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逑姝（重生）》甜甜汤圆

62、醒来（2）

　　——她刚刚的反应……是只是被吓得太厉害，还是有些别的什么？

　　少年思索间没说话，淡淡的笑着看她，一种很清澈无邪的笑容。

　　黎九央不由得微怔几分。眼前苍白俊美的脸庞，有一种清澈的美感，像水面易碎的薄冰，没有丝毫可怕暴戾的气息。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脆弱得仿佛是冰雪一碰就碎……

　　她很快压下这些念头道。

　　“你流血了……”

　　说话间，小心将汤药放到旁边，然后走去架子上找止血的药；在翻找时，不经意间注意到桌案上翻倒的小香炉，有些困惑，不过她暂时没去管，只将疑问暂时放在心底，将药瓶拿回来递给少年，“此药能止血。”

　　少年没有接，但看她的目光里，清澈笑意越发明显了些，“你——”非常柔软而清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撒娇般的鼻音。这样的声音似乎天生而成，并不是在对谁撒娇，然而却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蛊惑魔力。

　　“帮我。”

　　像请求、又像是命令。

　　“为什么？”黎九央淡淡反问。她个子娇小，站在床榻边看他，没有锋芒，没有凌厉，气质却丝毫不输。

　　少年似没想到她会这样，微顿了一下，眼中笑意淡了几分，“是否因为方才之事冒犯，引姑娘不快……”笑意淡去的苍白面容上，多了几分莫名的寒意，声音却又透着迷茫不安，让人只是听到这样的话就心软愧疚。

　　“你想多了。”

　　黎九央将小药瓶放到他旁边，然后重新去将汤药端起来，微微递给他：“先喝药吧。”

　　少年虽然长得清瘦，个子却挺高，他坐着她站着，看起来才差不多高。

　　他盯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微微皱起漂亮的眉头，“我不喝。”

　　黎九央倒是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转念想到了什么，便又耐着性子解释，“它能让你的伤好得更快。”
　　紧接着又道：“先前对你用药，不过事急从权，我要真想做什么，就不会救你。”

　　少年仍旧摇摇头，然后给出黎九央一个几乎无法反驳的理由。

　　“药太难喝。”

　　“端走。”

　　“……良药苦口。”

　　她没想到自己也有劝人喝药的一天。

　　“端下去。”

　　少年声音蓦然转冷但一瞬间又恢复正常，仿佛是在克制着什么。只不过这样细微的变化，常人难以察觉。

　　黎九央想放下药碗就走，但转念想了想，还是转身去找了点东西回来，微微递给他道：“可以吃点蜜饯。”

　　“……很甜。”

　　这一次。

　　少年倒是伸手接过去了。

　　只是在接过去的一瞬间，冰凉的指尖似若有若无刮过她掌心，有些痒痒的、像雪花划过时的融化的冷意。

　　让她一个激灵后，猛然抬眼盯住他，有些不确定的怒意 ；却见他自顾在打量着手中的蜜饯，没有丝毫异样。

　　淡淡金黄色的果肉，在他苍白的掌心里，仿佛被笼罩上淡淡霜意。

　　黎九央重新将药递给他。

　　就一碗黑乎乎的药，也没勺子，少年眼中仍有几分不甘愿。但到底还是伸出手，却不是接过药碗，而是就着她的手端过碗喝……

　　“你——”

　　她下意识想挣脱手。

　　少年却抓得很紧，半点没松开的意思，且顺势微微仰头似要一闷而尽，回应她一阵“咕噜咕噜”的吞咽声音。

　　他黑色衣领半敞开着。

　　……滑动的喉结，苍白的琐骨，隐约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当然，这是在寻常人看来。此时此刻，黎九央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不过在很快被松开后，还是勉强忍下了，“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要寻人去通知一下家人？”

　　“不必了。”少年似无所谓般道，见她在盯着他看，继续道：“我没什么家人。”神色似有落寞，又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有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像一团在月夜下变幻的迷雾，时而天真孩子气，里面冰冷而尖锐。

　　又言，“裴真。我叫裴真。”
　　裴真？黎九央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若有所思间，又不动声色稍稍询问了一些其它。比如他怎么会在山中受伤，是被何人所作，可否要现在去报官等等。

　　都是一些正常人会询问的问题。但都没问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尽管少年笑容真诚，加上透着几分稚气的俊美眉眼间时不时露出的那种人畜无害般的天真迷茫，几乎无法让人将他与危险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噩梦，黎九央大概也不会轻易怀疑对方，可眼下她认定他在说谎，却没有证据，也不可能说破对方。

　　所以在不动声色的探问没问出什么后，为避免被怀疑，没再继续问下去，并且借着收药碗很快离开房间。至于对方……就暂且叫他裴真吧，在黎九央看来反正人已经醒来，有手有脚也能动弹，加上她止血药也给了，要上药便自己动手，她可没打算帮他。

　　——取箭头是没办法的事。至于后的上药包扎等等都是出自李硕之手，她半点没碰，不过是在旁边看着。

　　此前不会帮他上药，现在自然也不会帮。最多是将需要换的药给送进去。此外，也与风灵羽讨论了一下此人身份，风灵羽表示也挺好奇，说让大块头盯着呢……

　　到了次日。

　　黎九央带着风灵羽走了一趟顾府。一来是感谢王夫人送的那些东西；有些是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比如布匹、衣裳首饰脂粉，还有些则是笔墨纸砚乐器等等。二来是王夫人送这些东西必有其意，所以得走一趟。

　　进入顾府后，经由丫环婆子层层领入，最后来到王夫人院里的花厅处。

　　一番亲切客套与感谢后。

　　王夫人这才拉着她的手说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