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童话故事》ねむり

2、第 2 章

　　就这样，少年在安德烈和安娜的小木屋里住了下来。
　　白天，安德烈出去打猎的时候，少年就帮安娜一起做家务；晚上，他们就围在火炉边谈话，安德烈偶尔还会吹奏陶笛。
　　他们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直到离别的那一天来临。
　　那个时候已经是春天了。
　　那天晚上，一个陌生的男人敲响了小木屋的门。他的名字叫奇拉，看起来像个年轻的商人。他对安德烈说：“我的马车在山路上被狼群袭击，货物都丢了，能不能让我在这里住一晚？”
　　好心的安娜抢在安德烈前面，一副“我是这里的主人”的样子，说：“恩，没问题，就算住上一个月也完全没问题～”
　　在安德烈无奈的表情下，安娜把奇拉拉进了小木屋，少年为奇拉端上了热腾腾的蘑菇汤。
　　看到少年的奇拉，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少年：“你是卡洛吧？”
　　“不知道。”少年平静地回答，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于是，安娜向少年的脑袋拍去。
　　“你认识他吗？”安娜问道。
　　“该怎么说，这不是认识不认识的问题了，我是卡洛的哥哥啊。”奇拉激动地说，然后，拥抱少年，“你没事吧？发生了那种事情，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少年呆呆地站着，什么反应都没有。
　　“卡洛？你怎么了？那个传闻……果然是真的吗？”奇拉的表情有点伤心。
　　“啊，那个，奇拉？其实，这家伙——卡洛，失去记忆了。”安娜解释。
　　“失去……记忆？”奇拉松开拥抱卡洛的手，仔细端详卡洛的脸。
　　卡洛点了点头。
　　“当时他浑身是伤，倒在我们家门口，而且还是雪天，真是吓死我了～对了，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安娜问。
　　“其实……”奇拉顿了顿，“其实，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卡洛一直跟母亲生活在敦伦市区的工房里，而我跟父亲住在距离那里很远的一个小镇里。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听说，卡洛和他母亲住的工房遭到了洗劫，卡洛的母亲……去世了，卡洛也失踪了。根据现场的情况，警方怀疑是卡洛窜通其他人一起干的。现在，到处都在通缉卡洛……当然，我是不会相信的！卡洛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是吧！？”
　　失去记忆的卡洛完全没有反应。
　　“啊，卡洛他一直都是这样……对了！卡洛当然不可能做那种事情，一定是当时受到太大的刺激，才会连正常的感情都忘记了！！”安娜附和奇拉，说道。
　　“你们的感情很好嘛。”奇拉笑着说。
　　“什么！？”安娜大吼。
　　“啊，不，那个，因为……”被安娜的反应吓到的奇拉刚想解释什么，安娜抢先拉住安德烈的手臂，气鼓鼓地说：“人家已经有老公了，是吧！？安德烈～”
　　安德烈叹了口气，默认。
　　一对看起来像父女似的夫妻，果然对普通人来说冲击太大了点，奇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阵。
　　“很奇怪吗？”安娜有点生气地问奇拉。
　　“什……什么？”
　　“我跟安德烈是夫妻，很奇怪吗！？”
　　“恩……因为很少见到这种组合……”奇拉诚实地回答。
　　听到答案的安德烈温柔地微笑了，于是，安娜向安德烈的脑袋敲去。
　　“那个，卡洛……”奇拉握住一直呆坐着的卡洛的手，“你，明天跟我一起回父亲那里吧？”
　　少年没有反应。
　　奇拉又对安德烈说：“卡洛再怎么说也是我弟弟。总之，我想先带他去治疗，之后，一定会去协助警察，澄清一切的。”
　　“卡洛，要走了吗……？”安娜握住卡洛的另一只手。
　　“你们不是夫妻吗，卡洛住在这里没有妨碍你们吗？”奇拉对安娜微笑。
　　安娜的脸瞬间升温，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呜～”的声音。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吧，卡洛。”奇拉笑着说。
　　卡洛只是淡淡“恩”了一声。

　　于是，第二天，奇拉带着卡洛踏上了新的旅途。
　　临走的时候，安娜握着卡洛的手，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卡洛问安娜：“你为什么哭？”
　　“当然是因为要跟你道别了！”安娜说着，向卡洛的脑袋敲去。
　　卡洛抱着自己的脑袋，疑惑地问安娜：“为什么每天跟出去打猎的安德烈告别的时候从来没哭过？”
　　“因为，安德烈很快就会回来，但是现在跟你道别，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安娜边说，边用手背擦着眼泪。
　　“永别？”卡洛诚实地帮安娜归纳了一下，结果刚松开抱着自己脑袋的手，就被安娜的铁拳毫不留情地敲了下去，“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在疑惑的卡洛开口问“为什么”之前，奇拉一把拉住他，捂住他的嘴，以免他再不知好歹地惹怒安娜大人。
　　奇拉笑着对安娜和安德烈告别：“我们该出发了。”
　　安德烈揉着安娜的脑袋，“暴力公主，该说再见了。”
　　“唔～～唔～再……见，唔哇——啊～呜呜呜～”安娜哭得越来越厉害，这个样子，连周围的人看了都伤心了起来。
　　“真的很谢谢你们的照顾，再见了。”说完，奇拉拉着卡洛的手，离开了安德烈和安娜的小木屋。

　　奇拉和卡洛的目的地是山对面的小镇。从小木屋出发，要走两天才能到那里。
　　奇拉牵着卡洛的手，经过小树林、经过湖泊，还遇到了很多动物。
　　他们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到天黑才停下脚步。
　　奇拉找了一块平地、升起了火堆。他们围在火堆边，安静地吃着干粮。
　　突然，奇拉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对卡洛说：“我把重要的印章忘在小木屋里了，我去取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卡洛点了点头。
　　奇拉很快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一个人坐在火堆边，卡洛想起了跟安娜和安德烈一起度过的日子，卡洛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安德烈的陶笛声、和安娜的欢笑声。
　　星空一点也没有改变过，只是，以前总是透过小木屋的小木窗看向远方的天空，现在，只要抬头，就是广阔的天空。
　　卡洛平躺在草堆上，看星星不停地闪烁，看月亮慢慢地移动。
　　渐渐入睡的卡洛，做了失去记忆以来的第一个梦。梦里，安娜笑着对他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却听不到。梦到蛋糕变成石头的安娜曾经对他说过，梦是最莫名其妙的东西，原来这是真的。
　　火堆边，卡洛渐渐熟睡了。
　　在梦里迷路的卡洛是被奇拉叫醒的。连夜赶路的奇拉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卡洛身边，没想到，卡洛一直睡到中午还没醒。火堆早就熄灭了，卡洛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躺在野兽可能出没的森林里，奇拉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回来了吗……”卡洛睡眼惺忪地说。
　　“恩，休息一下就出发吧。”奇拉微笑着对卡洛说。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山对面的小镇。
　　那是又过了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了，他们偶然间在酒店听到的对话。
　　“听说了吗，那个安德烈住的小木屋失火了。”
　　“听说了、听说了，好像还差点引起森林火灾。真是的，尽会给人找麻烦。”
　　“这就是报应，可怜了安娜那孩子……”
　　“是啊，如果嫁给那个贵族的话，也不会落得这种死了连葬礼都没人办的结果了。”
　　听到这些话的卡洛，第一次留下了眼泪。
　　“卡洛……？”可能，比起只相处过一晚的安德烈和安娜的死，卡洛的眼泪更让奇拉在意。
　　“什么？”卡洛反问。虽然心脏很难受，但是他好像没有发现自己的眼泪。
　　“不，没什么……”奇拉轻轻抹掉卡洛脸上的泪珠，什么都说不出。
　　卡洛，到底在为他们的死亡悲伤，还是在为别人否定他们而难过呢？这样哭泣的方法，一定连看的人也跟着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