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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错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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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曼殊像是变了个人沉默寡言。
皎皎看到:“姨!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让俺爹来看看?”
“没事,恐怕是累了。”第二天起了大雾,水色一天,她一早摇船去了慈济庵。
元森时常带着队伍奔波在太湖地区,皎皎也想跟随他们,但是考虑到她的安全,元森不让她随队就让她做一些联络和宣传工作。
一天地下党获悉日本鬼子要来扫荡,散居在各个民宅中养伤的新四军必须紧急疏散。皎皎独自摇着小船一个村一个村地通知。
元森正在开会,接到通知后马上投入组织疏散伤员的工作。当安排好最后一个伤员后,天已断黑,天空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元森挽留皎皎住上一夜第二天再走。皎皎怕爹爹一个人在家会担心她的安全执意要回去。元森不放心就去送她,俩个人上了船,在隆隆的雷声中向浩淼的太湖划去。
雨愈下愈大,皎皎尽管戴着斗笠,还是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元森奋力地摇船,小船随着波涛起伏左右摇晃,皎皎双臂抱在胸前,大风吹在湿透的身躯上,冷得浑身哆嗦发抖。
不远处有一个小岛,船慢慢地向前靠近。
湿冷状态下,皎皎身体冻僵不听了使唤。元森抱起她向一座废弃的观音庙走去。
元森把庙内散落四处的木材拣拾在一起,点燃后两个人围坐在火堆旁,元森脱下衣服,露出了健美的肌肉,他的身躯在燃烧的火焰衬托下如同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大卫。皎皎也慢慢地脱掉衣服,露出蓝印花布做的胸兜,湿漉漉的胸兜紧贴着皎皎发育丰满的胸部,翘起的线条随着身体的动作微微抖动着,白皙的肌肤如绸缎般的通透光滑。
他们彼此都被对方的身体惊呆了,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外面雷鸣闪电倾盆大雨,他们如同亚当和夏娃忍不住偷吃了禁果。
天亮后雨停了,依偎着的他们要离开了,回望被青松翠竹环抱着的观音庙,此刻在他们心中,美如伊甸园。
叶世仁一夜没睡好,听着雨击打在屋顶瓦片上的声音伴随着炸裂般的雷声,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皎皎在哪儿呢?还好吗?
当皎皎迎着朝阳迈着轻盈的脚步像风一样飘进屋时,世仁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知道她和哥哥在一起也就沒埋怨她,自顾收拾诊疗箱准备出诊。
自从曼殊的公公和憨弟走后,婆婆也是一直在病榻上躺着,元森又整天不在家。她有了空闲就到世仁家帮助打理一下,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孩子大了,他们也逐渐老了,岁月不饶人,镜子里的曼殊竟然有了白发。俩人独处时互相还会开玩笑,“下辈子我一定明媒正娶,用八人抬轿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到家。”
“你能保证我会嫁给你?”
“你不肯,那我就抢。”
“你这是猪八戒抢亲。”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调侃,嘴上不让人,但心里暖洋洋的。幸福,不一定要求奢侈。恩爱,在平实的生活中也会流淌出甘甜。
皎皎自从那次初爱后就愈发粘人,元森到哪儿她都跟着,旁人戏称他们像“小夫妻”。
开始他们有点拘束紧张。慢慢听多了也就不以为然了。没人的时候他们勾手指对天发誓:非对方不结婚,彼此生死不离。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乡村地方小,消息也传得快,很快传到曼殊的耳朵里,她认为乡下人喜欢开玩笑,所以笑笑也没答腔。
皎皎月经停止了,她等了一个月还是不见红,出于姑娘的羞涩,见了元森欲言又止,元森正忙着,以为皎皎又在撒娇,也没往心里去。皎皎也没吱声就这样拖着。
四个多月了,皎皎的体型明显有了变化。她决定找元森。
元森听了狂喜,一下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他们商量着如何跟两位老人讲,料定老人知道后一定会很开心。战事吃紧元森暂时脱不了身。皎皎决定自己先和父亲讲。
这是一个睛朗的夜晚,皎皎一反常态竟然自己下厨房炒了几个菜。皎皎一直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从小就被惯着,从来不下厨,今天怎么啦?
女儿红黄酒放入几颗青梅,再加少许的红糖温烫了一下,看着爹爹端着酒杯在嘴边慢慢呡着,她灵巧地走到爹的后面轻轻给他捶背。人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爹爹陶醉了。趁爹爹有了三分醉意,她小鸟依人般的依靠在爹爹肩膀撒娇地耳语:“爹,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咋?”
“我有身孕了,您马上要当外公了。”
他放下酒杯吃惊地看着皎皎。
“我怀孕四个月了。”皎皎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对象是谁?”
“元森哥。”
他怕听错:“谁?”
“元森、元森、元森。”。
瞬间,天崩地裂,酒醒了,他抓起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着皎皎:“你、你、你……”嘴唇哆嗦着说不下去。
皎皎从来没看见过父亲对她发脾气,如今怎么会气得浑身颤抖,脸上肌肉抽搐着变了形。接受过新思想教育的她自认为“未婚先孕”最多也是礼仪上不周全,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她诧异又害怕地看着父亲,父亲痛苦地闭着眼,老泪纵横。
皎皎忙端上一杯茶,父亲推开,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朝着门口挥挥手,牙齿缝里迸出一句:“你滚、滚!”
皎皎愣在那里不动。
“滚!”
父亲大吼一声,如同黑夜的霹雳。皎皎身体惊恐地颤抖了一下,一低头冲向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