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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灵猎(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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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皮相白净,却不柔弱反般松竹,眉心一点朱砂闪烁流华。一身华贵金衣,衣摆处竟然用赤金鸟的尾羽点缀,极为华贵。
立于繁花树下,一阵风过少年掌心接住空中飘落的花瓣,微微一笑,周围不少的仙子都看痴了,好一个拈花一笑的翩翩少年郎。
当念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台下的女弟子欢呼雀跃,纷纷掷花投之,把附近的棠梨花都薅秃才罢休。人气丝毫不比当年的江泽离差。
“这就是灵安山的灵雨师兄,早些就听说过他一直没见过,今日一见他生得好生俊朗。”
“那眉间的朱砂真衬他,不比泽离师兄差了。”
“对啊,和泽离师兄一样也是榜首,今年的公子榜定能进前二。”
第一名三清尤怜
“两个第一名!”众人皆惊叹不已,上一次双排名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两个第一名奖品只有一把,这怎么办啊?
下一秒尤凌义为他们解出了答案,他道:“大家不用担心,奖品将由我三清库房内挑选一把,是最适合本次灵猎榜首的上品灵剑。当然此剑也在灵剑榜上。”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唏嘘。
三清也太有钱了吧,一出手就是灵剑榜的上品灵剑。
一道灵光从尤凌义掌心出现,待灵光散去之后。台下的弟子瞪大了双眼,竟然是“赤阳”,而他的右手边是“霜语”。
“赤阳”长三尺二,火红剑身上清晰地映衬着金色的纹路,剑柄用玄铁打造,上面还镶嵌盘旋着一只凤凰。周身洋溢着火红色的灵力,看来也是一把属性灵剑。
光看外貌的话,“霜语”比它低调了很多。剑身用寒铁打造轻而薄,透着淡淡的寒光,锋利无比,刃如寒霜,剑柄上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要浴火而飞。
赤阳属火,脾气不太好。感到另一个相斥的灵力在身边,“刺啦”乱窜猩红色的火花。
而另一边的“霜语”似乎也感到同类的气息,虽然战意满满,但却不似“赤阳”那般冲动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反而像个隐忍克制的修者,霜寒之气蓄势待发。
两把属性不同的灵剑,剑拔弩张。看似赤阳灵光大占上风,实则霜语暗蓄其中,谁也占不了上风。
尤凌义左手“赤阳”,右手“霜语”递到尤怜和灵雨面前。
“赤阳剑不是早就不闻所踪,没想到在三清的手里。”
“三清也是大手笔,赤阳剑先前被一家拍卖行拍卖,因价格高昂无人竞拍,被一神秘买家以一百万灵石拍走,没想到这神秘买家竟然是三清。三清也是有钱的主,随手一挥就把一百万灵石拱手相让。”
“听你语气倒是挺羡慕,下次你随随便便拿个榜首就行了。”
“怎么说话的你,什么叫随随便便拿个榜首。”
“开个玩笑至于吗?”
“谁跟你开玩笑,滚!”
看着下面打闹的年轻人,一长老笑道:“一个灵猎出场两把灵剑榜的灵剑,仙门中又要热闹许久了。”
灵雨身负赤鸟血脉,有着强大的火属性灵力,对于“赤阳”当仁不让。想必是根据他的灵力挑选的。
灵雨一触摸“赤阳”就感到无比的亲切,体内血脉蠢蠢欲动,眉间的朱砂光华流转,颇为绮丽。
薛省看到这一幕,低声嘀咕了一句,“鸟人”。
“霜语”直接飘到了尤怜身边,立于他身侧。对于主人它表现得并不是很稀奇,很平静。
尤怜随意地挽了个剑花,立于身后。平添了几分清冷疏离。
宣告灵猎的事宜之后,贴榜确定了道天路的人选,在宋落鄯一番激情彭拜的演讲之后,宣告了此次灵猎的结束。
灵猎之石第一列的位置,赫然有了新主,两个人的名字镌刻其上,尤怜、灵雨。
薛省看着上面的名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异样,要是换上他的……
众宗主看着榜单上的名字,道:“新人就要来了,我们这些旧人也老了,接下来是他们的天下了。”
“道天路还有三年,看看这群小家伙们能走多远,飞得多高。”
“今日我发现三清的小少主也挺俊俏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用留影石记下来了,之后的世家公子榜就可以拿过去排名了。我还要多记录几张,把你的留影石借我用用。”
“不行,我的留影石用了。”
“用了,给我看看。”
“不要!”
“是吗?”那粉纱裙少女在她腰间挠了挠,黄纱裙少女立马招架不住,一时不察。竟被粉纱裙少女直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留影石。
画面里一个黑衣少年,少年的眉目极锐利,却生了一双含情眼,极为温柔唇色薄润,笑起来右颊还有个酒窝。俊朗中还透着温柔色。
粉纱裙少女坏笑道:“原来你喜欢薛省薛公子,那你刚才还说喜欢尤小少主,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
黄色纱裙少女满脸羞赫:“两个我都喜欢,不行吗!”
而在台上的薛省蓦然笑了,仿佛对这一番话很满意。而离他不远的尤怜自然也是听到了,或是压抑了很久,见了薛省笑,他眉眼温柔自然温温一笑。
而这一幕被粉纱裙少女用留影石记了下来,她原本想去拍薛省的。却被黄纱裙使坏,绊了她一跤误拍了。
后来这一幕成了无数少女的相思,让尤怜冲上世家公子的排行榜第一,长时间霸榜。无人能敌。
路清野的嘴唇动了动,激动的神色一眼就明。
“薛兄!”路清野上前抱住薛省背后拍了一掌,“呦呦呦,排名不错嘛,不过这次本公子也不差。我这样的成绩,我爹知道了肯定要夸奖一番。”说完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低声道:“明日醉仙居不醉不归。”
灵猎结束后会放五天的假期,以便弟子恢复这几天的灵猎之旅,劳逸结合嘛。
一片嬉笑中,尽是关心。薛省也一掌拍了回去,“哈哈,这是自然。今朝有酒今朝醉,干嘛还要明日,今日不行吗?”
路清野挑眉,无奈道:“我家老头子在家里设了家宴,逃不掉。”
薛省道:“那行吧。”
忽然之间,一阵呜咽声朝着尤怜奔来,一个唇红齿白面容清秀的小孩,一把扎进了尤怜的怀里。小孩一抬脸,竟发出哽咽之声:“……尤怜哥哥!”
尤怜松了松眉,道:“怎么一见我就哭?得了第一应该笑,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小孩吸了吸鼻子:“我担心哥哥,妖境这么危险,受伤了没有?”
说完还围着尤怜走了一圈,认真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尤怜摸了摸他的头,记得小时候阿姐也这样摸自己,只是不常做这种动作,微微有些僵硬,道:“没有受伤,阿青不用担心了。”
尤怜离薛省这边不远,自然看见了,阿青吗?叫得倒是亲热。
宣布了排名,场上的人无一不热闹。
这时,江泽离注意到,灵猎之石的最底下那几行也有两个第一。其中一个人他极为熟悉,是祖父尤凌义。还有一个叫薛今,倒是从未听说过。他也并无多想,天才的路不全是一帆风顺,半路夭折的也有。
是夜,薛省正襟危坐坐在檀木椅上。这是一场家宴,尤清仁和尤凌义是兄弟,倒是让薛省没想到。平日见尤怜和江泽离称尤清仁都是夫子的。
问了一下江风晚才知道,原来他不想让家中小辈知道,以免多了非议。若是别的族中,自家二祖父指点自己,多点庇护,也无可厚非。
也就是三清小辈谁都能争宗主的位置,也就注定了这种事。因此外人面前叫夫子,私底下还是称呼二祖父。
尤怜江泽离江风晚都在左右上角。师傅是尤凌义邀请的,师傅又随便带上了他。
他的左边坐着尤清仁,右边坐着尤怜,抬眼就能看见尤凌义,都是瘟神啊!这也不能怪他,每个人见到教授自己的夫子都会紧张吧,更何况上面还压着一尊大佛,旁边一尊小佛。
任是经过多年血浴的将军此刻,无比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眼睛也不敢乱瞟,安静得像只小鸡仔一样。
尤清仁和尤凌义三人喝着酒,难得看见平日里古板雅正的尤清仁,喝着酒脸通红的和金灵道人对骂,而金灵道人丝毫不甘示弱,同样对骂回去。
尤清仁:“你不知道你那个徒儿真的是能把人气死,和你任学时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和我徒弟学一学,不懂半点规矩礼仪。”
他指着尤怜,“看多好的娃啊!”
金灵道人不甘示弱:“像我这样怎么了?你都把人教成木头了,什么叫不懂规矩那只是活泼好动!你个老东西!”
尤清仁一下子拍桌而起,脸色涨红,一下子站起来身形晃了晃:“老东西说谁呢!你个老泼皮,好意思叫我老东西明明你比我还老上十几岁。”
金灵道人也拍桌而起:“拍桌子声音大怎么了!”
相比于这两人尤凌义显得淡定很多,一个人小酌。实在看不下去,怕他们在小辈里抬不起脸,清了清嗓子,一把拉住吵架的两人,“别吵了,在小辈面前像个什么样。”
尤清仁哼了一声,一掀衣摆不动如山的坐下,金人道人不甘示弱同样的哼了回去。
看到这里江风晚忍不住轻笑起来:“没想到,二祖父还有这一面。”
江泽离笑着回应:“我也没想到,薛师弟你怕是没见过你师傅这一面吧?”
沉浸满座的都是亲人,唯有自己格格不入。薛省听到这一句话,脸上不禁扬起了笑意:“没有,以前我师傅在我面前从没喝过酒。”
“那就是,听我祖父说,外祖和金灵师伯的关系任学的关系就这般,那时的外祖小,你师傅又爱闹时常调侃他,后来也就发展互相看不对眼。倒是像如今你和聒碎这般。”
也就……,如今……
“我就说他俩一见面的时候气氛不对头,原来是这样。”想到尤怜,也如同这般,醉酒撒泼吵闹,不禁一笑。
尤怜:“你笑什么?”
薛省:“没笑什么?再说大家不都在笑吗?”尤怜一看除了金灵道人和二师祖之外脸上都带有笑容,连平日不苟言笑的祖父脸上也有笑意,一时语塞,他总觉得薛省在笑自己。
薛省端起酒杯,没等尤怜反应过来直接跟他的酒杯碰了碰,“恭喜你喜得榜首,”又转向江风晚,“恭喜师姐。”
江风晚点头微笑举杯,“小师弟也是。”
尤怜煞风景来了句:“不过榜首,有什么好恭喜的。”
话虽如此,但尤怜还是喝了那杯酒。薛省眼里有些醉意,斜支着头:“尤怜,你知不知道你那句话很,很……欠揍啊。常人的天资平平,连金字榜前十都很难进入,说是榜首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尤怜道:“那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薛省笑道:“都有都有。”
江风晚见此不禁笑了,尤凌义在跟金灵道人尤凌义和稀泥,根本没注意他们。三人被她吸引过来,江风晚道:“你们俩倒是挺像外祖和金灵师伯的。”
尤凌义看着几个孩子热闹的模样,看着酒杯的影子有些失神,最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从袖间一封信笺,对薛省尤怜两个小辈说道:“你们任学已有一段时日,该是大考的时期。此次得考核是祈福和剿灭当地的邪魔,时间在一个月后。”
修真界的规矩,凡是任学的弟子一月一小考,六月一大考。小考是文考,大考是去下界除魔。
尤凌义继续道:“首次除魔会有师傅长辈陪同,你二祖父和师傅都有事,去不了。此次我会让泽离、风晚陪同,在灵猎你对付灧兽我看见了,很好。”语气顿了顿,“近些天我想了想,聒碎这么些年是我薄你。”
沉闷了会,尤凌义闷了一口酒,“你师伯与我说了许多话,当年你父亲给你取聒碎这两个字,想是你性子活泼些,如今这些年倒是让我养得沉闷了。”
尤怜神情淡淡,并无有什么异常。虽有克制,声音却还是微不可查地颤抖:“无碍,我不在意。”
说不怪?不恨?说出来都是假的。
他有血有肉,是个会疼会难过的人。
他这些年受同门的孤立
难过也是有
如今,轻飘飘的一句,是我薄你。就能抵消他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吗?
不可能。
但要说与之相反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还能说些什么。
只能沉默无言。
“我母亲之事……?”
“你母亲的事?”尤凌义眼底看不出情绪,薛省莫约能捕捉的是一种悲怯,“等你通过道天路的历练,获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尤凌义端起酒杯,“恭贺你得榜首,这方面你和你父亲一样从没让我失望。”
说是如此,但眼神里还是有些落寞,不过他很快掩了下去。薛省江泽离他们同样举杯以表祝贺。接下来依次敬了薛省和江风晚。
江泽离见气氛有些微妙,只有他和薛省江风晚三个零零散散的说话,掐起话头:“阿怜,听你说起灧兽被你封住锁灵珠,你打算何时诛妖观礼。”
“我会叫之谈处理的。”
之谈是素眠山抱着尤怜哭的那个阿青。
江泽离有些担忧的问:“之谈那小孩会不会太小了?”
“不算小了,仙门弟子干得就是这行事。”
江泽离点了点头,拉起气氛,跟尤凌义两边说话:“祖父觉得如何?”
尤凌义答道:“孩子年纪虽小,但也到了见市面的年纪。俩人都聪慧能处理好这点小事的,要是担心,我会叫戒律堂的长老陪同他一起去,出不了乱。”
“把清漱也叫上吧,也正好看着阿青。”
一会儿问:“聒碎觉得如何?”
尤怜答道:“随兄长处置。”
“对了。”尤凌义道:“听白,我请了一位乐修的夫子,等你陪聒碎他们回来,就去吧。”
江风晚笑了笑,十分尊敬地朝尤凌义点了点头,“多谢祖父。”
天色渐晚,尤清仁和金灵道人喝得烂醉如泥。薛省负责把师傅给扛回去,尤凌义则是把尤清仁扛回去。
兄妹三人也准备撤了,走了一段。江风晚叫住了尤怜:“聒碎,陪阿姐走走吧。”
尤怜淡淡的点头,说了声“好”。
江泽离则是看着他们,略有深意笑了笑,“那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