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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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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过后,有人编写史册,将那三月灾难称做三月刀,三月里天上下都是刀子,虽有灭世之势,但却没有死伤一人一妖一鬼。
灵安宗搬到新界,那新界很神奇,只允许半妖的人进入或者得到灵界的人认可才能入,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灵安山则改名换姓称自己为灵族,虽有了新的界面,但是灵安山目前还群龙无首。
那就是灵安山为首的那些人没有复生,这点众人也和诧异,心中猜想是灵安山的人伤得太重。薛省却能猜到一部分,神爱世人,但是神终究是有了人面,就如同面具。
一半神明一半鬼,鬼也是人只所化,被私心和贪婪占据的人和妖鬼何异?所以神女是不会放过他们,而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无疑也是最好的解脱。
几乎天下都是称赞灵安山,有人甚至给他们建立了长生牌。灵安山让他们见识到所不知的神,除了灵安山的人无一人死伤,自然没攻击的点,甚至是神明陨落后滋养四界,这让修士的修炼的速度更快,凡人的体质更好。
除了少数人知道神女只复活了这次大战中无辜死伤的人。而那些早年间被灵安山被掏空心脏制成血珠的人,到现在他们还在地狱里喊着冤。
害人者高供庙堂,受害者无处语冤。薛省见过那些无辜参收的亲者,无一尘满面,鬓染霜,绝望地一双眼,他们还生活在地狱之中,该下地狱者却上庙堂者如何不让人心寒。
原谅?薛省有一瞬想过,人死如灯灭,灵安山常年遭受鄙夷,但这和下界扯不上关系,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也没资格代替人原谅。
薛省手中那块玉佩算是废了,人都死了。想了想图灵那颗龙珠还在,就是少了人证,毕竟灵安山人都死了,他这样说出去只怕是会适得其反,没准还成为众矢之众。
就在薛省苦恼时,尤怜替他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兄长过来了。”
“江师兄?”薛省疑惑的问,“湘盂现在不是正忙的时候,我还正想着去帮忙呢。”
尤怜手停下,道:“兄长所来是为你烦心之事。”
薛省一愣,尤怜没明说,五年的历练也不是白练的,很快便想明白了原因。这五年上界各个宗门都在避风头,只有湘盂独善其身且开宗立派……
尤怜不愿明说,薛省识趣的没问,只道:“这段时间我头都想晕了,尤怜你给我做杏花糕好不好?”
尤怜浅浅“嗯”了一声说,“明日,待会兄长他们就过来了,对了我试着以你的名义探查知情者,有一个姐弟过来说知情,要来见你。”
“我的名义?”
尤怜哼笑一声,“自从三月刀之后下界可是无人不识薛仙君,就算是冲着你的名号,罪灵安山也在所不辞。”
薛省毫不自谦,“一般一般天下第三,再说了我家的尤宗主可是立斩万妖而不倒和我相配得紧。”
“对了,”还是正事要紧,薛省问:“那对姐弟是谁啊?”
尤怜挑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是你的白姐姐。”
“白姐姐?什么白姐姐?”
看着薛省装傻充愣的模样,明明当初罪魁祸首还提过,手下礼道不自觉重了几分,冷淡道:“榷场。”
说到榷场,薛省终于记起来了,原来是白薇芷,看着尤怜几分阴阳怪气的模样,哭笑不得,不是装傻充愣是他真的一时没记起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尤怜还计较呢。
“我和白姑娘又没什么,再说当初事出紧急,尤怜你现在倒是知道拿我的错处了?怎地不夸我当属演技,情绪层层递进。”
说着他兀自停下,砸吧砸吧嘴,自夸一番,“唉呀,你说我要是不修道在下界肯定是个名角啊!”
说完他欣喜看向尤怜,入目两眼空空,薛省:!!!
我这么大的尤怜呢!
尤怜无语抚额,道:“演技越来越差了薛梦成,我去做杏花糕。”
“是吗?”薛省有点不信,也没太在意,三两下跳上了尤怜的背,笑道:“走吧,我也去!还有你不是说明天做吗?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话?”他摇晃着尤怜的脑袋。
尤怜都要被他摇晕了,道:“没。”
“我料你不会。”得到满意的回答,薛省满意地靠在尤怜背上。人多的时候薛省自觉地从尤怜身上下来,过路的弟子纷纷向他们行礼,大多数都是生面孔,五年有太多变化了,便是小辈们也要找寻自己的路,阿青独自去道天路历练,清漱去湘盂游学了没和阿青一起。
尤云枕人小鬼大,最嚣张的时候还剪了尤清仁的头发,不过被抓住教训当时叫一个惨烈了,孩子嗷嗷直叫,也越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撒丫子各地游历了。
当初还尚在襁褓的尤霜温已经有薛省肩膀那么高了,其实长大后尤怜和霜温的相貌还是有不同地地方的,性子倒和从前也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双腿健全的原因性格开朗很多。
薛省觉得要是孩子让他带,肯定能更活泼,但是他一靠近,尤清仁就准拿戒尺守着,只得败兴而归,很像的一点是夺魁首。
薛省这辈子在学习上没夺过魁首,觉得非常遗憾,恰好有一名弟子因身体不适缺考,他顿感天意,顶了小朋友的名头,坐在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中间丝毫不觉得愧疚。
在坐的同时还不忘向监考官暗送秋波,监考官丝毫不为所动,吹了吹茶盏上的热气,宣告考试开始,不得徇私舞弊。
当然坐在考官位置上的是尤怜,要是换做尤清仁早就一顿戒尺炒肉打得薛省嗷嗷叫了。
副考官是林远道,看着两人,微微咳嗽两声然后迅速转头。他是习惯了,但新来的弟子可就不一定了。
可惜没能如愿,只得了个第三。尤怜看过他的试卷,算是不错了,安慰道:“不是你说,世界第三也挺好吗。”
呵呵……
这句话显然没有安慰到薛省……看他一副一脸认真的模样,尤怜建议,“要不,我叫祖父新拟一个名册,将你同新来的弟子一起游学?”
可拉倒吧,人家几岁,他几岁,岁月不饶人呐,道:“尤怜,我今年多少岁了?”
尤怜想了一下,“二十六,虚二十七。”
薛省赶忙捂住他的嘴巴,“说这么大声干嘛!随即又戏精道:“二十六就二十六说什么二十七啊!”说完过后他又感慨起来,“我都二十六了,好老。”
对于薛省的忧虑尤怜丝毫没放在心上,这些症状薛省过几天就要发出来,而诱发这些的原因:一是没吃饱饭,二是没吃好饭,开口就是良药,“阿姐昨日送了糕点过来。”
果然一开口就治好了薛省,兴奋道:“糕点在哪?哎呀,昨日师姐都送过来你怎么都不早说!”
用完糕点不多时,江泽离就来了,他没有穿三清教服,轻袍缓带,头上一根简单的玉簪,如此简单装束却将人衬得松风明月。
两兄弟见面颔首行礼,薛省原也想做做样子,可是看到江泽离后面的人,神色怪异,是姚观仙。
姚观仙倒也看见了他,歪头没说话。
“他……”薛省开口。
总结来说,这是件复杂的事。灵安山要找一个擅局的人牵制住上界宗门氏族,而无权无势,又想复兴湘盂的江泽离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而江泽离也确实做的了。
与江泽离而言,不过是牵制住各家,权衡之术,不需一兵一卒。
可是薛省又听见他说,“其实我少时不太擅权衡制衡之术。三月刀,若我能用右手我能保证我所斩杀之妖数定然是要翻上一倍。”
湘盂剑法讲一力降十会,而从前师傅当年来三清很大一部分原由是替江泽离诊治,当初逃离湘盂的时候,因为保护年幼的妹妹,右手手筋被挑断过,治不好,而对于一个剑道天赋绝伦,以剑传家的人来说,薛省不太敢想,大概是很绝望,却又不得不背起妹妹和整个湘盂继续走下去,拼命去想,学得面面俱到,步步为营。
而姚观仙是江泽离救下的,他一开始也没打算让姚观仙做棋子,只是让他找个普通人家生活,他也确实这么做,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姚观仙最终成为了江泽离手里的一把利刃。
或许每个人都没错,立场不同罢了。
见薛省表情,江泽离微微一笑,“这些都过去了,无论心里过不得去,我说这些也并非想博人同情,轮不上。对了阿省,你何时需要,介时我和姚观仙再来。”
还和从前一样唤他的名字,薛省想了想应了下来,“嗯……下个月吧。”
说话间,门外的弟子将人带到,行礼:“宗主,白家姐弟到了。”
尤怜微一颔首,弟子便退下了。白家姐弟自然是白薇芷,另一个弟弟则是有点意外,是白荀。
白薇芷看到薛省,微微一笑,“薛郎君好久不见。”
他们也算五六年没见了,明艳的容貌鲜明起来,人也从容,下界的时候也不得不提起白薇芷这个人当时是她在三月刀的时候是她坚持开仓放粮,救助百姓,在下界很得声望,如今已是下界第一商会会长。
薛省回之,“白姑娘。”
听她讲述,当年之后被薛省救起之后姐弟决定之后去下界生活,其中坎坷简单带过,白薇芷偶然的一次机会入榷场摸爬滚打,白荀也是如此。
五年之中,榷场易手白薇芷接手也从中了解榷场多少沾带灵安山的关系,而白旬当年和白薇芷争吵过一次,并不希望他插手灵宝阁的事,现在能同时前来,想必是经历过三月刀的事,便觉得任何恩怨在生死面前都能化解。
不仅是人证,白薇芷掌握的东西比他想象得更多,甚至是留影珠,账薄之类的东西。
一月后灵安山的罪行被公之于众,由上界三清揭发,湘盂,外加下界声名在外的白家姐弟作证,起初掀起轩然大波,证据使然也不得不信,另外尤怜由此澄清,罪魁祸首已经伏诛,灵安山其他人概不知晓此事,禁对灵族施压。
倒是令薛省没想到,姚观仙竟然跑去灵安山说这一切都是自己干的,当着讨伐灵安山的人的面直接抹脖子。
姚观仙会替别人去死?这怎么可能,薛省是万万不信。看了眼不远处的林远道,发现人家也波澜不惊,只是静静地看着,静地有点可怕。
不过后来姚观仙也证实了薛省的想法,是傀儡术。当他问起的时候,姚观仙拿了薛省碗里的一块花糕,道:“不知道,当时脑子抽了吧。”
姚观仙吃着味道还不错,正准备要拿第二块却被薛省牢牢护住,“就这还吃我糕点,滚蛋。”
姚观仙嗤笑一声,“尤怜是没给你吃饱饭吗,这么小气。”
“此糕点非彼糕点。”说着薛省储物袋拿出自己常吃的,姚观仙尝了一块,味道差太远了,甜得他舌根都软。
事件之后薛省第一时间走了一趟方家,老两口很大的区别,方夫人头发还是黑的,方老爷两鬓霜白。
薛省一眼便知方老爷没用那只香囊,而是给方夫人一个人。
方老爷也承认,道:“当初我还没走,听了一耳朵,若是我不记得,便是下了黄泉也是‘’见面不识,惭愧啊。”
谈话的时候特意避开,知道罪魁祸首已经伏诛连说了三个好后泣不成声,薛省无忧咒的符给方老爷让他自己选择。
顺路也一起去看了方管家,方管家看着比方老爷要好上一些,当年的小女孩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见到薛省来,兴奋地朝屋里喊,“爷爷,薛仙君来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薛省看着池塘里的芙蓉,有些惊奇,灵智快生了。
一如既往方管家问着最后的问题,但是这次薛省能明确的告诉他,“很快。”
五十多岁的老人家瞬间热泪盈眶,抬头拭去脸上的泪水,“高兴事,不能哭不能哭,”虽是这么说但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这一次不再是灰败的眼,笑中带泪,“多谢仙君!”
这件事折腾了三四个月才差不多停歇,薛省也跟着跑来跑去。等结束的时候人又跟着去研究阵法的事,他们当初的设想可以成真,目前四界已经稳定,道患已经解决。
对于其他三界来说,下界的人在他们眼里过于脆弱,下界对他们两界又敬又畏。所以上界决定,在下界建立一层结界,隔绝出来,禁止修士作乱出去,非是任务不得下界。
虽是好,但是下界的人不由担心,万一下界出了点什么妖怪,以前还能送信,现在结界封起来万一出现妖怪怎么办?
薛省站了出来,当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他就想过,五年走南闯北,也构思了两三年,想到了一个阵法,寻妖阵。
这个阵名字显然易现。却又不同,也又难点,它能将精、灵,妖,鬼,怪区分,也附带了传送阵,精、灵两类送往灵界,那里的环境也适合他们,妖、怪就传到妖界。
但阵法也有弊端,覆盖范围太广了就注定它不会太精细,所以还得派人弟子巡查,不过这次是轮番上阵,这样也就不存在各别势力辄压百姓的存在。
薛省忙着这段时间的事情,精疲力尽,似乎尤怜那边也很忙,好几次晚上薛省都摸不到枕边人,出去找人,要么批改折子,偷看一眼,还是批改折子。见他过来放下笔,浅浅道:“起来了?”
薛省可不信折子有这么好看,比他还好看,瞧了两眼,都是些琐事。有一点违和感,折子上的墨迹不像是刚才才写的。
尤怜披了件外袍在薛省身上,道:“快好了,先去睡吧。”
薛省反倒是坐了下来,“睡不着了,我陪你一会。”
说是要陪人家,脑袋却越来越下,直到落在桌子上,觉得不舒服还用手垫着,尤怜坐直身体是多年的习惯,提速批改,没怎么看薛省,直到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回头一看,说要陪着他的人早已经睡着,他知道事情今天是做不了了。便只能抱着薛省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