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宋别》三氚

3、流言

　　下课铃很不合时宜地响起，大部分一班人一篇完型阅读还没做完，就 “兴高采烈”地奔饭去了。
　　“大家好积极啊，”班里唯二坐着不动之一的宋城感慨道，“你怎么不去？”
　　“我不去食堂。你要是想去建议你现在跑去。”江河利落地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
　　“哎，等下，我这连食堂在哪儿都没弄明白呢。你可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啊好同桌~你去哪我去哪儿，哎你等等我。”
　　“建议不要。”说着江河就消失在门外面了。
　　但宋城还是追上了江河，这人竟然把她带到了操场的一丛草旁边，然后拨开密草，一个飞跃就，钻了出去？
　　我去，这么带感？“看不出来啊，小班长，你这么厉害呢？”宋城嘴上揶揄着，行动上却为难了。无奈生活经验还是有限啊。
　　江河转过身，发现这个小太妹竟真的跟过来了，一愣神后问：“你确定你真要跟过来？”手却已经伸了出去——江河的下限已经降至零了在宋城面前，尽管她自己还没发现。
　　被一把抱了出去的宋城满身兴奋，走起路来小卷发一甩一甩。然后在岔路口被一把向左拽，“我去这边。”江河也不怵什么规矩，自己这样已经轻车熟路，二话不说把人往自己这里带，要是小公主迷路了回不去了那才是真麻烦。
　　到了之后宋城发现江河去的就是一奶茶店，还卖卖蛋糕、炸鸡什么的，店里还藏着一块店招“八小时烧烤&小龙虾”，店面内容是真丰富。
　　“你先在这吃着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去，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江河已经换上了围裙，准备起食材。江河给她做了一杯多肉葡萄，一份炸鸡，还有一份凉皮。“哇，你好厉害呀，什么都会做！”宋城已经从目瞪口呆变成了满脸崇拜。
　　“一共50，请扫码，谢谢。”江河礼貌地向她微笑。
　　“……”宋城也鲜有像这样无语的时刻，她还以为这是江河同桌送她的呢。
　　别看店面挺小，生意还挺多，不过主要是外卖店里倒没什么人。江河不停歇地做着活，宋城有时发发呆，有时看着江河忙活，有时拿出手机鼓捣一会儿，有时又对着手机发一通充满无奈的语音。两人之间难得的，安静又不尴尬，安宁而又舒适。“或许江河根本就把我忘了。”宋城心想。
　　一小时后，也就是18:00整，两人同时准时出现在一班门口。毛老头还没来，她们迅速回到位子上。
　　“哎，不对啊，你这，没吃晚饭啊？”宋城突然扭过头问道。
　　“我不吃晚饭的。”江河想了想，接着说“明天中午我带你走一回食堂，你以后还是要吃食堂，我那儿都是些垃圾食品。”
　　宋城满脸惊喜：“那店是你自己的？”
　　江河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斟酌。“不是，但店主对我很好，我平常每天会在那里工作一小时。”你要是挺喜欢，也可以经常来。
　　不过这话还是没说出口，江河也不是那种占同学便宜的人。

　　高中刚开学作业本是不多的，无奈她俩这一天也没怎么在学校学，还是到晚自习结束才堪堪完成。
　　回到寝室，宋城正式和其他两位室友打了招呼，得知一位叫张露，性格较内向，带着黑框眼镜，一说话就脸红；一位叫杨冰洁，是个长相普通却清新自然，读书刻苦的学习委员。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宋城洗完澡，熄了灯，倒头就睡。
　　这一夜的102寝室静谧安宁，谁也没有发现凌晨一点打开的门和四点才回来的江河。
　　早上六点，学习委员准时叫大家起床。或许是因为新鲜感吧，宋城大小姐表现异常积极，也在江河的带领下认识了食堂，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
　　“咦，你就吃两个白馒头？不会饿吗？”宋城眨眨眼，问道。
　　“我不容易饿。”江河在等待宋城吃面的时候拿出了小单词本开始背。

　　这样井然有序的生活差不多持续了一个月，宋城也摸清楚了这位小班长的作息：每天早上6点起床，每天两个白面馒头加一杯豆奶，中午会在食堂吃，一素一荤，晚饭还是去校外，也不知道都吃不吃，她作业写的很快又很认真，正确率很高，晚自习总在做一些课外资料，回寝室后宋成自己反正从来不写作业，也从来没去研究室友都在干些什么。到时江河有一点让宋城挺惊奇的，就是江河好像总是很困，尤其是早上，一到下课经常看到她趴着补觉。宋城经常用镜子照照自己，再看看江河，同样是不戴眼镜，江河眼下的黑眼圈就明显很多，不过江河整个人偏瘦削，个子又高，也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睛。只是这样的发现让宋城很是新奇，没想到江河这样自律的人，也会有这样偏懒惰的一面。
　　周五的新生小趴宋城根本没有参加，只是跟着某位以权谋私说出去买蛋糕的班长出了校，并且全程陪伴某位班长打工，赶都赶不走，还说做奶茶看上去很有趣她也想试试看。
　　只是这样的平静堪堪持续了一个月，在国庆上来的月考后就陡然破碎。
　　年级大榜堪堪贴出来，一中贴吧就有一条帖子爆火。
　　“江河作弊”“江河月考作弊”“江河中考作弊”“江河私生活混乱”“江河做小三”“江河恋师”
　　其中最火的一条内容是：江河女同性恋，恋童。
　　流言一下子就传开了，时不时有别的班的人来一班门口指指点点，又神色恐慌地逃走。那天开始班里气氛很僵，大家都有意无意避开江河，有什么问题也都心照不宣地去找别的班委。连老师们都有意不提江河名字。
　　江河自己却和以往一样，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班里最近很安静，没人来打扰她，只是她去催作业的时候大家好像都有意无意躲着她。
　　她也不是没问过室友大家怎么了，张露只是说大家月考考砸了，看见年级第一有点敬畏。
　　江河听了就没多想，只是关心她的小同桌宋城，自从国庆假期后就没来过学校了，连月考都没考。
　　这天中午午休，班里鸦雀无声，正当江河斟酌字句，想问宋城怎么没来学校的时候，前桌突然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递给江河一张纸条：你没有做那些吧？对吧？
　　？江河愣了好一会儿，回了一个问号，问她是什么意思。
　　前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难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江河一脸无辜，前桌转身就给江河转发了一条帖子。江河还没看清楚标题，门外突然一阵嘈杂。
　　只是顷刻间，大门被人用脚踹开。一堆人涌了进来，大声喊道：“开除江河！”“还李哥年级第一！”在一片混乱中，在一班人的愣神中，一个男生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将一桶油漆泼在了江河身上。
　　就在那一刹那，一班的男生女生唰地站了起来，与闹事者打成一团。“再怎么样江河也是我们一班的班长，请你们不要在我们班撒泼。”学委杨冰洁大声喊道。
　　江河被这一声吼喊醒了，莫名被油漆泼的愤怒和对杨冰洁的惊讶混合在一起，而自己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江河刚站起来，毛国庆和教导主任张凯就赶来了，好不容易驱散了闹事群众。
　　看着浑身红彤彤又黏腻腻的江河，二位顿时哑口无言。这毕竟是个孩子啊。
　　起初这帖子老师们也是不知情的，知道某班某学生拿着帖子去找校长，愣是被校长压制住，找人删了原贴才没有让事情进一步闹大，谁知还是闹大了。学校不是没想过调查，只是信息量太大，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对江河。
　　于是毛老头只是看着江河说了一句：“我们还是希望，你能亲自出面给大家一个解释。”
　　江河瞪着一如既往薄情的眼睛，没有了往日的礼貌微笑，此刻就只有薄情。她开口道：“事实上，我不怎么用贴吧。这个帖子我还没有看过，等我自己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再向大家解释吧。”说着就要去厕所清理油漆。
　　这是班里某位女生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江河，我相信你！你一定不要被流言影响了！”江河定睛一看，说话的还是学委杨冰洁。她微微一笑：“谢谢你，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接着又有一些声音此起彼伏“我们也相信你”
　　只是某位许佳佳同学在人刚要出教室门时大声说了一句：“真是愚蠢的人类。江河本来就是这样的贱人啊，也不看看她平时都和谁走得最近，大烂货宋城啊，近贱者贱啊。哎，你们没看今天早上的新帖吗，江河是贫困生啊。啧，为了钱，人真是……”
　　原本都要踏出教室门的江河又折了回来，拿着全都是油漆的脸怼到许佳佳面前，说了一句：“宋城是好人，贱的人是你。”许佳佳听了就要站起来打江河，江河转头就去了卫生间。
　　实在是清理不掉，都黏住了。江河失神地蹲在洗手台旁，点开那个帖子。
　　里面说到，江河每周一、三、五晚上都会凌晨溜出寝室，夜不归宿；中考的时候江河根本没参加考试，却有了分数还是一中第一名；月考时候在考场与人交换答案，有人证物证。然后是一张照片，上面她正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同时下来的还有高三的年轻数学老师周为，她还经常去周为办公室献殷勤，关键是这老师年前刚结婚。最后，是另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江河的正脸，正在亲吻另一位身材小巧的小女孩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