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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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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游思存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她能理解毛恬恬的心情。她上辈子的母亲，比之游姑姑没那般强势，心态却是一样的。餐桌上平息之后，游思寸拿起毛恬恬的碗筷，夹了些菜，到卧室门口敲门。
咚咚咚。
没人应声。
她继续敲，“是我。”
不久，房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细缝。游思存：“吃饱了嘛？”毛恬恬摇头，她拉开门，游思存帮她把把东西放到桌上。毛恬恬锁好门回来，扒了两口饭，又放下了。坐在床边一下一下晃着腿，不说话。
“还委屈呢？”
“……”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游思存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啪嗒。
“姐，我妈她为什么总是这么疾言厉色？”毛恬恬哽咽着，“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怎么会呢？”游思存帮她揩掉眼泪，“她只是，望女成凤。”
“我爸不说什么，但他是同意我妈妈的。”
毛恬恬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和游思存倒苦水。
“我喜欢广播站的工作，以后想当播音员或者配音演员，我爸妈觉得没有前途，让我学什么金融或者法律。”
“可我没兴趣啊！”
“他们总是这样，在我努力的时候打断我，否定我，不肯给我时间。又让我朝着不喜欢不擅长不了解的地方努力，觉得我可以同时轻松完成不同的目标。
“一次补那么多课，我真的应付不过来，每天焦头烂额的。年级第一也这么补课吗？
“我不否认，的确有特别出色的人，但那不是我。”
“能做好一件事我就很努力了，父母这一辈子也未必功成名就，为什么就认为我可以呢？
“我能接受自己的普通，为什么他们不行？他们在行业里达到顶峰了吗？”
“我考得好，他们就炫耀我听话懂事，前途光明，未来可期；我考得差，就是不上进不刻苦，没有未来。
“孩子总是别人的好，只往上比不往下比。他们可以讽刺，可以挖苦，可以乱发脾气，我反驳一句都是罪过。
“他们的道歉从来只是敷衍。忘记承诺，忘记夸奖，忘记错误，忘记尊重，在他们看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是，我要理解，要乖巧。”
“我的想法跟他们说有用吗？永远都是否决。”
“很多事他们未必真的懂，却能站在过来人都立场上分析利弊。20多年的光阴，差的不只是思想上的代沟，还有时代的变迁。
“我是父母的面子，是炫耀的工具，做不到期望，就像员工达不到KPI，要受批评跟指责，评价降低，待遇变差。
“只有我在朋友圈胜出，他们才展颜欢笑，觉得我千好万好。”
毛恬恬泪眼朦胧，靠在游思存怀里。
“可我又不能不爱他们。”
“爸妈真心疼爱我，为我省吃俭用，关注我的学习和衣食住行，我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们，什么都要给我最好的。”
“他们的关心和爱护是真实的。”
“眼里的失望和嫌弃也是真实的。”
“所以，不是母爱无私，父爱如山，是一切皆有代价，对吗？”
对吗？或许是吧。
双方有时需要互相成就。父母倾注了感情，付出了心血，以换取孩子良好成绩的回报；孩子得到照顾与爱意，同样面临名为期许的压力。一方施以约束，一方想要自由生长，针尖对上了麦芒。
“你怎么不说话？”毛恬恬擦干净眼泪。“不知道说什么，大道理你都懂，肯定不想听我再讲一遍。”她一巴掌拍在了游思存的肩膀上，“哼！你都不安慰我！”
“行，安慰。你爸妈真坏，不知道理解你、尊重你，不好好听你讲话，把你逼的太紧，还总是管东管西，太烦人了。”
“……”听别人说出来就好尴尬。
毛恬恬抱着腿，闷声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不满足的，比起我同学那些整天抽烟喝酒打麻将，凡事不管的父母，我爸妈不知好了多少倍。”她伸出手，食指和拇指分开大概1cm的距离，“要是能再多理解我一点儿就好了。”
游思存点点她额角，“那就先做好你学生的本分。”她向后仰倒在床上，“咱不是天赋型选手，贪多嚼不烂，现在就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成绩上去了，能保持得住，才有资格谈条件，姑姑姑父他们才会好好听你说，认真考虑。”
“你得让他们看到你的决心和坚持，这是你的未来规划，不是头脑一热决定的事。再说一个保底儿措施叫他们安心，总比你现在这样死磕要强。”
游思存支起脑袋，注视着妹妹的侧颜，眉眼浮现出笑意，半开玩笑道：“你这样多好啊！这么早就知道以后想要做什么，我像你这么大，每天除了上课写作业，想的就是看动漫。为了平时晚上，能在电视上看半小时动画片，学习效率飞起，成绩也上去了。”
她捂住脸吐槽：“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又单纯又傻，一点儿都不励志，一点都不高大上！”
毛恬恬疑惑，“我怎么不知道？”游思存缓缓挪开手，垂眼看着她，“你个小屁孩儿知道什么。”
“不许说我小屁孩！”
“呵，刚才哭鼻子的也不知道是谁。”
毛恬恬直接扑到她身上，“不是我，别瞎、啊！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姐！”
游思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挠她痒肉，成功制住张牙舞爪的小屁孩，“还敢不敢！嗯？”
毛恬恬眼睛笑出泪花，上气不接下气，来回打滚儿，手臂不停挥舞着，“不、不敢了哈哈哈，你快住手哈哈哈哈！”
“哼，”游思存嗤笑出声，“暂且放过你一次。”她大发慈悲起身下床，毛恬恬平复两息，蹿起来反击，被游思存一手按头镇压。毛恬恬双臂在半空中胡乱舞动，愣是碰不到对方。
游思存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嘲笑道：“小矮子，想打过你姐，还是先多喝点牛奶吧~”
说完背着手，转身出了门，徒留毛恬恬一人无能狂怒。
游思存：哎呀，心情真好~
……
回家路上，游思存把脑袋伸到正副驾驶位中间，酝酿一会问道：“我要是没考好，你们也会像姑姑那样么？”
游父目视前方，双手不离方向盘，信誓旦旦：“当然不会！”游思存撇嘴：“……一听就不大可信。”游母笑着侧过身，“怎么，今天被小姑吓到了？”
“那倒不至于。”游思存靠回椅背，“就是想提前知道一下，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游父看一眼后视镜，估摸着女儿的表情，“咱们可以一起解决，和老师商量着来，爸爸妈妈可以帮你买卷子找家教，也尊重你的想法，爸爸给你打包票。”
游思存皱着脸，意思说：父母的包票谁敢信。
她闭目养神，回想着自己当年是个什么情况。肯定是先要被老师和家长骂一遍，每次台词都差不多，生气是肯定生气的，就是对着半大不小的孩子不好下手。考不好的原因左不过有题太难、作文跑题和遇到瓶颈，其实说来说去，真正有用的，是自己那颗羞耻心和自尊心，以及对责骂的不爽。
有了这几样，还怕不努力、不用心吗？又不是真的不开窍，到处都是短板。挺过那一段成绩自然就上去了，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贵在坚持。
少年人谁愿服输？还有比用成绩堵上他们的嘴更爽的事情吗？没有！
没错，这种事她当年就干过(～￣▽￣)～。
游母看她那张不断神色变化的小脸，忍俊不禁，伸手拍拍她的腿，“肯定会督促你学习的，但爸爸妈妈绝对不骂你。初中有一段时间，爸妈虽然着急，不也没催你，还是你自己调整过来了，你爸私下里跟我说，”她学着游父那与有荣焉的样子，“我姑娘就是厉害，像我！”
游思存听了，扑哧一笑，抬手揉了揉额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