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又名：天高云淡，阳光温暖）》甜松饼

11、第11章

　　段韩江终究是全了自己的念想。
　　两个人各自安静的吃饭看剧后，晚上十点，段韩江拉着沈泱去了浴室。
　　在瓷白的浴缸中。起起伏伏的热水里氤氲雾气，沈泱飘飘浮浮的在恐惧中荡着。

　　灯光刺眼，恍惚中沈泱突然脑中一闪：“……你以前不是说我以后可以一个人出门吗？”
　　段韩江抽空抬起头看了沈泱一眼，刺激使他微眯起眼睛：“想说什么？”
　　“你……不讲信用。”
　　段韩江笑出来，指望坏胚讲信用，他觉得沈泱好玩：“你想怎么样？”
　　他知道沈泱答应过什么事就会做到，沈泱那样重视自己说出口的话，又怎么会不在意别人答应过他的事。
　　段韩江喜欢沈泱在答应了某件事后就会听话又乖的做到。
　　沈泱做得到，有时候虽然会晚一点，但仍旧会在不耽误事情的情况下做到。
　　很乖。想一下一只脾气暴躁的猫忍着挠人，收起爪子任你撸，还是真心对你乖巧，怎么让人不喜欢。他对他和气了一点。但是就像沈泱会无意识的来试探他的底线，他也会利用他的乖，单纯无知去挤压对方的底线。
　　等价的交换。

　　“……不要人跟着，出门回来了去接就行。”还有两个字‘很烦’沈泱没有说出口。带自身情绪的话说出来很像解释，他不想让段韩江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除非他自己开口问。
　　段韩江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以前说过……”
　　段韩江笑出来，又问：“还有呢？”
　　“……因为你以前说过。”
　　段韩江啧了声：“别的。”
　　“不喜欢……很吵。”
　　吵到眼睛了，吵到脑子了。
　　段韩江嗯一声，答应了。他明白了沈泱的意思，沈泱习惯一个人呆着，有人无时无处的跟着会让他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觉得精神疲惫。沈泱只有独处时才能养一养精神，给自己充一充电。
　　段韩江忙着，大脑在这种情况下想法为零，他大概思考了一下沈泱的话、沈泱的情况就应下来，然后抛到脑后。
　　专注于沈泱。

　　沈泱达到目的后也不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
　　再一再二不再三，话两次以后他再重复段韩江就会怀疑，偶尔表现的固执一次无伤大雅。
　　这是沈泱遇见段韩江这么长时间以来难得脑子清明了一瞬。
　　习惯使人忘却。
　　人的惰性会让其在被套上链子经受痛苦后，一点放松就得以满足。
　　可怕的是一个半月，不到两个月人就会习惯一件事。
　　沈泱是这样。
　　从三月到五月，他完全接受并适应了压榨。

　　早上，沈泱睁开眼在床上，内心一片空白。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段韩江有时候在早上会不见人。正好顺心了沈泱。
　　他今天睁开眼睛就不想躺在床上，洗了个澡，沈泱又去洗漱，整理好自己后他拿起手机跟段韩江报备，出了门。
　　另一边的酒吧，段韩江收到沈泱的那条信息：“去找蓝桉玩。”
　　看着屏幕段韩江笑了声，他撤掉跟着沈泱的人。
　　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问脚环。

　　城市的道路种的是矢车菊、格桑花，花朵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两旁高大的梧桐树也枝繁叶茂，遮挡住夏日的天空。
　　清晨有微凉的风吹来，夏天总是生命勃发，生意盎然。
　　是清凉的深绿色。

　　沈泱和蓝桉约着一起出门去游乐场，他去蓝桉家里找他。
　　在路上，快靠近蓝桉住的地方，沈泱骑着电动车路过一个卖馄饨豆浆的早点小摊，他要了一份馄饨和两杯豆浆。
　　停好车，沈泱提着吃的上楼，他站在门外敲门。
　　不一会儿蓝桉睡眼惺忪的过来打开门：“你来了啊沈泱。”
　　他声调扬着，看到沈泱就激动高兴起来，他手掌按在沈泱头顶呼啦一把，把沈泱拉进门。
　　“你怎么这么高兴？”沈泱被他的好心情感染，也带上了点笑意。
　　蓝桉还是难掩快乐，他道：“沈泱，你有嫂子啦！”
　　沈泱有点懵，他愣住：“什么？谁？”
　　蓝桉去洗脸，边掬水往脸上捧，边从架子上拿起牙膏，从卫生间他探出身子说：“就姚砚啊，让你见过他，……啊，我跟你说，我拿下他了！怎么样，哥哥厉害吧。”
　　他眉眼间都是小得意。
　　沈泱看着他笑道：“是，哥哥很厉害。”他为蓝桉高兴。
　　“快洗漱先，等会儿饭冷了。”
　　“啊啊啊沈泱大宝贝，你太好了！”蓝桉对着沈泱wink一眼，含着牙膏泡沫，然后他急冲冲跑回浴室。
　　沈泱为他不疾不徐的带了半年的早午饭，风雨不阻。
　　沈泱难得见蓝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捧起豆浆喝豆浆，甜的，红豆豆浆。喝完豆浆他把水喝了。
　　蓝桉洗完漱后坐在他旁边吃馄饨：“你只喝豆浆？”
　　沈泱道：“我不想吃饭。”
　　沈泱不想吃饭，他没什么胃口，甚至有时候胃很空，烧灼一样的痛感他都不想吃。食物对他来说样样很寡淡，都没滋没味。
　　蓝桉道：“不好好吃饭长不高哦。”
　　“那我好好吃饭，”沈泱闻言微微睁大了眼，他连忙道：“从今天中午开始。”
　　每一个男孩子都怕长不高，似乎都对身高有迷一样的执着。
　　蓝桉乐出来，他笑眯了眼。

　　吃过饭后两人收拾了一下出门去游乐场，昨天下过中雨，今天天气还有点阴，带点潮湿的热气。温度还算可以。
　　沈泱总是空闲时候就会去逛这座城市，段韩江不找他时他空了就经常骑电动车在外面晃，时间久了他也大概的走过一遍每一条道路。
　　但他还没有参与过这个城市任何，公园没去逛过，电影院没去看过，商场没有进去过，游乐场没有玩过，各种展馆他也没有参观过。
　　他的生命中缺少了很多东西，普通人，普通的生活。但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活成普通人。普通人就够了不起。
　　但他还不是。

　　沈泱和蓝桉只坐了一个摩天轮，还在湖里划了划船。蓝桉央他一起玩刺激的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沈泱往后退缩。
　　他也不知道自己害不害怕，只是没有玩过就不想尝试。就像有时候他也不知道痛不痛，自己接受程度在哪儿。他奇怪的敏锐杂着奇怪的钝。
　　蓝桉没有嫌沈泱这样扫兴，他说一起出来见见人，凑一凑热闹看别人玩也挺好。
　　拉着沈泱在湖里水上荡了会儿。两人一起吹了吹温软拂面的风。
　　中午，两人找了一家商场在里面吃饭，叫了排骨饭，送的一碟酸辣白菜很好吃。
　　下午他们逛了逛商场。回去的时候站在二楼他们看见一楼中间放了一架钢琴，不一会儿有人过来温柔和缓的弹了一首曲子。
　　商场内部喷泉水池里，随着音乐，喷泉跳跃舞蹈。
　　沈泱透过玻璃窗看到商场对面C市的大剧院，道路两旁，周围树木都不摇晃，没有风了，枝叶好像都静止。
　　树丛阴翳，绿意葱葱。
　　沈泱和蓝桉出来商场大雨就落下来。
　　雨滴敲打地面石板，淋湿了沥青路面。

　　“我们骑共享单车骑回去吧。”蓝桉眨着眼跟沈泱提议。
　　“好啊。”沈泱看过去，笑道。他眼尾余光中到处都是在公路上飞跑躲雨的人和奔驰而过的车。一片朦胧了。有人先见之明带了伞，一朵朵像撑起了画。
　　他们是打车过来的。沈泱和蓝桉去找共享单车。就在他们找到共享单车正在扫码付钱的时候，一把伞撑在了蓝桉头顶。
　　蓝桉惊呼，抬头看去：“姚砚！”
　　是他，撑一把黑色有24根伞骨的大伞，罩住了他们三个人，沈泱也抬头看了看。
　　姚砚听到蓝桉喊他，把蓝桉往他身边拉了一下，道：“蓝桉，你别告诉我我没来接你你打算骑单车回去？”
　　蓝桉窘住。
　　姚砚看蓝桉不说话，他转过头问沈泱：“你提的？”
　　沈泱还没开口说话，蓝桉就截过话头：“我提的我提的，我看这雨还可以，挺凉快的，就想玩一玩。”
　　姚砚不可置否：“小屁孩。”
　　蓝桉白他一眼。
　　“走吧，去车里，送你们。”
　　他揽过蓝桉，打着伞往车那边走，沈泱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停车场，姚砚先打开后座车门，沈泱坐进去他关好门。把蓝桉按进副驾驶后他找了两条毛毯，一条给了沈泱，他坐到驾驶位后拿了另外一条给蓝桉擦水。
　　蓝桉笑着：“你怎么来了啊，不是说让你不要来的吗？”
　　他和姚砚说过，他今天是属于沈泱的，不能陪他。
　　姚砚拿毛毯糊住他的脸：“还不是怕你这个小笨蛋淋成落汤鸡。”
　　“……错了，是小混蛋。”
　　蓝桉挣脱，把毛毯推开，他伸手抓住姚砚的头发扯了扯，没用什么力：“姚砚！你够了！”
　　姚砚笑出来，他掐掐蓝桉的脸：“知道了知道了。”
　　沈泱在后座默默的擦头发上的雨水，他拿毛毯挡了一下嘴巴，微弯的眼睛带了笑意。
　　下雨的城市也格外好看，阴下去的天，车子行驶在路上，之后城市就亮起霓虹灯。一片水雾弥漫中，一切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