间了，谁还在公司加班，又这样细心帮她盖上。
她拿起手机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宫礼凉接了一杯咖啡准备到天台清醒一下，然后工作到十一点就回家。
天台上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但是有一条小路，似乎有人来过这里。
她将头发随意地绾了起来，拢了一下肩上披着的外套，尽管她不觉得冷，瘦削的身影还是显得单薄。
一团团白色的水雾随着呼吸在空气中散开。
而她原来眼里的那团浓雾早已在对自己的和解中化散开来。
现在更多的时候，精致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会容易把人晃得挪不开眼。
漫长的时间里她早就失去了初中同学的联系方式，甚至那个时候忙着攒钱，好朋友也没交一个。回到日本选择的这家公司，也是因为名字起的很像是他那种的风格。
风纪财团。
全日本唯一可以和铃木财团一较高下的财团。听说几年前突然崛起，实力简直强悍的不得了。创始人身份很神秘。
宫礼凉转身对上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的时候她差点崴了脚。
这个人总是无声无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她身边。
“云、云雀恭弥？”
竟然能在这遇见他，风纪财团该不会真的是他开的公司吧？
“你，好像总是在工作。”
云雀恭弥的头发好像短了一些，比起记忆之中的少年，身材更加颀长挺拔。
黑色的西装，紫色的衬衫，笔挺的西裤，做工非常考究的黑色皮鞋。
他的嘴边似乎带着一点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宫礼凉从刚才就变得有点磕巴。原来她喜欢的那个少年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举手投足皆是魅力，竟然还游刃有余地跟她开起了玩笑。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怅然若失。她看到了他左手中指上带着的宝石戒指。
她想问他是否订婚了，可是这种隐私的话题她要以什么立场。
她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收紧后又松开，她背后是东京繁华的夜色。
五光十色的灯光点亮了夜空，宫礼凉垂眸浅浅地笑开。
她在美国做交换生的那两年里，总觉得纽约的繁华比不上东京的夜色。
原以为是思乡之情。直到刚才她明白了，是所有繁华的夜色都不上这个人。
执着太过就是执念，宫礼凉你该放下了。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嗯，事实上我的确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我先告辞了，云雀先生。”
再次抬眼的时候，她好看的杏眼里那些细碎的光带着淡淡的疏离。
云雀恭弥抬手捂着嘴神色淡淡地打了一个哈欠。
“嗯。下次不要买水果。不许再偷偷溜走，否则咬杀。”
推门的手一顿，她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毫无防备地对上那个人瞥过来的视线。
“那我该买什么。”
宫礼凉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细碎的光，脸上的表情一如年少时的模样。她抿了抿唇，喉咙有些酸涩。语气试探，说出口的话却显得格外轻松。
“我喜欢喝椰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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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其实掌握着关于宫礼凉的一些隐秘的细节。
存折密码是180505。
喜欢救助流浪动物，自己却没办法养。
会给喜欢的人买一大堆水果。
冷静顽强，聪明机敏，对他很怂。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川水将身涤，神灵允诺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