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屋》其人说剑

3、第三章

　　早上七点半，巫池的生物钟就准时督促他醒来。今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鸟语花香，巫池尽量让自己忘记如同死神一般的玩具屋随时可能对他的脖子落下致命一击，只是单纯享受这样的美好时光。

　　巫池有条不紊地起床，整理床铺，清洁身体，吃一份简单的水果麦片早餐，换好西服赶在八点二十出门。

　　走在小区的人行道上，能看到很多跟巫池一样的上班族行色匆匆地赶去上班，当然那是昨天以前，现在不止富顺小卖部，巫池无奈地发现，这个小区也起了跟老板相同的变化。

　　一位三十岁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子提着公文包，像上好发条的玩偶，迈着机械的步伐面无表情的经过巫池身边。牵着一只短腿柯基的六旬老人一步一顿慢慢悠悠地迎面走来，失去神采的眼睛空茫地看向前方，而作为动物的柯基也不能幸免，看着它跟主人一样的行进方式，称呼它为机器或许更加恰当。

　　目之所及，所有人都变成这种诡异的样子，世界似乎成了人偶的国度，还保留着正常人特征的巫池反而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如果不是立场不合适，巫池简直想为玩偶屋如此盛大的杰作鼓掌喝彩，不过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发生的，又觉得玩偶屋是不是眼界太低了？他这样的小人物何德何能受得起这种程度的“欢迎仪式”。要不你还是抽冷子给我一刀吧，巫池又想哭了。

　　出了小区大门，满大街都是同样的人偶，巫池还是不敢从匹诺曹玩偶屋门口经过，想着不知道公司出事没有，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根本没人接听。看来今天不用上班了，巫池苦中作乐。

　　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全城的系统都瘫痪了，毕竟这些人偶虽然遵照某种不知名的意志在路上行走，但也只是行走，根本没有互动的能力。

　　既然这座城市已经沦陷，再待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巫池决定去临近的城市看看。他不会开车，照这个情况来看，打车和坐车也没希望了，于是找了一辆满格电量的电动共享单车，准备就这么骑着过去。

　　巫池对路况不太熟，只能利用网络地图导航过去。幸好大街上所有的汽车没有按照惯性往前开，而且停在路上，里面的司机手扶着方向盘，冷漠地看向前方。巫池小心避开路上的车辆，跟着导航来到通往另一个城市的高速公路上，却被不远处一道仿佛坚不可摧的屏障一样的浓重大雾拦住了去路。

　　巫池真的无语了，之前玩偶屋一副老神在在，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等你自投罗网的样子，他还以为玩偶屋不管他呢。结果现在搞这一出，不知道为什么，玩偶屋在他心目中的逼格瞬间下降了几个档次，大局在握的感觉一下就没了。

　　心里想着玩偶屋不会还有别的制约手段吧，于是巫池准备上网发“SOS”求助，结果根本发不出去，打国家安全电话也打不通，看来不知不觉中，玩偶屋已经完全隔绝了自己的退路。

　　无奈地看了大雾一眼，求助无门的巫池只好打道回府。意兴阑珊地开着电动车回到长安街，找了个空位把车锁好。没办法，玩偶屋禁他向外求助，但是没禁网络，结果导致共享单车公司一样能正常扣费，为了防止产生不必要的损失，巫池只能好好锁车。

　　街道上虽然还是像平时一样人来人往，但所有人没有生气地向前走的行为，却让巫池觉得十分可怕。他依然决定走玩偶屋对面的那条路，虽然不知道玩偶屋有什么毛病，都把这个城市搞得这么恐怖了，就是死法不愿意亲自出来抓自己，但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嘛，那肯定得杜绝一切跟他们接触的机会啊。

　　巫池也不敢往玩偶屋那边看，就一直侧着脖子看自己这边沿途的店铺，于是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变数。

　　一座灰扑扑的小屋出现在玩偶屋的正对门，大门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门外什么东西也没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经过这里的人偶都会诡异地走下台阶，从马路上绕开屋子继续前进。

　　巫池清晰的记得，小屋原来的地方是一家早餐店，他有时候也会来这里吃早点，店里胖胖的老板娘说话做事都很利索。

　　巫池不可思议地看看玩偶屋又看看这座灰扑扑的小屋，难道说天无绝人之路，里面存在着能对付玩偶屋的方法？还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其实只是玩偶屋玩的一个请君入瓮的小把戏，只等他满心欢喜地踏进去，小店长会突然跳出来对他说，哈哈想不到吧？这是我们开的分店！

　　究竟该如何抉择，巫池陷入了苦恼之中。慎重思考了二十分钟，巫池一咬牙一跺脚，打算进去一探究竟。不进去的话，他早晚也得被困死在这里，进去可能就有一线生机。之前遇到玩偶屋不反抗是因为他自身没有神奇的力量能对付对方，也不认识奇人异事能帮他解决麻烦，那不如直接躺平，也能留一个体面的死法。现在不一样啦，这种小屋一看就不一般，而且人偶们绕路的行为也挺让他在意的。

　　巫池卯足力气准备推开小屋的大门，不过大门实际上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沉重，轻轻一推就开了。

　　进入屋里之后，看起来像是某个人的住所，从玄关进去是一间铺着白瓷砖的房间，瓷砖不知道使用了多久，不仅老旧泛黄，某些地方已经有了大小不一的划痕。房间里没有窗户，正中悬吊的一颗昏黄的灯泡是唯一的照明来源。墙上的壁纸像是快要剥落下来的皮，可以看到黑黑黄黄的斑点。天花板上，有无数像是人脸的图案，好像要向你靠过来似的，感觉很不自在。玄关的对面有一块脏污的布帘遮住的地方，看起来应该还有一个房间。空气中无时无刻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巫池用袖子捂住口鼻才觉得好受些。

　　真正让巫池觉得恐惧的，是一个站在暗淡的灯光下的高大的人。不过，看着他的样子，巫池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人。头发的颜色像是用用全部的蜡笔涂在画纸上，混合在一起的颜色。衣服是用许多碎步缝合而成的，看不出来是裙子还是长裤，或者只是单纯利用很多布块把自己的身体包裹在里面。从碎布中伸出的肢体黏黏滑滑的，跟小屋一样灰扑扑的，没有一丝血色。他阴冷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巫池，好像已经等候多时。嘴角浮现冷冷的微笑，从他茶色的牙齿间，像是眼睛一样的舌头在暗自向外偷窥。

　　“你想修什么？修什么？修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粗，又很细，其中混合了各种高频率的声音在里面，听起来很不舒服。

　　这样非人的外表着实吓到了巫池，他真害怕对方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自己吞下肚。

　　“啊？修、修什么？我不知道修什么……”巫池畏惧地说。

　　“尤固索特荷德夫！！尤固索特荷德夫！！”对方突然狂热地喊叫了起来。

　　巫池害怕极了：“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慢慢地向后退，直到抵到门。

　　“尤固索特荷德夫！名字！尤固索特荷德夫！”好像名为尤固索特荷德夫的怪人继续喊叫起来。

　　巫池恍然大悟，用崇敬的语气说：“原来你叫尤固索特荷德夫啊，好像外国人，真是个好名字。我叫巫池，喊我小巫就好。”他的手指悄悄摸索到门把手，想打开房门逃出去，可是明明从外面轻轻松松一推就开的门，从里面拉反而像是被泥水封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尤固索特荷德夫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巫池：“尤固索特荷德夫所有的东西都能修，你要修什么？修什么？”

　　看来今天不说出所以然来，尤固索特荷德夫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巫池被迫放弃直接逃跑的打算，偷觑对方的神色，看到对方不似凡人的外表，巫池突然反应过来，本来就是进来求助的，我怎么一心只想着跑路。既然这个怪人说他什么都能修，那我是不是能这样……？！

　　巫池小小翼翼地说：“尊敬的尤固索特荷德夫先生，唔、我这边是有一点小麻烦需要得到您的帮助。不过对方不是小物件，那是一座玩偶屋，不知道为什么，这座玩偶屋拥有不属于这个平凡世界的力量，我觉得这样的力量不应该存在世间，它是错误的，是不正确的。所以我想请您把它修好，剔除掉它的这股力量，让它作为一家普通的店铺存在就好。不知是否可行？”

　　仿佛一直在等着这个答案，听到巫池回复的尤固索特荷德夫貌似满意地眯起双眼，鲜红的舌尖愉悦地舔遍嘴唇，浑身的邪恶气息更加浓厚了。

　　看来是赌对了，巫池暗自深呼吸几次，才平复下怦怦狂跳的心跳。

　　尤固索特荷德夫拖着高大的身躯像一片厚重的阴云一样往玄关走来，挡住路的巫池慌忙避开，巫池使出吃奶的劲也拉不开的门，对方轻轻一扯就打开了。

　　尤固索特荷德夫来到宽阔的大街上，原本遵照程序走动的人偶全都站在原地不动了。随后跟出来的巫池发现，不仅如此，所有人偶好像遇到了天敌一样，甚至还在瑟瑟发抖。

　　尤固索特荷德夫没管这些人偶，目标明确地穿过马路朝着对面的玩偶屋走去。巫池看到对方的威慑力这么强，现在对玩偶屋也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于是也跟了上去。

　　尤固索特荷德夫推开玩偶屋的玻璃门，跟在身后的巫池注意力却转移到了玛丽夫人身上。现在的贵妇人雕像哪还有一开始的神气模样，她狼狈地趴在基座上，谦卑地埋下头，洁白无瑕的双手瑟缩着勉强撑住身体，连一丝一毫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巫池真想吹声口哨，可惜他不会。又看了玛丽夫人一眼，他紧赶两步，追上已经走到柜台的尤固索特荷德夫，比起已经是丧家之犬的玛丽夫人，那边小店长的下场才叫精彩呢。

　　曾经漂亮少年在尤固索特荷德夫面前已经变了模样，它的样子变成了一具木偶，脸上的五官好像彩色铅笔绘制的拙劣的涂鸦，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而且颜色也不一样。眉毛是两条歪歪扭扭的横线，鼻子像上面长下面短的小于符号，嘴唇像两片肥肥的香肠。原本柔顺的金色短发变成了粗糙结团的假发，衣服还是那套衣服，只是脏兮兮的，穿在木偶身上也并不合身。要巫池评价，小店长真正的样子，还不如它店里随便一只小人偶好看呢。

　　巫池看到尤固索特荷德夫一把抓起小店长的木头脖子，小店长好像一只普通的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尤固索特荷德夫没有多看店里的其他玩偶，直接像提垃圾一样，把小店长提溜着回到了小屋。小店长虽然比不上尤固索特荷德夫那么高大，不过尤固索特荷德夫提着它的脖子的手臂是下垂的，于是小店长长长的木头腿也不可避免地拖在地上。每次尤固索特荷德夫跨过台阶，小店长的腿都会敲击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巫池觉得有趣极了。而且他还想看看尤固索特荷德夫会怎么处理小店长，于是也跟在后面。

　　回到小屋后，尤固索特荷德夫把小店长啪地扔到地板上，自己到帘子后面的房间里去了。小店长圆圆的木头脑袋哐当哐当地在瓷砖上弹跳了几下，不动了。

　　也不知道尤固索特荷德夫在里面的房间干什么，巫池回头看了帘子一眼，确定尤固索特荷德夫暂时不会出来后，走到小店长身边，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小店长的膝盖，小店长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已经死了吧？巫池好奇地看着小店长。

　　“喀喀…别踢了，我还活着呢。”一道像木料摩擦的声音从小店长脑袋所在的地方传来，把巫池吓了一跳。

　　巫池站得离小店长远了一点，尴尬一笑：“额，原来你没死啊？”

　　小店长平心静气的说：“托你的福，没死，但也快了。”

　　巫池又转头看了帘子一眼，不过这次他是期盼尤固索特荷德夫快点出现：“这、唉，你知道性命攸关，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你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打从你踏进玩偶屋，你的命确实不完全属于你自己了。”小店长说。

　　巫池心道果然，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见此，小店长不耐烦的说：“你别退了，我都这样了，难道还有能力再害你不成？”

　　巫池心道那可不一定，毕竟看起来尤固索特荷德夫也没有限制它的行动，就是单纯把它扔在这儿而已，谁知道它看到把它害成这样的巫池，会不会怀恨在心想办法伤害他。

　　已经退到玄关的巫池止住了脚步，仿佛若无其事一样说：“你说得也对。其实有一个问题我还是挺好奇的，你都能从别的省追到这里，还能把一城的人变成人偶，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对付我？”

　　小店长沉默了一会儿，才愤恨地回答说：“你以为我不想吗？玩偶屋十年才开放一次，而且一次只能吸引一个人，被吸引的这个人如果不是自愿进来我们是不能对他做什么的，就算进来了也不能直接加害他，得等他在店里买一样东西，随便什么都可以，买完了这个人当然就任我们搓扁揉圆了。”

　　“但是当初我并没有买东西啊？为什么你们还能跟过来？”巫池想起虽然差点在那张交易凭证上签字，但他毕竟没有签。

　　小店长说：“难道你忘了你答应的跟玛丽夫人的约定了吗？玛丽夫人有些特殊，她不像我一样，我是玩偶屋的伴生灵，而她并不属于玩偶屋，在玩偶屋里的地位就相当于房东跟租客的关系吧。所以你跟夫人缔结契约，我们就能通过这个契约找到你。不过，夫人跟我们一样，也不能出玩偶屋，只能利用玩偶屋的威能，迫使你主动来玩偶屋带走她。说实话，那时候听到你家才三十平，我其实挺看不上你的，不过夫人说在玩偶屋呆了十年挺闷的，想出去透透气，我只好勉为其难同意了。”

　　巫池心说，当初看你跟玛丽夫人交谈还以为你是她的下属，一点看不出勉为其难的样子。不过这话巫池不敢明说，虽然对方已经是阶下囚，但只是普通人的自己去激怒一个诡异生物总是不明智的。“看来我真的倒霉，这种跟中彩票的几率一样的事都能被我碰上。也不怕跟你说，我家不仅只有三十平，我还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亲人、爱人和像样的朋友，社交范围也相当窄，每天除了上下班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如果你们跟着我，你之前说的那些什么杀戮、破坏、□□、苟且、背叛应该是很难遇到了。”巫池诚恳的说。

　　“哦****！”小店长骂了一句巫池听不懂的脏话，“当初就不该答应玛丽，我**的亏大发了！”

　　巫池猜也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又使用了如此庞大的力量把整个城市的人改造成人偶，以此逼巫池就范，相信使用的能量一定为数不少。

　　踢踏踢踏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拿着一把大钢锯的尤固索特荷德夫走了出来。

　　只见尤固索特荷德夫提起小店长甩了甩，小店长完全没有刚才的活泛，木头四肢如同死物一样碰撞在一起，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尤固索特荷德夫又一把把小店长掼到地上，自己也席地而坐，巫池看不出他想做什么，只好也蹲坐下来。

　　抓着小店长细细的脖子，尤固索特荷德夫左瞧右瞧，突然双手用力把它的脑袋掰断了。一道凄厉的惨叫传入耳中，巫池捂住耳朵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

　　接着尤固索特荷德夫又如法炮制，接二连三把小店长的双手双腿也掰断，只留下空荡荡的躯干。巫池看着小店长的残肢被随意地丢弃在一边，耳边的惨叫声就没断过，但他不敢对尤固索特荷德夫的行为掣肘，也十分害怕如果说出口，下一个被掰断头和四肢的人就会是自己。

　　尤固索特荷德夫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身边不间断的惨叫，或者是听到了也不在意。他把躯体上残留的衣服扯下来跟小店长的四肢放在一起，右手拿起大钢锯，左手比划着尺寸，用力把小店长双肩往上的部分切下来。钢锯移到肚子跟胸腔之间，又把肚子切下来。之后好像是赌石一样，慢慢地往胸腔方向切割，直到一个被透明水晶包裹住的房子模型出现。

　　尤固索特荷德夫欣喜若狂地看着这个水晶，嘴巴咧开发出嗬嗬嗬的恐怖笑声。仿佛是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不间断的惨叫声变了，巫池清晰地听到小店长痛苦的怒吼：“不！不要！！！！”

　　尤固索特荷德夫可不管这些，他一把抓起水晶，把它从小店长的胸腔里扯了出来，小店长狂乱的吼叫声戛然而止，房间恢复了安静，尤固索特荷德夫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水晶里的房子模型，时不时发出嗬嗬嗬的满意笑声。

　　这地狱般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吗？巫池刚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心里一紧，他可没忘记，当初自己是请尤固索特荷德夫去修玩偶屋的，现在玩偶屋“修”好了，那自己得付什么样的报酬才行呢？

　　当时只顾着高兴终于有救了，没考虑到驱虎吞狼的危害，但看尤固索特荷德夫的行事风格，死在他手上怕是比死在小店长手上惨多了。

　　巫池还在绞尽脑汁思考对策，对面的尤固索特荷德夫把水晶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转而把目光投向巫池。

　　巫池心肝一颤，哀叹吾命休矣，小心地对尤固索特荷德夫说：“尤固索特荷德夫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尤固索特荷德夫说：“东西修好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嗯，难道尤固索特荷德夫并不准备杀我？巫池心生希望，谨慎地说：“是这样的，您帮我修好了玩偶屋，但是我还没付给您报酬……”

　　尤固索特荷德夫挥手打断巫池剩下的话：“修理不要钱，快走！”

　　巫池惊喜万分，对尤固索特荷德夫千恩万谢，在对方阴冷的眼神中离开了小屋，这次他很轻易就拉开了房门。

　　站在街边上，巫池发现所有人都恢复了原样，独属于人群的吵闹又回到人间。对面的玩偶屋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巫池熟悉的高价美发店。他转身一瞧，灰扑扑的小屋也消失了，干活很利索的早餐店老板娘正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尤固索特荷德夫先生虽然手段残忍了一点，不过他真是个好人啊，不仅消灭了玩偶屋，就连一分报酬也不要，真希望这个世界多一点这样的怪人。巫池好心情的想着。

　　巫池抬头看向晴空万里，不自觉露出会心一笑。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头晕乎乎的，天旋地转得难受，就在他控制不住要晕倒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下一秒，巫池再次睁开眼睛，不过现在的巫池眼神中满是从未有过的邪恶，他的身后，在凡人察觉不到的视野中，无数扭曲怪异的黏腻触手争先恐后地在空中舞动，亵渎地呼喊着“奈亚！奈亚！奈亚！”

　　“巫池”的嘴角勾起恶劣的微笑，吐出的话语宛如恶毒的诅咒：“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偶然得到我的神像的倒霉蛋，根本没有投注目光的价值。没想到最后竟然能借助玩具修理者的力量脱离险境，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在接下来的盛宴中，你还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吧！”

　　随后祂闭上眼睛，好像被抽空力气一样，巫池的身体软软地摔倒地上。巫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围满了对他指指点点的路人，看到他醒来，这些人呼地一声全都散开了。

　　巫池甩了甩头，对热情关心他的一个中年大叔表示感谢，谢绝了对方送自己去医院的提议。巫池感觉应该是自己这几天一直精神紧绷，现在问题解决，精神放松下来身体就扛不住了。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只需要平时多休息休息就行了，反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公司。为了尽快赶到公司，巫池忍痛打车过去。坐上出租车的巫池很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巫池以为的结束其实仅仅只是开始，或许他之后的人生会经历一系列的苦难，也会遇到能并肩作战的同伴，或者默默无闻地死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不管他会经历什么，反正我们是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