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足深陷》净水流深

69、第 69 章

　　廖青阳后半夜输了液，赶凌晨烧退下去，早上起来人精神不少，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撑着吃了半碗小米粥，他想赶紧好起来。
　　大过年的，谁都不想在医院待着，搞得一大家子都没过好年，爷爷奶奶那边一天一个电话，就怕这大孙子有个什么闪失。
　　苏红是最心焦那个，孩子病了，当妈的都快疯了，坐病床边，一会儿摸摸廖青阳额头，廖青阳都快被搞烦了，他皱起眉头，“妈，我烧起来告诉你，你摸得我都快摸秃噜皮了。”
　　廖青阳不让摸，苏红在旁边儿看着，看着看着，忍不住问：“阳阳，你那个同学，叫周舫是吧，我昨天听你说话那口气，你两是不是闹别扭了？”
　　廖青阳停下打游戏的手，半晌才说：“没有，妈，咱能别提他吗？”
　　苏红想把话说明白，可又担心再次刺激着廖青阳，只好闭上嘴，去外面待着去了。
　　廖青阳没了打游戏的心思，把手机撂一边儿，躺平用被子蒙住脑袋，那种尖锐的疼痛，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剩下的是一阵一阵的钝痛，从心底某个地方，向四肢百骸蔓延，让他浑身都疼。
　　和苏红通完电话，周舫后半夜一下没合眼，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给周财富打了个电话，把从苏红那里听到的关于廖青阳的症状说了一下，求他爹给找个靠谱的中医。
　　周财富气得直接发飙了，“人家就是北京本地的，人脉不比你广，你瞎操的什么心。”
　　周舫捏着发疼的眼眶，“那是你儿媳妇，你不心疼我心疼，让你找你就找，这点儿忙都帮不上，以后好意思喝媳妇茶？”
　　“我……”周财富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周舫也不去管他，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廖青阳不愿意见他。
　　拿起手机，想给苏红发条信息问下廖青阳状况，打了删、删了打，发出去又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复，心里难受得眼眶发热，不知道没看到还是又被拉黑了。
　　周舫坐立难安，他一直在想，廖青阳为什么突然晕倒，又为什么不愿意见到自己，难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可是他有什么事，能把廖青阳气成这样，连电话都不接了。
　　廖青阳在机场，接到什么电话了吗，是有人跟他说什么了吗？手机？苏红说廖青阳进医院的时候，手机和包都不见了，那么找到廖青阳手机，是不是就能找到答案了。
　　虽然希望渺茫，周舫还是想去试试，现在这样的状况，如果不找点儿事儿做，他怕他会疯。
　　来到两人当天告别的地方，周舫转过身，想象着廖青阳在跟他告别以后，向外走去的场景。
　　按照廖青阳的行为习惯，他大概不会一个人去用餐，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在走出去的路上晕倒的，倒下的地方就是这片大厅，可是这里人来人往，那天人又多，找回手机的希望，微乎其微。
　　周舫抬头看着遍布摄像头的机场大厅，如果他说他要找一部手机，机场应该不会理他吧，这大概不是一盒中华能解决的问题，但是……
　　根据机场工作人员的指点，周舫找去了机场航站楼派出所，好声好气说明情况，派出所一位年轻民警问：“丢了几天了？”
　　“四五天了。”
　　年轻民警挠了挠头说：“大概率是找不回来了。”
　　“没事儿，我就死马当活马医，帮我查下监控就行，那包里有重要文件，拜托了。”
　　年轻民警见周舫说得诚恳，点点头说：“那行吧，我跟你走一趟。”
　　在年轻民警陪同下，周舫查看了事发当日，他和廖青阳告别后，廖青阳的行动轨迹，出乎意料的是，廖青阳往外走了几十米，转身就进了一家西式快餐店。
　　负责调取录像的工作人员说：“这家店……当天是不是有个人晕了，当天120过来抬走一个人，好像就是从这家店。”
　　周舫已经顾不上说什么了，转身就要走，年轻民警一把拽住，“哎？你看完了吗就往外跑，有你找的吗？”
　　“有，”周舫停下脚步，“我朋友手机和包应该在店里丢的，您能再跟我去趟店里吗？”
　　“那有什么问题，你说清楚了不就行了。”
　　年轻警察又陪着周舫到了西式快餐店，到前台一打听，前台说：“等你们好几天了，那小伙子的包和手机都落我们店里了，他手机有密码，我们也联系不上当事人，正说再没人取，就送你们派出所了。”
　　周舫顺利拿到了廖青阳的包和手机，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抱在怀里，“那天，我朋友怎么昏倒的？”
　　前台摇了摇头说：“他在二楼用的餐，我们平常二楼没什么人，具体事情怎么发生的，我们也不清楚。”
　　“有监控吗？”
　　“这……”前台服务员看了眼年轻警察，“不好意思，我们二楼监控坏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一两天才修好，那天二楼……没拍到。”
　　“事情发生的时候，”周舫忍者心中的痛，颤着声问：“二楼没人吗？”
　　“没有，”前台服务员讪讪地说：“我们同事上去搞卫生发现的，应该没晕多久，顶多10分钟。”
　　“10分钟？”周舫愤怒地上去就要拽人领子，年轻警察眼疾手快，赶紧拽住了，“你们知道10分钟能死人吗，他现在……还在医院里……”
　　“对……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前台服务员说着就往后退，周围用餐的人也都惊讶的看向这边。
　　年轻警察拽着周舫往外走，“你冷静点儿，你要动手了，今儿你恐怕回不去了，我只能把你带派出所了。”
　　周舫喘着粗气，站在快餐店门口冷静了好一会儿，他是真急了，想到廖青阳一个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他这心就疼得不要不要的。
　　冷静下来后，年轻警察一路护送着周舫到了大门口，他指着周舫说：“别干啥事儿啊，要赔偿啥的，你可以走法律程序，但不能打架，知道吗？我不想待会儿过来拎你。”
　　周舫点点头，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背说：“不会，刚才冲动了，哥，谢谢你呀。”
　　年轻警察扒拉开周舫的手，“别动手动脚，谁你哥？我姓陈，陈警官，懂不？”
　　“懂，陈警官。”
　　周舫和陈警官告别，上车后，给手机充上电，廖青阳手机密码就是他自己生日，开机后很容易就进去了，通话记录、微信、短信……什么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儿？周舫一拳锤在方向盘上，死死咬着牙关，一定是出事儿了，可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什么线索都没有。
　　好在廖青阳手机和包找回来了，周舫翻了翻，身份证、钥匙、纸巾……廖青阳随身的一些东西都还在。
　　周舫想了想，用自己手机给苏红打了个电话，果然不通，十有八九苏红又把他拉黑了。
　　周舫从机场出来，下了机场高速，周舫找了个地方将车停下，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商贩红着鼻子站在路边卖烤红薯。
　　周舫走过去，扫了下商贩的二维码，在里面输入了了100这个数字，“师傅，帮我打个电话，这钱就给你。”
　　商贩的眼睛亮了下，周舫将廖青阳的手机递给商贩……
　　“她说在协和……”
　　周舫按了支付密码，接过廖青阳的手机，匆匆说了句“谢谢！”
　　周舫到了协和医院，虽然知道廖青阳是高烧不退住的院，但不知道在哪个科，站在楼下给苏红发了个信息，说他到了，在住院部门口，然后偷偷躲在门后。
　　几分钟后，苏红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四处张望，显然在找人。
　　周舫走到身后，唤了声“阿姨？”
　　苏红回过头，惊讶的看着周舫，旋即露出了然的神情，“阳阳手机你找回来的？”
　　“嗯，”周舫点头，“他是在店里吃东西的时候晕倒的，包和手机店里给收起来了。”
　　苏红走到周舫跟前，“辛苦你了！”
　　“不辛苦，”周舫将廖青阳的包和手机递给苏红，“阿姨，对不起，骗了您，我其实只想知道阳阳怎么样了，如果他不想见我，我不会……”周舫哽咽了下，继续说道：“我不会打扰他。”
　　苏红叹了口气，见周舫这个样子，他是有点心软的，毕竟，这是儿子喜欢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显然，廖青阳非常在意周舫，否则也不会这个样子了。
　　苏红拉着周舫，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缓缓的说：“阳阳现在呢，就是烧，夜里烧白天降，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今天上午专家会诊，会诊结果还是让继续查，让做骨髓穿刺，这个我没答应，我觉得我儿子不是那个病，真的，他从小健康得很，血项也没有任何提示，现在就看今晚能不能降了，今晚要是降了，应该问题不大……”
　　“您说的骨髓穿刺，是查……”周舫颤巍巍的问，他想到了可怕的结果，同时又极力说服自己，不可能，廖青阳身体一向很好。
　　苏红点了点头，他们都不愿意说那个字，好像说出口就成真了一样，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男朋友，此时心中却充满了忧虑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