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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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之事，我当二小姐是无心之举，还请二小姐将那物归还于我。”封言清目光沉沉地看着林沐雪，乌黑地同仁仿若无底的黑洞，要将一切微小的变化尽收眼底。
林沐雪迟疑道：“那物……是何物？”
封言清像是确信了她明知故问一般，沉声道：“本次花灯会的头筹，那块若霞璧。”
林沐雪微怔后，立刻明白过来，他一定是误认为自己把他踹下去，是为了拿他身上的玉佩。
林沐雪忙道：“我没有拿你的玉佩！”
她只是单纯地对封言清的见死不救感到不爽，以牙还牙而已。
封言清淡淡抬眸，目光清冷，再次强调道：“那块若霞璧不是好玉，但于我有大用。二小姐如果喜欢好玉，明日我挑些好的让府上送去林府便是。”
“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拿你的玉佩，也不喜欢什么若霞璧！”林沐雪坚持为自己辩解，“若是不信，等会儿让宫女来搜我的身便是。”
封言清见她言之凿凿，沉默了良久：“……不必。”
此地是皇宫，封言清身为外臣，留宿已有不妥。如今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若真顺着她的话喊人搜身，只怕会让官家觉得他恃宠而骄，坏了大计。
只是，若不是为了那物，林沐雪缘何要在上岸后使计害他落水？
封言清垂眸，短短的一瞬，脑海中闪过数道猜测。
他将手指攥紧成拳，捏得指节发白，但没多久又松开，最终只是轻声道：“想来是我误会了……罢了，既然二小姐确信没有拿若霞璧，只怕是掉入湖中了。”
误会？
林沐雪瞬间想到刚才发生的囧事，他不会以为自己趴他身上是为了偷玉佩吧？
林沐雪连忙解释道：“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是趴在床前睡了一晚，手脚发麻，一时没站稳才会那样。”
封言清神情古怪：“你守了一夜？”
林沐雪恳求道：“还望小侯爷见谅，别将此事传出去惹人笑话。”
先前因为李辰彦那事，京城里已然到处都是她的风言风语，她可不想名声进一步恶化，被误解成主动向别人投怀送抱的女人。
封言清别过脸去：“不必担忧，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还没堕落到要污人名节来达到目的的地步。
两人说话间，宫人已将早膳端进屋内。
到底是天子的地盘，早膳的点心一个个模样精致，摆满了一桌。
林沐雪兴致勃勃地用筷子夹起其中一道做成莲花造型的糕点，送入口中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又干巴又甜腻，难吃。还没她自己做的好。
她郁闷地抬起头，发现坐在对面的封言清脸上也露出了同款嫌弃的表情，只是比她要收敛许多，不仔细看会以为他在发呆。
林沐雪又挑了几样小菜吃，每吃一口都要皱一下眉头，最后索性撂下筷子。
看来宫中也不是事事都好，多的是金玉其外的东西，林沐雪默默地想。
封言清倒是闷声不响地继续用膳，顺便将林沐雪一系列举动收于眼底。
两人心思各异地在殿中用完早膳后，皇后亲自来了一趟，封言清被挽留在宫中继续休养，林沐雪则在拜谢皇后之后出宫回府。
马车刚停到林府，立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小翠就迎上来，将手中的信纸递上：“这是余姑娘给二小姐的信，她说一切都好，邀您今晚去‘仙得来’酒楼一聚。”
听到小翠带来的好消息，林沐雪悬了一路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直到这一刻，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熬了一夜的疲惫和在水中死里逃生的惊险也在短暂被压制后彻底反弹。扶着小翠下马车时，她险些跌到了小翠的身上，吓得小翠差点要大叫喊人帮忙。
“别叫人！我就是有点累。”林沐雪靠在小翠的身上，又高兴又疲惫，“扶我去房间睡一觉，等睡醒了就好了。”
小翠连忙照办。
林沐雪回房后，一粘上枕头，眼皮就耷拉下来，立刻进入了梦乡。
小翠站在床边看她，又担心又心疼。她家娇滴滴的小姐，昨天入宫前明明打扮得花枝招展，怎么只过了一天，衣服皱了，头发也散了，人也憔悴成了这副模样？这进一趟宫也太遭罪了，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等林沐雪睡饱醒转时，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中。睡饱后的林沐雪明显来了精神，脸色也恢复往日得红润。她梳妆打扮一番后，带着小翠按照约定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仙得来”。
余玥早已在酒楼的天字号包房里等候。今日，她一改往常朴实无华的穿衣风格，不再穿带补丁的粗布短衣，而是换上立刻一身鹅黄色的素纱襦裙。头上簪的三根银珠钗，远看平平无奇，只要细细一看便会看出，上头嵌着的都是上好的蓝田暖玉。
林沐雪刚走进包房，余玥就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随后，余玥身子一矮，竟原地跪下，给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不但让林沐雪和小翠大吃一惊，连站在包间里服侍的余家两个个丫鬟都大跌眼镜。
林沐雪连忙伸出手想扶余玥起来，但余玥却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反而态度十分诚恳地跪在地上说道：“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余家的大恩人！我余玥以后愿跟在你左右服侍，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先起来再说。”林沐雪忙眼神示意小翠，帮忙一起将余玥扶起来。
待余玥坐定后，林沐雪才不紧不慢扫了余玥身后两个丫鬟一眼。
余玥看懂了她的意思，解释道：“春雪和冬梅是自己人，已经知道了我重生的事。”
林沐雪点点头，这才拉着余玥的手道：“余姐姐，你我是同窗，又是同住一屋的室友，是难得的缘分。它日你若高中，便是得天恩的朝官，我哪里承得起你的服侍？”
她一面说着，一面往余玥碗中夹菜：“比起当牛做马，我倒是想与余姐姐做个手帕交。京中近来关于我的谣言四起，人人避我不及，我只盼着能有一个说知心话的人。”
余玥立刻起身给林沐雪倒酒，并捧起自己的酒杯给她敬了一杯：“这有何难？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余玥最好的姐妹。沐雪妹妹若是愿意，改日我拉你上关公庙义结金兰。”
林沐雪被她逗笑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确信昨晚冒着被淹死的危险拖延住封言清是正确的选择。
随后，余玥与林沐雪细细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余玥按计划带家人去了“仙得来”，只留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丁看家。
他们离开后没过多久，就见一群提着油桶的黑衣人在余家别苑附近鬼鬼祟祟地徘徊着。余家家丁按照余玥走前的嘱咐上前盘问。
这些人见势不妙就强硬起来，与余家家丁们推搡起来，到后头更是直接出手打人。他们人数众多，余家家丁很快便落于下风。余家别院位于城西西郊，往来行人本就稀少，又正巧赶上中秋节，人们不是在自家院中过节，便是去城里看花灯，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看他们大打出手怕受到牵连，纷纷避之不及。
没多久，余家的家丁们全被打倒在地，痛苦□□，而那些黑衣人则开始在余家四周倒油点火，有的更是直接闯入余府，试图消灭活口。
就在这时，叶凌瑄带着叶氏镖局的镖师们骑着马儿赶来，他本来只是想敷衍地带人巡一趟，履行对林沐雪的承诺之后，就打道改道带镖师们去万香楼喝酒的，谁知竟看到这群黑衣人在欺凌弱小，还似乎要放火消灭罪证。
这可是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叶凌瑄当机立断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等他回神过来时，余家门口那一群黑衣人已经□□趴下了。其中一人见势不妙，忙往余宅里跑。叶氏镖局的镖师走南闯北当然不是吃素的，三五下把府里藏着的黑衣人也给干趴下了。
叶凌瑄见余府中被翻得乱七八糟，以为这些黑衣人是山匪，眼睛都兴奋地开始放光。他平日里仗着叶氏镖局的名号给自己脸上贴金，可他爹怕他三脚猫的功夫会遇到危险，从不让他参与走镖。这还是叶凌轩第一次亲自剿匪。
叶凌瑄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只觉胸膛之中有侠气涤荡。
他骄傲地扬起头颅，知道自己离往天下第一的目标，又迈出了一大步。
他正得意，全然没注意到地上躺着的黑衣人都是装晕，见他们放松了警惕，立刻趁机逃了个没影。只有一人略微倒霉些，位置不好，又跑慢了一步，被叶凌瑄身旁的镖师罗叔一手擒着脖子。
叶凌瑄质问他：“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那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山、山头？”
叶凌瑄眉头一紧，罗叔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将掐住那人脖子的手收紧。
那人疼得哇哇乱叫，被掐的说不出话来：“放、放……”
叶凌瑄也是第一次逼供，经验不足，只好讪讪道：“罗叔，先放开他。”
原本脚尖点地的黑衣人一被松开，这个人就瘫软下来，捂着脖子缓了好几天才开口：“我、我不是什么山头的，我是黑市上接单子，说是要来余家讨债，让人帮着装大声势的，不关我的事啊！”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
叶凌瑄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京城黑市里的大多是些只有蛮力的无赖，比山上的土匪可差远了。他有些失望，只能从旁的地方找补：“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跟我去官府走一趟！”
谁知那人早有准备，叶凌瑄的话还没说完，便脚底抹油跑了。这回罗叔没能抓住他，只扯下他身上黑衣的一大片料子。
“……”
叶凌瑄恍然听到了自己大侠梦破灭的碎裂声。
这时，叶凌瑄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叫，起火了。
原来就在叶凌瑄他们拷问黑衣人时，原先逃走的那批，又回来继续点火。眼看火势迅速蔓延，已经烧着了余家大半片宅子。
城西郊附近没有河，等跑到河边打水回来，只怕余宅早就烧透了，叶凌瑄只得命镖师们先把余宅那些被打得行动不便的家丁给救出来。
好巧不巧，今日本该出现在城中心的潜火军，忽然分出了一小队到西郊巡视，突然见到火讯，立刻带着救火的装备赶来，正好在火势即将蔓延到整个余宅之前，把火给扑灭了。
当晚，余家人晚宴后回家，看到的便是叶氏镖局一行人和潜火队一行人刚把火扑灭、救完人的场景。
说到这儿，余玥拉着林沐雪的手，感慨万千：“家中父母原不信余家会有此难，直到亲眼看见，才信了我以前的话。”
余玥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眼睫微颤”“：昨晚回府后，父亲才告诉我，他们本打算把家中的生意全部移到京城来，所以昨晚余家的铺子银票都在别苑里，若不是你请了叶公子和潜火队及时扑灭了宅子，夺回了我们余家的家当，即便我们未遭此难，往后也凶多吉少。”
林沐雪点点头：“好还有惊无险。不过，这一次封言清的计划失败，恐怕还会留后招。”
余玥赞同林沐雪的看法：“嗯，现在的京城对余家来说太危险。他们已经听了我的劝告，决定明日便离开京城，回江南避难。江南那边有很多余家开设的镖局，余家与官府的关系也很好，想要轻易放火烧宅，就没那么容易了。”
见余玥不再像以前那样愁眉不展，林沐雪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沐雪你呀！”余玥顿了顿，“后来，母亲特意拉着我的手，要让我一同回江南避难，但我拒绝了。我告诉她，我留下在京城。”
林沐雪不解道：“为什么？”
余玥语气坚定地看着她：“因为我想留下来帮你。”
“帮我？”林沐雪一时哑然，“我有什么可让你帮的？”
余玥沉默了片刻。她不敢告诉林沐雪，她重生之前，灵魂曾在前世徘徊过，那一世，林家的结局并不好。这一世余玥的命运齿轮虽然已经发生了逆转，但她很担心林沐雪会受到那件事的牵连。
但为了不让林沐雪过于担心，余玥没有多说什么，直说：“反正，你有任何想实现的心愿我都会努力帮你达成的，遇到任何麻烦我也一定能帮则帮。毕竟，于情而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于理而言，你是我余家的救命恩人。”
“好啦好啦！救命恩人这茬，就别再多提了！”林沐雪不停地给余玥夹菜，试图堵住她的嘴，“我眼下倒是有个心愿，等我们吃完饭，我想去附近的永安书局逛逛。”
余玥笑着答应下来：“好。”
余玥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但到底是两个娇滴滴的小姐，胡吃海塞一通后，林沐雪肚子涨得不行，急需起身消食，几人便结账出了包厢。
谁知冤家路窄，迎面竟走来了先前在竹林有个一面之缘的姬临姬邵逸。
今日他一身黑衣锦袍，被身旁一群年龄相仿的少年郎簇拥在中间。见林沐雪与余玥二人迎面出现，并无意外，脸上更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二位姑娘，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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