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走傲娇秦二世》率兵归王

59、蔼然仁者

　　“安先生留信说他与小公子已前往泗水郡，说先生不必担忧。”，侍者武躬身立于一旁说着。

　　赵高闻此，微微一惊，开口道：“此事属实？”

　　“应当属实。确见公子府有牛车往秦东去了，听闻是陛下秘密指派。”

　　“会稽郡，也在秦东。”，赵高托额蹙眉道，“给赵成去信。”

　　“先生…还是对安先生有疑虑？”，侍者武有些犹豫地问道。

　　赵高闻此只觉可笑，“只要是活人，便不可不防。更不知，有时死人都会害你。告诉赵成，若他在郡内发现两人，不要轻举妄动，我会亲自处理。”

　　“小人这就去办。”

　　赵安听着门外的声音，便察觉是进门时的小厮，将胡亥拉至身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你兄弟怎么了？”

　　“我兄弟他今日淋雨高烧不退，快要死了！这附近又没有医者，想请先生帮忙。”

　　“客栈这么多人，为什么找我们？”

　　“小人记得先生看见他们的时候不像其他人那样感觉厌恶，所以想试试……如果先生愿意帮忙，以后的房费全部免了！”

　　他的兄弟，是那些受了肉刑的罪人？赵安按在剑柄上的手渐渐放松，欲伸手推门。

　　“等等！”，胡亥拦住他轻声道，“要是有诈怎么办？”

　　“你站我身后。”，他笑着拍拍胡亥的肩膀，将门推开一条缝微微朝外望去。

　　走廊上有几人，除却小厮之外，都身着已被染污的粗布麻衣，伏跪在门外。

　　“人呢，如何帮？”，他简要地开口问道。

　　小厮听此猛然抬起头，感激涕零地望着他道：“人在我的房间里！先生只需借我们牛车，把他送过去就行了！”

　　“好…那你……”

　　“啪！”，胡亥蓦然从他身后伸手将门关上，有些不悦地问道，“为什么要帮？他们都是罪人。”

　　他本欲答应的话被打断，偏头望着胡亥道：“他们是秦律的罪人，却是天下的百姓。亥儿为什么不愿帮？若他们有异动，陛下派来的侍从必然将其诛杀。”

　　“安儿，你这是同情心泛滥。若你一直这样，除了吃亏，有什么好处？”，胡亥又念及他因信任而所受的那一剑，只觉得他愚钝，“我不同意。”

　　“只是顺手而为……”，他轻叹一声，垂眸道，“今日不愿救他，明日若是遇见流离失所朝你乞讨之人，亥儿是否也束手旁观？”

　　“自然。他人命运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将他们害的，我为什么要救？”，胡亥扯着他的手腕欲将他拉回，“就算要救，难道救得完这世上所有的人吗？”

　　赵安闻此，弯眸轻笑，道：“如此说来，要是我当初见到的不是高先生而是亥儿，只怕如今已经没命了。而且……我若说救得完呢？”

　　胡亥握住他手腕的手，不禁微微颤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讶异。

　　“你说……我不如高先生？”，胡亥心里杂乱，说出的话已言不达意，下一刻却自己抬手忽然将门推开。

　　“你做什么！”，赵安一惊，反手将人扯住，害怕胡亥做出激动之举。

　　“牛车太慢，若是来不及怎么办？我亲自骑马去将医者请来。”，胡亥目光沉沉地微回眸望着他，便抬脚欲要离开。

　　小厮及其周围之人，本以为门关上便再无希望，此刻一脸惊讶，抬头望着胡亥，就如望见圣人一般。

　　“外面是深夜还下着雨，你！”，赵安上前追去，却只见胡亥的背影渐行渐远，只能停下脚步，轻喘着喃喃，“怎么这么鲁莽……”

　　没多久，胡亥已翻身上马，只听见客栈外“驾！”的一声吆喝，便不见了踪影。

　　赵安此刻焦头烂额，若是胡亥出了什么意外……他就不应该说那句话激他……转身就欲找侍从追上。

　　“先生，先生……你们二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一群人见此，涕泗横流地跪在他面前行着大礼，“要不是……恐怕他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他若能安全回来，你们亲自对他们说。”，赵安面色不悦，略过几人敲开通行侍者房门，让他尽快驾马跟上。

　　半个时辰，等到胡亥浑身沾满雨水泥泞回来，骑马带着医者回来站在客栈门口的时候，赵安只觉得仿若度过了整整一夜。

　　“人给你们带来了，现在带他去看病人吧。”，胡亥从马上跃下，不顾身后气喘吁吁的侍从，拍拍身上的雨水走了进来。

　　小厮等人见此，便连忙迎上，一人引着医者区房间，其他人则围在胡亥身边鞍前马后，递上干燥巾帕。

　　胡亥接过巾帕又觉又些硌手，放回人手中道：“不必了，你们都去看你们兄弟吧，到时有了结果再告诉我就行。”

　　胡亥抬头望去，赵安一直靠在房门前等着，夜色昏暗看不清楚神情，但胡亥知道，他肯定生气了。

　　他擦着额上的雨水，慢慢朝人走去。

　　“洗澡吧。”，赵安皱眉看着胡亥浑身湿透的模样，轻叹道，“我向你说那句话，并非是这样的意思。”

　　屋里的热水早已经准备好了，在屏风后升起氤氲雾气。赵安关上门，伸手替他解着腰间盘扣。

　　“我知道。”，胡亥看着他低头时垂下的睫羽，开口道，“我还是觉得他们的命运与我无关，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伸手擦去胡亥脸颊上的水渍，心情有些烦闷，“今日这般天气，外面必然凉风瑟瑟，天又暗，有没有摔跤？”

　　“我想帮的只是你，所以，下一次也许我还会这样做。”，胡亥轻声说着，听起来有些执拗，“而且我骑术没那么差，也不是一个人在外便活不下去的人。”

　　胡亥心中其实明白，赵安是想让他明白“仁”这一词。可是众人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若是为了赵安，他也愿意这样做。

　　“亥儿……”，他动作一顿，心中情绪汹涌再难掩饰，“快去洗个热水澡吧……你这般模样，我只怕，要忍不住吻你了…”

　　“哼……”，胡亥轻哼一声，迎头吻上他的双唇，“以前你带着雨水猝不及防地亲了我，这次……我要还回去。”

　　胡亥的眼神即便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也是那样熠熠发光。

　　他这样望着，不知何时便已沉溺其中，眼眶似乎有些发热。

　　他只觉得，这般纯粹的赤子之心……他真的能做到不相负吗？哪怕粉身碎骨，都要还不清吧……

　　胡亥见他如此，却转身跑进屏风，将湿透的衣物全部脱下，泡进了水中，空余赵安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胡亥缩在水里，热气熏着脸颊，以掩饰早已鲜红欲滴的耳尖，闷声朝赵安说道：“现在，你不能说我不如高先生了。”

　　“我未曾如此想过……”，赵安无奈浅笑，“那句话本是劝你，没想到……抱歉。”

　　“…要是你以后再和我说一次抱歉，我就再不承认我认识你。”，胡亥望着他伸出一只手递进衣物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高先生不像会无缘无故帮你的人，当初为什么……”

　　“的确不是无缘无故。那时奔逃许久，婉儿姐饿急了便带我在路边乞讨，不料却冲撞了高先生。他本欲对我施刑，却因我赵地口音而心生怜悯之情。如此，再加上我凭衣着猜出他的身份，或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觉得我还算机敏，就将我们二人收入府中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胡亥看不见赵安的神情，不知道他是落寞又或是已经淡然，只能如此轻声回应着。

　　“过去的事情，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余怀安往后日子都有亥儿，这还不够吗？”，赵安笑着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