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签名》沉予

57、一封书信

　　看着桌子上的盒子，程温玥站在原地迟迟犹豫着。温妈妈瞧见程温玥这样的状态，默默走出卧室门关上门，等着程温玥自己处理。

　　思考了好半天，程温玥回想着储怀光突然一声不响消失的三个月时间里，自己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认识新朋友，一点点在淡忘储怀光曾经的存在。

　　这一下，盒子的出现，打破了此刻的局面。他，会在里面放些什么？

　　好奇心驱使着程温玥走上前去，一点一点往上抬起打开盒盖，里面只是一封信——封面上第一排写着至程温玥，下面签名：储怀光。

　　拆开信封，程温玥略微低头，双眼盯着写满字迹的信签纸，目光渐渐灼热：
　　你好啊！程温玥，
　　想着写这封信给你是源于那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昏黄的路灯照着你和我。那个时候，你犹犹豫豫拉开书包的拉链，一把揪住里面的册子，双手自然递给我《与光同行》册子。
　　当时的我，内心是纠结的，看着你诚挚的双眼，想着你放下戒备，让我翻阅这本充满你秘密的本子，你是在完全信任我的。
　　纠结的是你的册子名字《与光同行》，这光是我吗？哈哈，我好像确实自我良好！如果真是关于我的，那里面的内容，我该作何表现？
　　我不知道，低头凝思起来，仔细想想：初三的时候，我上课“带零食”被罚，你上课“开小差”被温姨训。
　　随机路过你卧室的时候，你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双眼，从《与光同行》的第一篇月光寄语开始阅读起来。
　　我卡在门背后，偷偷听了起来。你知道吗？一不小心听了这些记录的我，内心不平静了。因为，我知道，那些故事，是关于你和我的。
　　以至于后面被温姨发现躲在门背后的我，叫我进卧室，你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偷听内容的时候，我不敢，我只能说才刚路过。
　　在你目光的鼓舞下，我拿起了《与光同行》，以第一视角去阅读这些记录了你我成长的故事。
　　越往后看，我的心嘭嘭嘭加快跳动，每一字每一句都降落在我的心上。每一篇内容都是你我熟悉的回忆。
　　可当时的我，在读到最后一篇——新空白部分，它的内容戛然而止。我知道，我的回答也要跟着它戛然而止。
　　美好的时光就是和你一同经历过这一切一切。而最幸运的是我还有机会翻看你记录下来的心动。
　　新的空白页开启，意味着你拥有着更多的故事还未开启，才会让我铁下心来，“否认”了这些东西，转换话题是你的小说素材。
　　对不起，当时的我不知道怎么接受你的隐形告白。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有风吹进我们的心房，心变得拔凉拔凉的。
　　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我对我们的关系如此难以分割。
　　直到你被坏人绑走袭击，我吓得到处寻找你的踪迹，突然看到巷道口面包车里你熟悉的面容引入眼帘。此刻的你，歪着头闭着眼靠在车窗上没有反应。
　　我害怕了，大声喊着你的名字，没有回应；大力拍打着窗户，还是没有回应。情急之下，邦邦两拳砸碎车窗。我冲进车里，看着靠里的你没有任何反应，抱起你出来大声喊着：“叫救护车!”
　　那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的心在悸动，可是之前却不见声色地推开了你，你也再难以去感触我悸动的心。
　　你放下了，我却上了心头。
　　高三上的时候，爸爸妈妈打算把我接回他们的身边。我才知道，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一开始对你的拒绝，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我好。
　　我有些抗拒与你突然这么就分离，和爸爸妈妈协商高考完后再走，这样，我就能与你再多有一年的时间相处。
　　或许，这是我自私的地方了，只想默默待在你的身边，感受着你的气息。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我离开了的消息。
　　你的心早已归于平静，我的心在渐渐寻求平静。
　　安好！月光下想要和你一起签名的储怀光。

　　读完信封的程温玥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掩去瞳眸中的色泽。轻轻把信折叠起来。把盒子收了起来，放在床底下。

　　就如他说的，我的心早已归于平静，而他的心在渐渐寻求平静。心里难受到不行，他凭什么认为我的心早已归于平静。

　　他不是我，怎么能这样定性我的内心状态，太生气了。还有，既然决定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程温玥越想越生气，知道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的话，也不会那么草率，一天天过着日复一日的学生生活。最起码要轰轰烈烈，追求一下自己的所求。

　　没错，程温玥是遗憾的。遗憾高中三年，竟然没有大大方方的向储怀光告白。可是，就算告白了能怎样。之前不是委婉地给储怀光看了自己的《与光同行》手册吗？他犹豫了。他的心还没开窍。

　　好了，过后他又意识萌发，只不过程温玥收敛了自己。而程温玥意识到储怀光对自己没有想法，书写自己新的空白页了。后面，储怀光也没机会再去看到《与光同行》。

　　信还在程温玥手中，她的心并未平静下来。

　　有些上头的程温玥跑出卧室，对着客厅的妈妈问道：“妈，储怀光在国外的电话号码给你留了吗？是多少啊？”

　　妈妈嘴角笑开：“你们啊！相处这么多时日就像家人一般，就算远行了也应该时常电话联系，抱个平安之类的。来，我给你拨打一下号码，你俩聊一下天，拉拉家常，谈谈学业上的问题。”

　　程温玥一听妈妈要拨打电话，一骨碌跑上前去，抢着妈妈的电话，嘻嘻笑道：“我就记个电话号码就行，等储怀光有空了再打给他，毕竟有时差。”说着张开怀抱展示了地球的宽广。

　　温妈妈无奈笑着看着女儿恢复以往的灵动。

　　假期很快结束，程温玥回到学校，拿到电话号码的她迟迟没有拨打过去，只是时不时盯着号码发呆。

　　月色溶溶之夜，花荫散落在打开的窗户边边，稀疏的星点与皎洁的月光同舞，绽放夜晚温柔的光芒。

　　程温玥坐在椅子上，背靠在靠背上，微微闭着眼回忆着，把泛黄的稿纸放在桌上，这与桌子上的《与光同行》手册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嘟嘟嘟——”鼓足勇气，程温玥拨打电话过去，电话那边传来忙音。没有人接听。

　　“嘟嘟嘟——”再一次拨打电话，“喂！您好，请问哪位？”电话里传来悦耳的女声。

　　程温玥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缓缓说道：“请问这是储怀光的电话号码吗？”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储怀光的？”

　　“我是怀光的未婚妻！你哪位？找怀光有什么事吗？”对面电话的声音虽是悦耳，却是如此刺心。

　　听到这些内容的程温玥顿时呆住了，握在掌心的手机自然滑落在怀中。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问话：“你有什么紧急事吗？你是怀光的朋友吗？有什么事需要我传达？”在没有得到程温玥的回答后嘟囔了一下，便挂掉电话。

　　程温玥没想到这么快。自己上头了，那边便放下了。

　　无言的笑容在嘴角展现，或许，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嘟嘟嘟——”电话再一次响起，是熟悉的号码。程温玥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是你吗？程温玥”对面传来激动的语气。

　　这声音，程温玥熟悉的再不过了，毕竟一起相处了四年，只不过才短短分别三个月，对方却迫不及待地找了个新欢。不，应该是初恋。毕竟自己和储怀光没有相互坦诚，实质确立过关系。

　　“哦——是我。”程温玥淡淡回复着，补充着问道：“你——，你留下的——”话终究是没有问出来。刚刚的那个电话已经给了她答案了。可是又觉得不甘心。

　　“嗯？”对面传来疑惑的语气，程温玥顿了顿质疑着问道：“你交代我妈给我的盒子什么意思？还有刚刚接你电话的未婚妻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对面传来欢快的哄笑声，然后清清嗓子，不假思索回答道：“盒子里的那封信就是我的心意，想要你知道的心意，对于那晚昏黄路灯下《与光同行》册子的回应。未婚妻？刚刚接电话的女孩子自称未婚妻吗？哈哈哈哈，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未婚妻。”顿了顿，严肃解释道：“她不可能是我的未婚妻，只是我同门师兄的妹妹，今天来公寓找他的哥哥有事情，而我的手机又刚刚好落在客厅，被她接到电话。这件事，我会好好给她解释清楚，处理好这件事。不要多想。你——吃醋了！”

　　程温玥能感受得到此刻电话那头的储怀光有多开心和傲娇。可是一想起这个男人无声无息消失快三个月的时间，还欺骗了自己三个月的时间，不，应该是有一年的时间，从一开始他要离开，就一直在欺骗着自己。

　　心越发沉静下来，冷冷说道：“现在比较忙，我挂电话了。”

　　“嘟——”一声忙音，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