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又名：天高云淡，阳光温暖）》甜松饼

9、第9章

　　沈泱在楼上找到了段韩江，但段韩江开门的时候明显很暴躁，他把门打开，不等自己看清是谁就一巴掌甩出去。
　　沈泱被他兜头一耳光，脸因为力道侧向一旁。
　　打耳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
　　段韩江开了半扇门，侧着身子：“敲什么敲，不是说了都滚远点。”
　　沈泱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垂着脑袋眨了一下眼睛，眼皮抬起和落下之间是沉重的滞涩感。
　　沈泱敲门出不出声是看情况，他不常开口，话少，被段韩江要求找时经常是沉默的站在门外敲两下门就推门进，只有偶尔感觉不对劲时才会开口喊段韩江。
　　他这次敲门没开口，正要推门时段韩江把门打开了，段韩江没想起来敲门的是沈泱。
　　他最近闲下来，知道没有人会找他才会不看人就打，反正都是他的人。
　　看清是沈泱段韩江“啧”了声。
　　他眼帘半掀：“回来了就下去调酒卖，你这张脸挺揽客的，下去。”
　　沈泱低着头，他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段韩江看着沈泱头顶的发旋突然拉住他：“回来。”
　　他拽回来沈泱就扳起他的下巴，眼睛左右扫着看了看他的脸。
　　沈泱脸上被扇出的红印子不出几秒就明显清晰起来，视线从沈泱挺立的鼻梁移到眼睛，段韩江和他黑色的眼睛对视上。
　　一双灿眸。

　　头顶灯光照耀下那双眼睛透亮，段韩江看到有一个小小的他在里面。
　　真漂亮啊。眼睛。
　　沈泱对着光感觉到眼睛刺眼，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他眼无波动的看了一眼段韩江把自己下巴拿回来，挣脱开他的手转身下楼。
　　段韩江看着沈泱离开又啧了声，他咬了咬后槽牙，转身回房间。
　　关上门。
　　娘的，沈泱怎么这么勾人。还不自知。

　　下楼梯时，口腔泛起铁锈味，沈泱意识到他刚才牙齿可能咬到了一下口腔侧壁。
　　他舌头探了一下，找到被咬到的地方舔了舔，呼吸间感觉自己鼻息灼热。
　　脸颊刚才是一瞬间刺痛，现在是又烫又麻，但是好像不是很痛。
　　他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段韩江后来再跟他说话声音有点失真，像蒙了一层雾。
　　可能是脸颊那股烫、麻感，神经递质的传输让刺激包裹住了左脸，整个大脑都不清明。
　　他晃了晃脑袋，抬手拍了拍。
　　他沮丧，倦意。
　　越发不想张口说话了。

　　楼下的灯光辉煌，华灯初上后的“大雨”里面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段韩江的酒吧叫大雨，开在市中心。
　　这家酒吧构造很高雅，除了基本的吧台、DJ台、舞池区、各种品类酒的展区还有咖啡厅，二楼一半的影展。各种样子的卡座、沙发一应俱全，包厢足够。

　　酒吧里很暗，吧台更显的暗。沈泱站在昏暗的操作台安静调酒。除了他还有几个调酒师，但他经常先自己一刻不停的调酒，把自己累到，然后就离开这鱼龙混杂的地方。
　　沈泱疲倦，工作了三个小时，学校晚自习九点下课，大概是十点多他离开吧台。
　　段韩江大概率从今天开始就不会让他去上早晨的课了，晚上的时间可能也玄之又玄。
　　段韩江开始尽可能的压榨他的时间了。

　　再上楼的时候沈泱碰见一个男孩子。满身透着慵懒和惬意，懒洋洋的，沈泱准备和他擦肩而过，却突然被他攥住胳膊。
　　沈泱立马甩开他的手，身体靠向栏杆和他拉开距离：“干什么？”
　　那个男孩看他反应这么大，不动声色，恶劣笑道：“看不出来？找你麻烦啊。”
　　他刚才想抓住沈泱的手推他的，把沈泱甩下去，没得逞。这是楼梯，摔了肯定会很惨。
　　“你无聊不无聊？”沈泱道。
　　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学小孩子，他心累的想。
　　那个男孩笑了，刚才就是他在段韩江房间里，他透过门缝看到了沈泱的样子，就是这个人一敲门段韩江出去再回来就生气了，然后把火气全撒到了他身上。
　　“无聊？并没有。很有趣。”他呵笑一声，扯着沈泱下楼往外面走。
　　沈泱被迫跟着他。
　　没有反抗，正好有事情可以在外面解决，不会有人看到。

　　沈泱知道世界上有拉帮结派、持强凌弱的搞针对，但是他不理解，或者说理解不了。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很另类，可能也和他本身性格有关，他的世界虽然混乱肮脏，但也太单一匮乏了。
　　遇到事情他可能想过去避免，但没有想过报复回去，没想过反击，他会恨，但终究是选择自己走的远远的。

　　沈泱和那个男孩出了酒吧找了一条路，互相打了一架。
　　漆黑的道路，只有路口有一盏灯，灯光昏暗下，拳拳到肉。
　　沈泱吃了亏，那个男孩也没落到好。但还是沈泱疼得多。
　　打完之后那个男孩踉踉跄跄先一步离开现场。
　　他真的很气恼沈泱，一点不留的下手，沈泱和他硬刚，两人都挂了彩。
　　因为他最开始挥拳时，沈泱躲避，不小心张开五指冲他的脸来了一巴掌。
　　男孩懵在原地，沈泱也傻了一瞬。沈泱知道打人不打脸，他真诚的说完对不起，但也知道无济于事，于事无补了。那个男孩彻底炸了。他不爽到了极点。
　　沈泱不会打架，于是他的样子就让男孩觉得自己不值得，沈泱根本理解不了他为什么来找麻烦，只是他找茬了，沈泱就接招了，并不在意他的目的，他的动机。
　　沈泱拼命，而自己像个憨货，对上沈泱是牛弹琴，是浪费时间。其实是还是因为不能和不要命的死磕。
　　冲沈泱那个长相和他的行事方式，沈泱以后有的惨受。这样一想他心里才好受点。打到最后也懒得和沈泱纠缠了。
　　他离开后沈泱靠着墙滑坐在地上，自嘲的笑了一声，他安静的歇一会儿。
　　坐在地上仰望星空，天上是静谧的黑。
　　一切很安静。
　　夜里，一只野猫从墙头跳下落到垃圾桶上。沈泱靠着墙的脊背有点难受，他敞着腿直起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靠回去，鞋子在地上擦了一下。
　　动静惊动野猫，野猫一个跳跃踹翻了金属质的垃圾桶，安静的空间响起清脆的一声“哐当”，沈泱看清是一只黄色狸花。
　　它有斑纹皮毛，毛看起来很柔软，样子很漂亮，身姿很优雅。似乎察觉到有个人靠在墙壁的阴影里回头望了一眼过去，察觉没有危险它低头左右嗅嗅，奔走离开。
　　沈泱全程没再有任何动作，安静的看着。一切又归为寂静。
　　那群保镖其实也在，站在远处的灯下，不参与，等候着，在没有危及生命之前，监视他的那群保镖只会旁观着他们互殴。
　　又坐了一会儿沈泱拖着被踹伤的腿一瘸一拐回酒吧。
　　天空星河璀璨，世人形形色色。

　　到了自己房间，沈泱先去洗了个澡，又把自己扔进被子里趴了会儿。大概半小时后他爬起来给右腿擦跌打伤药。
　　忙碌的一天。庸散。
　　擦完药后沈泱收好药箱，倒了杯水窝在靠近落地窗的沙发上，看窗外。
　　窗外还是严实遮挡的隔壁高楼墙壁，白天的车水马龙看不到，晚上的万家灯火也看不到，一朵云，一条道路都看不到，是反光的镜面。
　　光滑的镜面上是明亮房间的布局，真皮沙发，柔软大床，一张茶几，几个抱枕坐垫散落在地毯上、沙发上，还有他坐着捧着杯子喝水。
　　沈泱平静的看着，放空着思绪。
　　呆在房间里让他觉得一切感官好像被关起来，有一种封闭感，所以想呆在外面。
　　有点无聊，沈泱放下杯子找到手机，下载了个游戏打游戏。
　　他玩了一会儿有人敲门，之后他放下了手机睡觉。
　　段韩江没找他。

　　后来的几个月学校里风言风语，有人去了大雨，发现、看见了沈泱和校外人员的来往密切。
　　一部分猜测的人怕惹祸上身缄口不言，不欲多管闲事。一部分不爽沈泱的开始大肆诋毁，暗自期待他出丑。
　　沈泱还没有怎么体会正常的同学关系就又被孤立。
　　由于C市一中氛围较宽和，治学也严谨，所以沈泱除了没有人理会、被明刺暗讽也没有遭受校园暴力。
　　他没有任何表示，无视了所有扑面而来的软刀子、冷暴力。沈泱习惯了一个人，还是那副淡淡的好似一切都合理平常的模样。
　　看不惯沈泱的人犹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最后也只是言语攻击两句、口吐芬芳一会儿，推搡两下，不了了之。

　　三月末，四月、五月，进到七月初沈泱迎来了C市学生生活的第一个暑假。
　　站在学校附近小吃街里的一个摊子前，沈泱看着面前水灵灵，绿的喜人的西瓜。
　　傍晚夕阳很美，遥远天边的晚霞一线暗红，空气里犹带点潮热。
　　最近一直没下雨，晴朗的高温天气持续了好几天，天气预报预告今夜有雨。
　　“老板，你这瓜买了给勺子吗？”
　　瓜摊老板看着沈泱笑眯眯：“小伙子，送你一个，放心，这瓜保熟保甜。”
　　沈泱笑了：“好。”
　　最后瓜摊老板找了一个不锈钢勺子给沈泱，方便他挖西瓜吃，他应沈泱要求把一个瓜切成了两半装好，又送了沈泱两个橙子。
　　沈泱付了一个西瓜的钱，拿了半个西瓜和两颗橙子，把另一半西瓜留下来给了老板。
　　捧着半个果肉殷红，汁水甘甜、饱满的西瓜，提着袋子沈泱走出小吃街，坐上段韩江来接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