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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许清如,如果我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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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盏微弱的油灯在微微轻摆。
微弱的灯火照在萧艾的晦暗不明的脸上,凤眸冷冷的盯着被捆绑在木架上遍体鳞伤,意识昏迷之人,微微侧头问:“还是什么都不说?”
被问之人身子一颤,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长公主殿下,属下无用,请殿下责罚。”
萧艾看着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一丝烦意涌上心头,站起身子:“不说那便杀了吧,留着也是无用。”
说完,萧艾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地牢。
跪在地上的人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转而眼神锐利的看向那捆在木架上的人,抓起一旁早已烧红的烙铁往那人破开的皮肉上捅了上去。
原本已昏迷的人被巨大的疼痛折磨醒来,早已被卸掉下巴由于合不上,疼痛加剧,原本漆黑,视线模糊的眸子,看清面前之人后,便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萧艾走在幽暗狭长的暗道中,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弄得脚步一怔,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凤眸中没有一丝感情,抬手捂住鼻子。
出了地道,满目清明。
萧艾;岳华国最让人惧怕和厌恶的存在,死在她手上忠义之士数不胜数,她依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华京可以说是横着走,所有人都在期盼着她是个短命鬼,早日下十八层地狱。
萧艾闭上眼睛有些贪婪的吸取着充满阳光的空气。
“阿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俏皮可爱的十三四岁身影一蹦一跳的挂上萧艾的脖子,引得她头上珠钗乱晃,萧艾有些无奈的提起眼前的人衣领,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诗语,阿姐身上衣服脏,你今日不是在圣署有课?怎么来我府上了?”
萧诗语有些不满萧艾将她扯下的嘟起小嘴,不过一时便又攀附上萧艾的手臂,声音娇俏:“无聊嘛,就想着来看看阿姐,昨晚回京途中刺杀你的刺客可有招供?”
萧艾摇头,手搭上萧诗语软乎乎的脸颊,小力捏了捏:“你操心这个干嘛?你应该要操心的是再过几日父皇可是要抽查课业的。”
萧诗语身子微微一怔,随即瞪大眼睛抬头看向萧艾,乌黑溜圆的眼眸里满是慌乱:“阿姐,帮帮我。”
萧艾手下用力掐了一下,还顺带晃了晃萧诗语脸颊:“这才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吧,今日我是不会再帮你的,每天总想着玩,母妃如果知道我帮你,还不得说我。”
萧诗语低下脑袋,虽然手松开了萧艾的手臂却依旧拽着萧艾的手指微微摇晃:“阿姐,阿姐,帮帮我嘛,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阿姐...”
萧艾看着低头摇晃自己手臂的萧诗语,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道黑色的身影便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许清如原本挺直的腰背在距离萧艾三丈的地方,微微弯下:“长公主,皇后娘娘派人来请。”
萧艾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可有说何事?”
许清如摇头。
萧诗语见萧艾有事,便放开了手,声音带着点委屈:“阿姐...我...”
萧艾揉了揉萧诗语的头:“乖,阿姐命人将这个月课业重点归总了一番,你现在去背一些,倒还来得及。”
萧诗语自知不能再耽搁萧艾,只能认命的点头:“那阿姐回来要带我去逛夜市哦。”
萧艾应允的一笑:“好。”
萧艾走在许清如身前,紧锁着眉头。
许清如盯着身前的背影,在萧艾回头的一瞬立马收回眼神:“清如,去小厨房拿一笼翠玉糕,再去库房拿先前父皇赏赐的紫竹尖。”
许清如应命拱手离去。
萧艾回到房间,洗浴了一番。
换上一套新的华服,内里着了一件绯红的上好江南暗花云锦,外套着一件织着金色牡丹的织金锦,手指上也被涂上了最好的艳红丹蔻,及腰青丝被侍女挽成花髻。
看着侍女想拿起一旁的绯红牡丹,萧艾出声制止:“听云,戴些金钗发冠便好,这牡丹便给诗语吧,她素来爱这些花哨玩意。”
听云点头,便拿起一旁的孔雀步摇给萧艾戴上,听云仔细的看了一遍萧艾的打扮,满意的点点头。
萧艾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双凤眸上扬而妩媚,十八岁的面容秀美绝俗,白皙的肤色透着胭脂淡淡的红,眉黑不浓,如烟似黛。
“长公主,皇后催了。”许清如在门外说了一句。
萧艾收回眼神,勾上一抹张扬的笑:“来了。”
“长公主,皇后娘娘睡下了,您且在这等着吧。”
皇后宫内贴身伺候的宫女如桃站在高高台阶上,如木头般吐出话语,尖细的声音不由得让人心生烦躁。
太阳正午,萧艾站在凤梧宫前,额间有不少细汗附着,后背的汗将衣服紧紧贴在背上,萧艾低垂着眸子,看着脚下的白玉地板。
许清如则是跪在萧艾的身后,低着脑袋。
过了一个时辰。
“长公主殿下,皇后娘娘醒了,请你过去。”如桃依旧站在台阶上,平视着萧艾的眸子。
萧艾看着如桃,挑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抬腿便朝如桃身上踢了过去,闪躲不及的如桃痛呼一声摔倒在台阶上。
萧艾作势要去扶:“哎呀,本宫腿刚刚有些麻了,原想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踢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弯腰贴近如桃后,低下声音:“不过你前后都忘记跪拜本宫了,这一脚便就当个教训受着吧。”
随即,萧艾站起身子,高抬起声音:“哎呀,你这狗奴才怎么还挡着本宫的路了呢,这样本宫还怎么见皇后娘娘呢。”
如桃有些起不来身,眸中染上了惊恐,挣扎着起身,身边之人都被萧艾的眼神呵退,无一人敢上前帮扶。
许清如踢开如桃,扶着萧艾的手臂。
萧艾这才起步,没走几步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终于有人来扶的如桃,眸中冰冷,嘴唇微动:“下次可不要忘记了。”
进入殿内,萧艾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许清如站在萧艾身后。
贵妃榻上的皇后只是微微抬眸,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何必和一个奴才这般置气。”
萧艾扶了扶头上颤动的簪子,学着皇后的语气:“自然是因为心情不爽喽,女儿可不似母后温柔贤良,女儿向来睚眦必报,并且数以百计的报。”
“听说昨晚你被刺杀,可有抓到刺客?”皇后依旧是漫不经心,像是在随口问些家常小事。
萧艾把玩着垂下来的青丝,不甚在意。
“抓到了,在地牢里关着,由鬼阎罗审讯着。”
皇后听着睁开了眼睛,眉微微蹙了起来:“那刺客可有交代什么?”
“那刺客嘴严的很,只是吧,在鬼阎罗的手下,几乎没有不招供的。”
皇后袖下十指紧紧的扣进了鹅毛玉锦枕内,望向萧艾的眼神更是冷漠至极,萧艾的嘴角依旧是上扬的,接过许清如的递过来吹凉的茶,微微抿了一口。
“女儿带来了是父皇赐下紫竹尖特地拿来孝敬母后,听说是独一份的呢,原以为父皇会赐给明辰皇弟呢。”萧艾不去看皇后那张与自己四五分像的脸带着点扭曲。
“长公主殿下赢得了头筹,这奖赏自然是长公主殿下的。”
“可是,既然女儿赢得了头筹,母后为什么到最后都想要女儿死?”
萧艾平淡的声音在凤梧宫的主殿里回响,但是手中的茶杯却由于握的太紧而碎裂,碎片扎入手心的肉里,却拉不动萧艾的眼神,她蓦然转头紧紧盯着缓缓坐起身子的皇后娘娘。
皇后微合上眼皮,挡住了所有情绪,稳了稳语气。
“艾儿,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萧艾呼出一口浊气,冷冷的回道:“您不要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背后弄得那些小动作,你可以为明辰铺路,但是不要将我当成傻子,我是如何活到现在的,我有些什么手段,母后应该心里一清二楚。”
皇后脸上假笑一僵,嘴角缓缓耷拉下来,语气激昂:“你别忘了你的生母是我,是我十月怀胎将你生下,你应该听命于我。”
萧艾突然俏然一笑:“您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我的生母是您啊,三番五次为了明辰要杀我,将我丢给身在冷宫中的德妃时,可有曾想过我会如此受父皇器重,德妃会因为我复宠。”
皇后终于是听不得这些,将手边的茶杯扫落在地:“闭嘴。”
她算错了很多东西,最错的一件就是让那个贱人平安无事的活在冷宫,还亲手给了她一枚弃子,更不应该留下这么个祸星。
萧艾看着宫中婢女全部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抖如筛栗,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裙摆:“看样子,母后是累了,我这白虎星坠落时降生的祸星便不在这给母后添堵了。”
说完,微微欠身离开。
出了凤梧宫,没走几步,萧艾便被许清如一把拉住。
萧艾疑惑的抬头看向许清如,只见许清如并没有回视过去,而是拿起萧艾受伤的手,小心的将茶杯碎片清理干净。
“长公主殿下,还是不要再盯着属下看了。”
“为什么?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怕本宫杀了你?”
许清如摇头,从怀中掏出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伤口上:“不是,只是害怕属下会紧张,会弄疼长公主殿下。”
萧艾噗呲笑出声,原本火辣的伤口涂上药膏后清凉了许多:“本宫什么时候怕疼过?”
许清如抬眸正好对上萧艾的凤眸,薄唇微微勾起:“是属下怕你疼。”
太阳正好照在许清如侧脸上,俊逸的面庞染上了一层光,剑眉下的黑眸也染上了温暖,让萧艾忍不住抬手去触碰,却被拉住了手腕。
“注意伤口。”
萧艾微微一愣,猛得抽出手,白了一眼许清如,随即负气般提起繁重的裙摆往前面走去;
真的是个呆子。
许清如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愣怔了一下,随即忙抬起脚步跟上前去。
黄瓦红墙下。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在白英石路上走着。
“喂,许清如,如果我死了,你会来我的坟前看我吗?”萧艾突然转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