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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断恩怨,明静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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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省没进去,待了一会,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头上的呆毛都揉出来了,心想,有个聪明的师傅还真是要命!
但是重生之事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薛省没说出口,万一师傅知道自己弟子没长成青松也就算了,竟然还成了歪脖子树,可不得砍了他。
薛省恢复了一下情绪,揉了揉脸,回想一下自己的小时候的死皮赖脸,很好,恢复信心了,直接推开门,“师傅!”
金灵道人没理他,侧首过去,薛省跟了过去,“师傅。”
金灵道人又转,薛省还是跟了过去,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师傅,我知道错了嘛。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可以三个月不吃糕点,不行还是两个月吧,嗯……一个月!我已经很久没吃了!”
薛省这人装可爱撒娇的本事仿佛是天生的一样,即便是多年不用,也是极为顺溜,让人忍不住软下心肠。金灵道人叹了口气,“你啊你,每次不理你的时候都用这招,让我不好跟你计较。”
薛省嘻嘻笑道:“我这招也得要师傅吃才是,再说师傅可不舍得不理我。”心想,三清那个就舍得,十年如一日的不吃。
金灵道人哼道:“你看我你长大我吃不吃。”说着拿扇子敲了下薛省的头。
薛省自知理亏,也不敢撒娇卖萌。
长大后撒娇自然是不吃了,毕竟长大了皮实了,而薛省也不好像小时候嗷嗷叫。
“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薛省实话实话,“我要是直接进去,不是显得我没有面壁思过吗。等下您又该说我了。”
金灵道人一时被噎住,“那你知道自己做哪了?”
薛省佯装不知,“不知道,师傅我是不该对那个老头无礼,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师傅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话音刚落,薛省就感觉头上一股重力,以为自己又要被打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没想到确实手在头顶揉了揉,很是温情,师傅常年有一股苦涩的药味,不觉得难闻,反而让人觉得安心,薛省的狐狸耳朵都垂了下去,“师傅……”
“你啊,你是不往西,以前训你时你都是往旁的地方走,每一处落在实处的。阿省,这次不同。”金灵道人声音不高不低,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沉重,他下意识的问,“有何不同?”
金灵道人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直接带他出去,正堂那箩筐的木偶很是夺人眼球,金灵道人拉着他坐下,给了他一个木偶,说,“摸摸看,这刀工如何?”
薛省不用摸一看就知道,这木偶的棱角分明,刀工锋利是极为不错的,但他还是摸了上去,摸上去的感觉和看的不一样,入手很细腻。
金灵道人:“感觉到了吧,你说的我又怎么会知,关看这些木雕就知道,不是先前那个人了,阿省看物如是,看人也是如此,都体在细微处。那人老了,就算那个小儿死了,也提不动刀了。”
是啊,自己这一身的本领都是师傅教的,师傅怎么可能不知道,“下次我不会在鲁莽了。”
金灵道人欣慰的点头,“这是其一,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带着东奔西走?”
“您说,读万里书,也当行万里路。”
“也不尽然。”金灵道人点燃烛火,烛火打在青年的脸上,有种质朴的温润慈祥,他将灯放在薛省手里,烛火照亮了那张稚嫩年轻的脸,“其实人世间的道理都大差不差,所谓见世,也是见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不是遇见别人,而是找到自己,阿省,我望你明白。”
说着揉了揉肉薛省的头,“好了,道理深浅,你自己细细琢磨,学不会为师以后都教你,去睡觉吧。”
薛省有些愣神回到房间盖上被子,后面师傅说得隐晦,但是显然说得是刚才土匪的事,见世,见人,遇见别人找到自己,土匪身上他找回了自己的戾气,但哪又是真正的他嘛?薛省有些头晕。
回想起年少时,他也曾是人人艳羡的五陵年少,阴差阳错之间,仅仅一个阴错阳差,真正的他是怎么扬呢?好像有些记不清,盖上被子,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迟来的头晕侵袭而下,迷迷糊糊中,唇舌拨弄间,语词模糊但隐隐约约能辨出一个人名……尤怜。
如果要提年少时,没有人会比这个人更了解,爱恨嗔痴好像都系在了这一个身上了,但那也是上辈子的事。
薛省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毕竟昨天差不多睡了一整天,再睡下去就有点不像话,卡里头也不昏沉了,身体好了大半,松了松筋骨,老头和小孩还没起来,估计是昨天的事吓人
得够呛,刚带开门,就看见师傅风尘仆仆从外面走来,身上还带着晨日的凉气,而院子里的土匪也不见了,诧异道:“师傅您一晚上没睡?!”
“睡不着,就将土匪给送到官府了,去御察台走了一趟顺便交了几个人。”
薛省觉得师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低往御察台走一趟,至于交人,也只有一个可能,“那群土匪也被师傅一窝端了?”
“落草为寇固然是难,但是山下的百姓也非是草木。”
薛省十分狗腿道:“师傅厉害!不过御察台的人师傅教训他们上面的人不会在意?”
“你还知道上面的人?”
薛省嘻嘻一笑,最快了一时说漏了嘴,师傅很少跟他讲上界的事,“这也是耳濡目染,耳濡目染。”
好在金灵道人没有过多追问,“不过是收拾几个小生后辈,如此上面的人也要计较,我看他们还是快点出山的为好,你啊就别多想,不会有什么事。”
薛省倒也不担心这个,毕竟师傅在上界的地位他清楚,“那我们现在去委派的地方吗?”
“这个不急,等下你跟老伯道歉,说一下山匪之事,你来说。”
薛省知道师傅这是把老者的感觉放到自己身上,乖巧地“哦”了一声,紧接着薛省看着师傅从储物袋拿出了好几袋米将米缸都填满了,蛋肉粮食放在了柜子里,咋了咋舌,其实他一直不明白师傅悬壶济世,不求回报的行为感到疑惑。
一来说,为名为利,可师傅在下界行善少有人知,下界为凡人地界为利是不存在的……想到这点,薛省立马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自己心里龌龊,怎么用自己的想法来想师傅!
薛省连忙用清心咒鞭策自己一顿,话说白莲花的师傅也应该教出个白莲花的徒弟,可是薛省混不吝的,胸无大义。在下界扰乱风云,虽然是有修士欺压百姓之原,但更大的是他也想报仇,私仇。
“薛省你还愣着干嘛,帮忙生火!”金灵道人催道。
“来了!话说您还真是多才多艺,您会跳舞不,给弟子我来一个?”薛省拿着柴火调侃道。
金灵道人直接赏了个白眼,“还敢拿我的乔,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往后将你送三清,你若是管不住你那张嘴,怕是有你好受,祭祀悦神,都是要学的。”
薛省一听立马都要昏过去了,立马捂住胸口,吐出舌头,显然一副装死的样子。
“你怎么不躺在地上?”
“我要是躺地上把衣服弄脏了,我可就真的死了。”薛省收拢好表情,嘻嘻笑道。
金灵道人唇角勾了勾。
几人在吃过早饭,就告别了,薛省可没说功劳是自己的,反而是夸大其词,说师傅老人家一夜未眠,担心得睡不着,将山匪还有那些作乱的修士全都教训了一边,还有米缸里的米,柜子里的存货都是师傅干的。
老人家一听,感动得给师傅跪下,金灵道人也是拼命给薛省使颜色,薛省当作没看见,一颗颗剥奶糖吃。
走的时候老者眼睛都红了,因为薛省说,师傅将他儿子葬在后山了。
等走远了,金灵道人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将她儿子的尸骨收敛了,还将他葬在了后山。”
薛省笑道:“因为修士示威和土匪示威是一样的,本质是人,大差不差,把尸体挂在墙上,而师傅您这个人又心软收尸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再说我们是从他家的后山翻过来的,您的鞋面上沾泥了。”
说着用手帕将鞋面上的泥擦干净,嘻嘻笑道:“好了,干净,话说师傅您不是最爱干净的吗,怎么脚上沾泥都不知道。”
金灵道人第一时间没有回话,听了薛省的调侃将人拉上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一早不是交代过你,你可别说您又忘了。”
显然牛车少女那还记着仇,斐惊雨反而一笑,倒是有些磊落,“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师傅是师傅我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本身也就不属于我。”
“这话不错?谁教你的。”金灵道人这个自己弟子,琴棋书画是学不进去半点,自己还没教到这。
薛省语塞:“……师傅您的关注的地方还真是清奇,您难道不是该夸赞我一番?”
“夸你,夸你,看来我们阿省在背地里还是很用工的。”
薛省十分不要脸的附和道:“这是自然!”完全忘了,这是曾经某个人说的,性格倔强得甚至有些古板。
下一秒薛省就笑不出来,金灵道人说,“好,从今日开始晚上练策论。”
薛省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师傅没有给他捡起来,拍了拍他的头,“加油。”
薛省呆愣的看着,整只狐狸直接当场石化,碎成了几半几半。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条岔路口,金灵道人看着左右两边的道路,陷入了苦恼,“你说选择哪条?老规矩猜拳还是扔石头?”
薛省听的目瞪口呆,充分怀疑路痴完全是跟师傅学的,前世就是走错了路,自己还不小心被梦妖给伤了,做了好久的噩梦。
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师傅选左边!左边绝对没有危险!”
肯定得斩钉截铁,金灵道人狐疑,“好,那就信你一回。”
薛省嬉嬉笑着,在前面带路,一大一小的身影踏足薛省未曾出现的记忆中,像是枝桠分叉,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开始。
草丛传来窸窣声,薛省探头一看,原来是只兔子,“师傅,是只小兔崽子,看来我选得路很对嘛绝对没危险!”
但是很快薛省就笑不出来了,他们面前是一只身形壮硕的熊妖,朝着他们怒吼。
金灵道人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你说绝对没有危险。”
薛省讪讪道:“师傅,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绝对是个意外!”
不等薛省多说什么,那只熊妖已经朝着他们扑了上来,金灵道人“铮”地一声拔剑,青色的剑芒随即而出,鉴于自己还没修炼没多久,虽然对付山贼是绰绰有余,妖怪还是不够看的,十分有眼力见的没有上前帮忙。
没过多久,大熊瞎子就躺在地上了,薛省用树枝戳了戳,好的一点都没反应。
死的透透的,金灵道人点了点头的头,“好了别玩了,路上我教你一些剑法,对对付妖物的弱点。”
金灵道人用手帕擦拭剑上的血迹,薛省背地里嘟哝个嘴,心想,别说不说,这个我是最擅长了。但是表面还是装孙子,好了师傅。
师徒两一路南行,从中的路障越来越多,空气带着潮气,如同迷雾拨开,此行的目的也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