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专属帮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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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戛然而止。
江秋也带着白其青吹了她五月吹过的风，晒了她六月晒过的阳光，乘了她七月乘过的凉。
却始终没有提到奶奶和爸爸离开的事，也没有过多地描述妈妈这个人物形象，或许这些都是江秋也一直不愿提及的事吧。
毕竟没有必要给过路的每一个人都讲一讲自己的故事。
“没事了，也……见过奶奶了，走吧。”江秋也在远处看了看杨树林。
白其青无言，不知道怎么安慰江秋也，斟酌半天才回：“既然这样……那就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吧，我相信奶奶也是希望你向前看的。”
江秋也倒像是不在意，笑了笑便当没事了。
风吹着江秋也黑色的裙摆，不由得让她裹了裹呢大衣，迈着冰凉的脚步往前走。
坐上出租车之后，江秋也颔首看着窗外的天，看着曾经灿烂的土地如今却荒无人烟成了枯草地。
之前江秋也回去的时候，附近的邻居都建议她把江奶奶的墓移到公共墓园去，那里环境好，不至于在这里受着风吹雨打。
江秋也拒绝了。
她不想奶奶离开这里，尽管这里荒芜，但这里是家。
再者，搬来搬去，扰老人家的清静。
所以，江秋也每年都回来看几次，都会花那么一张高铁票的钱偶尔来看看。
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江秋也也没有因此不开心好久，就如隔夜饭一样，吃完就忘了。
到了十二月中旬，街上到处都开始装扮了，连商店里也卖起圣诞树、小礼盒、圣诞挂件。文化交融之后，西方节日越来越盛行了。
“金枪鱼，你出来玩吗？”闻语冲着视频对面的江秋也说。
江秋也眼睛都没抬一下：“什么啊，教授给你的任务你做好了？”
闻语翻了个白眼，“这周完成就好了，我非要拖到最后一天晚上交给他。”
“你确定不出来？破报告有什么好做的？”
“不要，”江秋也敲着键盘，“我有安排了。”
“嗯，跟你的植物学过去吧，祝你一辈子到都找不到对象。”
江秋也没怎么在意闻语说了什么，随口“嗯”了一声。
闻语气得挂了视频通话。
等江秋也忙完了，把报告发给了教授，合上笔记本电脑的那一刻，她舒了一口气。
然后她单手托着下巴，转头看向白其青的方向，又在看报纸。
“白阿姨，今天你有安排吗？”
白其青抬眸：“如果给你做饭不算的话，那就是没有安排。”
江秋也弯了弯眼睛，“那陪我过圣诞可以吗？”
这就是你跟闻语说的安排？
白其青在心里嘀咕了一下，接着开口：“可以啊，有什么活动吗？”
“嗯……什么装饰圣诞树这些就省了吧，一起做圣诞晚餐怎么样？然后晚上出去逛逛。”
白其青：“一起做饭？你会？”
这句话倒是没惹怒江秋也，因为事实就是她真的不会做饭。
“就当个小帮手好啦，白阿姨专属的。”语毕，江秋也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白其青听后也笑起来：“好。”
出发去超市。
“圣诞一般吃什么呢？”江秋也自言自语说，“Turkey是肯定没有了，诶，姜饼人可以有诶！”
江秋也转头对白其青说：“白阿姨，你会做姜饼人吗？”
“应该不难。”
得到了白其青肯定的回答，江秋也开始搜做姜饼人需要什么材料。
“红糖粉家里有，肉桂粉和姜粉，哦对还有黄油。”江秋也跑到调料区看了看。
白其青不紧不慢地推着购物车跟在她后面。
江秋也在一层层的货架上找到了肉桂粉和姜粉，随手放在她身后的购物车里，“黄油在哪里呢？”
“奶制品处应该有吧。”白其青说。
江秋也也没反问，很听话地去找了卖奶制品的地方。
白其青停在水果区，掂量了手中的柠檬，突然有了想法。
江秋也顺着她来的路回去，找到了白其青，挥着手里黄色加白色的盒子，“找到了。”
“诶？”江秋也看着手机里姜饼人的图片发问，“白阿姨，姜饼人上面画的这个线是什么做的？哪里可以买到？”
“超市里估计没有吧，皇家糖霜，我们可以自己做。”白其青思考片刻说。
“是吗，我搜搜。”
没过多久，江秋也又跟随手机的指导，念念叨叨地去拿了蛋白粉。
临走的时候，白其青说：“你先回去吧，东西不重吧？我还要去菜场一趟。”
“有什么没买到吗？”
“不告诉你。”白其青神秘兮兮地说。
江秋也：“好吧，那我在家里等你。”
江秋也盯着钟表看了好久，分针都走了半个圆盘了，白其青还没回来，江秋也转头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她从超市拎回来的材料。
“60g黄油和60g红糖粉用打蛋器打发，倒入搅拌好的30g鸡蛋液、60g糖浆，均匀搅拌，半勺盐、一勺肉桂粉、一勺姜粉再次搅拌，然后倒入250g面粉以及少许水揉成面团，放置冷却。”姜饼人的视频教学里是这样说的，江秋也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才明白：应该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来——然后她又把进度条拖到最开始……
明明人家说的很清楚，把黄油和红糖粉到进碗里，这个步骤完成，江秋也拿着打蛋器捣鼓了半天，说白了就是她不会用。
一按那个开始的按钮，打蛋器就脱离了江秋也的掌控，接着盛着融化好的黄油和红糖粉的碗被打蛋器推翻了，一整个坎在地上，红糖粉撒得到处都是，黄油也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江秋也立刻关掉手上的打蛋器，惊讶于它的威力。
然后随手把打蛋器放在桌台上，弯下腰捡起碗，结果粘在碗壁上的黄油一下子掉在江秋也浅紫色的呢大衣上，江秋也就这么愣愣地捧着碗，和她衣服上的黄油对视了交流一会。
正巧，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江秋也就这样走到厨房门边，“白阿姨，你回来啦？”
“你在干什么？”白其青发出疑问，连忙走到厨房一探究竟。
正常人都会稍微拦一下，毕竟里面不堪入目，而江秋也什么感觉都没有，还让了个路给白其青进去，碗一直捧在手里，衣服上的黄油“啪”地掉在了地上。
白其青头大，把黑色的不透明塑料袋放在水池里，转身推着江秋也出去，“看着脚下。”
“你把外套脱下来吧，我给你刷一下，去换件睡衣。”
白其青拎着江秋也的呢大衣去了阳台，抬手拿起搁在水池边的刷子，蘸着水轻刷了一下被黄油弄脏的地方，然后用衣架晾起来。
接着，她又匆匆忙忙地赶到厨房，拿起抹布在地上抹了好多下，然后起身在垃圾桶面前抖了抖带有黄油和红糖粉的抹布，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着抹布，再蹲下擦一遍。
“白阿姨，需要我帮忙吗？”江秋也探头问。
白其青：“不用不用不用，我来就好了，你去看看书或者去阳台看看多肉吧。”
被白阿姨拒绝了，不开心。
江秋也嘟了嘟嘴，双手揣在毛绒绒的睡衣口袋里，特意重重地踩出“啪嗒啪嗒”的走路声去了阳台。
“嗯？小呆你过来，我剥瓜子给你吃。”江秋也朝窗外站在树枝上的灰喜鹊挥了挥手。
江秋也打开窗户的一瞬间，灰喜鹊飞过来站在木笼子上，探着脑袋看江秋也的动作。
江秋也磕着瓜子，一只手放完好的瓜子，另一只手放瓜子壳，瓜子仁堆在木笼子上。不能用“堆”这个词，因为江秋也刚放下一个，灰喜鹊就啄一个进肚子。
江秋也：“小呆，你脑袋好可爱，能不能掰下来给我？”
灰喜鹊听不懂江秋也说的话，只是歪歪头，等着投喂瓜子。
“白阿姨肯定是嫌我烦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打蛋器的威力这么大，它就自己呜呜呜地转起来了，然后打翻了碗，然后撒了一地。就是，白阿姨怎么能嫌——啊！”
江秋也一直在自言自语，都没注意人家小呆等得都急了，只得啄了一口江秋也的手：别哔哔了，嗑瓜子，喂我，懂？
江秋也嘟了嘟嘴，把瓜子仁放到灰喜鹊面前，心里腹诽着：你这个傻鸟，居然还来命令我，呜呜呜。
Dinner time。
“白阿姨，我来帮你端菜吧。”这不是一个请求，而是一个肯定句。
但是白其青还是当成请求拒绝了：“你准备吃就好了，我来吧。”
江秋也还没来得及伤心，就见白其青端着一盘柠檬鸡出来了，“柠檬鸡诶！”
“嗯，没有turkey，但是有柠檬鸡。”
手撕柠檬鸡色泽协调，柠檬点缀在切片的鸡肉里，香菜和小米椒堆在中央，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我记得你不吃香菜，等下捞掉就好，辣是吃的吧？你尝一下，如果可以就把小米椒撒进去。”白其青拿起筷子准备挑香菜。
“漏漏漏，等下，白阿姨，我先拍个照片，”江秋也怼着镜头拍，“我发给三文鱼看看，羡慕死她。”
发完江秋也就拿起筷子蘸了蘸汤汁，咂了咂嘴后觉得还行，不辣，筷子就在汤汁里晃了几下，把暴露在外面的小米椒匀在了汤汁里。
闻语瞬间就发了条语音：“你不是说你不出去吗？”
她那里人声嘈杂，不知道又去哪里嗨了，感觉手机离她八百米一样，听得支支吾吾的。
“确实没出去，不过我有白阿姨啊，柠檬鸡哈哈，你没有吧？”江秋也的语气中带点小骄傲。
闻语冷笑：“呵，你等着。”
接着江秋也手机仿佛被轰炸了一般，叮咚叮咚跳出一堆图片，烧烤、东关煮、凉粉、奶茶，还有好多人cos圣诞老人、麋鹿。
江秋也气势如虹，准备开嘴怼的时候，闻语发来最后一张照片，是一个背影。
“哦，这是我的honey，你没有吧？”没错，这个背影就是闻语的男朋友。
江秋也忍住想把手机往脑袋后面扔的冲动，轻轻又生闷气地放下了手机，随后夹了一片柠檬鸡，顿时好吃缓解了冲动。
江秋也添了半碗饭，直接拍案叫绝：“白阿姨，我正式聘用你为我的终生保姆。”
白其青笑起来：“别吃太多，容易撑着，还有热牛奶和姜饼人呢。”
“没事，回来再吃，”江秋也咬着筷子说，“白阿姨，你肯定没去过七海吧？晚上我带你去玩。”
十二月的风大多都是寒冷的，刮得人脸生疼，没有叶子的树枝也稍微晃了晃，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哗哗作响得厉害。
尽管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街上的人还是很多，三五一群地堆在一起，聊着自己身边的话题。
月黑风高的夜晚，七海的水翻起波澜，倒映着黑色的天，映出华灯初上的繁华，又映出对岸城墙的肃静。
“七海的风蛮凉的，但是好多人哦，”江秋也出门时换了件白色过膝的羽绒服，“看，那边是忆七广场，那个是罗老板的七夜。”
白其青顺着江秋也的手指看着远方，江秋也：“忆七广场中间还有棵超大的圣诞树，我记得去年搞什么活动，把新年愿望挂在圣诞树上，然后交换礼物什么的。”
一颗闪着亮光的树顶星揣在圣诞树上，树梢上缠着星星灯，大大的雪花片粘在上面，小小的铃铛和红球挂在枝头，还有今年刚挂上去的写了新年愿望的小纸片。
只不过距离太远，白其青只能看到树顶星和时不时发着亮光的星星灯。
路灯的光有些苍白，但被周围的热闹衬得暖和起来，江秋也和白其青走在路边，影子不免投在地上，而人又多，影子变得零零碎碎的，重叠在别人身上。
“我们往家里走一走吧，那里人应该少一点。”江秋也说。
越往忆七公寓那边走，人越稀少，现在还有好多人往那里赶呢。
江秋也看着地上的影子跟着脚步走，白其青的影子比她高一点，和她肩并肩往前走。
江秋也假装不经意间靠近白其青，只见她的影子和白阿姨的影子渐渐融合，而白其青似乎没察觉到什么，一直往前走，这样影子又错开，隔着明晃晃的一道灯光。
江秋也又贴过去，虽然身体没有碰到，但是影子已经碰到无数次了。江秋也心里莫名有些雀跃感，再次上前贴近。
“好啦，别蹦哒了，要到家了。”白其青突然说。
江秋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还以为白其青没有注意到呢，原来白阿姨早就看到了，只是不说，让她一个人玩乐。
总有人愿意凑近喧闹的人群，和那些人混为一体。也总有人不喜欢热闹的笑声，愿意在一隅角落里建造自己的乐土，和志趣相投的人分享小声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专属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