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足深陷》净水流深

20、第 20 章

　　黑暗中传来邓晓翔的呼噜声，廖青阳却失眠了。
　　再有二十多天就考试了，廖青阳为了不打扰周舫学习，连着一周没过去看他，两人每晚睡前电话联系，廖青阳主要问学习，他觉得，现在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可是邓晓翔那天说的话，总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廖青阳一直都知道，周舫对他是特别的，即便他处女朋友的时候，也跟平常没两样，跟前跟后粘着他，反而是他自己，一听说他跟别的女的怎么着了，就烦他，找茬儿吵架冷战，让他找女朋友去，别老在跟前儿晃，每次周舫感觉都很委屈。
　　说起情谊，那真是别人没法比的，说是兄弟情，太满，说是爱情，两人之间又始终夹杂着第三人，廖青阳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定力不够，被邓晓翔两句话绕迷糊了，搅起了心底的欲望，滋生了不该有的妄想，周舫对他，就是很好很好的兄弟情。
　　廖青阳想通了，可是心底那股深深的失落感，总是如影随形。
　　每次挂电话之前，周舫都说：“你来看我吧，要不我去看你也行。”
　　廖青阳就会说：“好，过两天，你好好学习。”
　　“什么过两天？”周舫昨晚终于怒了，“你再不来，我不学了。”
　　“……”廖青阳嘴角含笑，“明天一定。”
　　邓晓翔洗完澡，穿着裤头从浴室出来，廖青阳挂断电话，回身眼角余光瞄到，赶紧转过身嫌弃地说：“你能不能穿件衣服，不冷啊。”
　　邓晓翔将手里的毛巾搭在床架子上，回头看了眼廖青阳，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嫌弃我啊？这说明咱俩不来电，我告诉你，判断两人之间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有一条放之四海皆准的标准。”
　　“什么？”廖青阳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
　　屋里没有其他人，但邓晓翔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那方面的想法呗，有就清白不了。”
　　这个廖青阳当然知道，他时常想跟周舫亲近，也幻想过，问题是，他不觉得周舫对他有那个想法，虽然周舫爱在他面前说浑话，有时候还能把他自己说激动了，可是，他一直觉得这都是正常的反应，就像他看邓晓翔收藏的小电影，也能把自己看激动了一样，他作为一个弯男，还是心有所属的弯男，也抵挡不了被低俗的欲望所控制。
　　想到这里，廖青阳说：“不也有纯粹的生理反应吗？就像你看到一个美女，要啥有啥，也会有感觉啊。”
　　“那不一样，”邓晓翔砸吧了砸吧嘴，想了像说：“哎，我怎么把自己绕里去了，你让我捋捋。”
　　廖青阳笑，“你他妈赶紧睡吧，每天操心我这点破事，搅得我心里也不上不下的。”
　　“哎哎哎，你承认了吧？”邓晓翔手指着廖青阳，脸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说：“你就是喜欢周舫吧？”
　　“滚！我承认什么了？”廖青阳不想跟他打嘴仗，躺进被窝带上耳机，准备听会英语口语就睡。
　　过了一会儿，耳朵里的耳机忽然被人扯了下来，邓晓翔站在他床边说：“我捋清楚了，你听我说。”
　　廖青阳无奈地说：“行行行，你回你床上，黑乎乎站这吓人。”
　　邓晓翔颠儿颠儿上了自己的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得告你一个秘密，我本来打算这辈子烂肚子里的，但是现在，为了你的终身幸福，老子豁出去了。”
　　窥探别人隐私，是基于人类的好奇心，就算他是廖青阳，也不能免俗，廖青阳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催促，“快说。”
　　“我吧，”邓晓翔说：“交过一个男朋友，在我这个女朋友之前……”
　　“嗯，”邓晓翔话一出口，廖青阳惊到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结巴着说：“那……那……你有什么经验分享？”
　　邓晓翔啐道：“你这人忒他妈没劲，你不应该表示一下惊讶吗？”
　　“是挺惊讶的呀，”廖青阳说：“我心里惊讶，不习惯大惊小怪。”
　　“算了算了，这不是重点，”邓晓翔说完，叹了口气说：“我们蛮曲折的，具体我不跟你讲了，就说那方面，提前声明，我就喜欢过我前男友一个男的，对你没感觉，你别觉得我性骚扰，一会儿急了抽我。”
　　廖青阳噗嗤一笑，“说不说，跟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的。”
　　“我发现你这人，哎，熟了之后，也挺那个的，刚认识你的时候真被你外表骗了。”
　　“我怎么了？”廖青阳“啧”了一声，“赶紧说，别转移话题。”
　　“你说你，干吗这么急？”邓晓翔□□着说：“心痒痒吧？”
　　廖青阳翻了个身，“滚，老子睡了。”
　　“别呀，马上进入正题了……”
　　“快说！”
　　“我其实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我两吧，是从□□关系开始的，半大小子，精力旺盛，看点小电影，荷尔蒙爆棚，小姑娘又看不上我俩，就……互相解决一下，平时该干嘛干嘛，该对着小姑娘流口水流口水，该给人写情书写情书，有时候还互相讨论一下，互相分析分析，需要帮忙制造机会，那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真的，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就觉得两男的，能怎么着？那时候咱也孤陋寡闻呀，不知道有同性恋这么回事儿。”
　　“那后来怎么知道的？”廖青阳想起之前周舫说跟他解决一下，心里五味杂陈。
　　邓晓翔顿了顿说：“这不……有小姑娘追了吗？上了高中，他长身体，个子一下子蹿到了一米八，脸上的痘痘也下去了，再一稍微打扮，那帅的，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小姑娘呼呼往上扑，我他妈……我这心里，天天跟喝了一缸子醋似的，不过有一样好，他跟别人都是浅尝则之，却不敢来真的，想了还是找我，我呢，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自从心里感觉变了以后，再那啥的时候……感觉就完全不同了，以前用手，不看脸，后来不光想看，还想亲，想贴着抱着，就连他光着身子在我面前晃，我都受不了……”
　　“这……这样啊？”
　　“操，”黑暗中，邓晓翔忽然笑骂道：“他妈的把自己说激动了，你等我缓缓……”
　　廖青阳笑，开始没出声，后来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邓晓翔说：“笑屁笑，这也就是老子不喜欢你，不然，老子立马过去把你办了，现在知道了吧，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爱了，真忍不住，跟纯粹的欲望没关系，我想别人都没这效果，就连我前女友，效果也差点，说这么多呢，就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不爱，不一定没想法，爱了，一定有想法，你要知道他爱不爱你，你就脱了给他看，他要是激动了，一准喜欢你，尤其交过女朋友的，这是哥流着血泪总结出的经验，你好好体会一下……”
　　本想从邓晓翔这里来理清一些事，但听了邓晓翔这一番话，廖青阳觉得自己更糊涂了。
　　“不爱，不一定没欲望，爱了，一定有吗？这不废话吗，那有了欲望，到底是爱还是不爱，不还是不知道吗？”
　　邓晓翔被噎了一下，不服气道：“所以让你好好体会，不一样的，好的吧？”最后又总结了一下，“其实，想知道他爱不爱你，最直接、最管用的方法就是自己去问……”
　　“什么呀！”
　　“自己去问呢。”
　　“我去，我能问出口，还能跟这儿听你胡说八道？”
　　“你这人……怎么那么怂呢？是就在一起，不是就继续做朋友不完了吗？”
　　廖青阳沉默了，半晌才说：“问了还做的了朋友吗？两个人感觉都变了吧，看到彼此会觉得尴尬，怎么做朋友？说做朋友的，那就是给自个儿个台阶下，谁都知道做不成了好吧？”
　　邓晓翔想了想，“倒也是，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过，你觉得你能一直这么下去吗？看着他恋爱结婚，然后自己难受得抓心挠肝儿，想拿拿不起，想放放不下，这点儿感情迟早被你自个儿折腾没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来个干脆，大不了来哥哥怀里，哥哥安慰你。”
　　“去，滚你，我先声明，我就喜欢周舫，对别的男的没兴趣，你别打我主意。”廖青阳啐道。
　　“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
　　“那就好，你要意淫我，我隔夜饭都能吐了。”
　　“操！”
　　廖青阳想，以后对邓晓翔要好点，怎么办呢，人把和男朋友的隐私都告诉他了，他只能交这个朋友了。
　　第二天一早，廖青阳把秦意撩周舫的事告诉了邓晓翔。
　　邓晓翔一蹦三尺高，“操，我说呢，食堂打饭，我跟她打招呼，她理都不理。”
　　廖青阳哈哈大笑。
　　邓晓翔说：“你笑屁，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活该你单身。”
　　廖青阳立马不笑了，他这心也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