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竹》弦茶茶

3、破竹似箭

　　丑时

　　“啧，今天怎么回事，总感觉有谁在那里看我，怪渗人的。”

　　一阵寒风穿过。

　　另一位宫女提提灯笼，以防炷火熄灭，“你可别疑神疑鬼的啦，赶紧转了一圈回去了。”话虽这么说，可还是往衣服里缩了缩。

　　“冷死了，快走吧。”

　　不禁加快了碎步。

　　“陛下，夜深了，您歇了吧。”纸月打个哈欠。

　　沈清川揉揉眉心，自己也不是什么善感的人，但近日总是心神不宁，无法集中精力。

　　只得停笔道：“纸月，不必陪同了。”

　　纸月揉揉眼：“陛下…纸月理应陪同的。”

　　沈清川望了望窗边冷月，道：“纸月，近日可有些不寻常的事？比如说…南门？”

　　“……南门的护城将军说，近日有几只妖溜进了城内，护军已经在加强防备了，殿下怎么问起这些？”

　　“南门也就是正对妖族的位置，人妖两字的边界关系这么紧张，我自是要问一下。”沈清川顿了顿，“妖…你不觉得此事蹊跷吗？”

　　“陛下，怎么说？”

　　“妖族向来神出鬼没，且善伪装，若想入城，自可扮成人类混入其中，何必硬闯呢？”

　　“您是说，是他们故意留下蛛丝马迹的？”

　　沈清川没有否认。

　　忽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使得整个内堂冰冷置极。

　　沈清川立刻警觉起来。

　　放低音量道：“纸月，有东西进来了。”

　　正张大的嘴巴闭了一半：“陛下…”

　　背后寒光现。

　　“啧，说什么来什么。”沈清川皱了皱眉。

　　他立即抽出身随时挂的佩剑，剑身雅致清润，流云在柄身漫延，似浮云在人间翻滚却又不沾污浊，清亮的剑锋甚至能够照出身后的暗影。

　　两剑相抵余音在屋内久久环绕。

　　青面獠牙。

　　纸月一怔但随即便从袖掏出一只短刃，用力向妖物刺去，惊奇的是，那妖立刻化成一团黑雾消散在夜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纸月惊奇的望向沈清川想寻求答案，但很可惜，沈清川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又不知从何从更多妖物，黑团的雾笼障着，仿佛已于黑暗中埋伏多时，只为隐藏现身后刺向目标。

　　四面八方涌来，数量极多。

　　沈青川有些惊奇，一次性能召集这么多，想必是预谋已久，而且对方的身份必定也不一般，甚至有可能对方已在自己身边埋伏已久了。

　　沈清川极地斩杀，纸月俌佑在后，好好的屋子已沾上这些妖物的血气，黑乎乎一团。

　　沈清川却来不心疼这些。

　　沈清川咬牙：“只是些低阶小妖，奈何数量太多，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忽然一股恶气冲出。

　　一只妖从上方攻击，沈清川未料到，那妖落在身上，獠牙刺入肩骨。

　　沈清川咬了咬唇却还是忍痛举剑，却发现身也的群妖显得极为痛苦，仿佛中了什么巨毒，五脏六腑都要冲出来。

　　下秒便是几枝细长的破竹凭白地从地上冲出，囚住了群妖，离他近的则是直接被破竹刺穿了，而肩上的那一只则是直穿心肺，落到了地上，猩红的血顺着翠绿的竹枝答答滴落下来，显得诡异至极。

　　沈清川心道：“好一个势如破竹。”更是为那气势惊叹。

　　纸月见局势控制住了，便急忙冲过来想查看伤势。

　　血染红了肩头，但沈清川还是招了招手示意指月无事，沈清川走近那些未被刺穿的小妖，可刚靠近，那些妖便化为黑烟。

　　“不好。”沈清川心道。

　　身边的一枝细竹仿佛有了意识，将最近的一只妖扯起，从高处丢下，直接被摔晕过去。

　　若不是这竹子的主人，恐怕这最后一个也留不下证据。

　　到底为什么不惜下如此狠手都要封口。

　　可下一秒他便知为何了，沈清川吩咐纸月查身。

　　纸月惊叫一声，那妖的左臂用朱砂刻着一个小小的标记，准确来说是魔族的标记。

　　“魔…魔族？是魔族假装妖族？”纸月求助似地望向沈清川。

　　沈清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是我猜对了，南门那几只妖硬闯入城内只是个幌子，其实都是魔族，这次刺杀对于他们来说一举两得，若我死了，他们不但处理掉了人族皇帝更能够挑起人族与妖族的纷争。若我没死，他们也百利无一害，这次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我们恐怕…都以为这是妖族了…最终人妖两族还是会有隔阂。”

　　“那陛下，您觉得…到底是谁在帮我们？”

　　沈清川俯下身来，灵力从竹枝底部涌上竹尖，整个竹身显得翠透，竹尖更是比箭还锋利，难怪能在一秒之内就将魔族的身体刺穿。

　　竹子的主人必定是在椒房之外了，这么强大的灵力进来，不可能丝毫没有觉察，沈清川喃喃道：“能够控制这么远的距离么…真是可怕。”

　　纸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陛下您说会不会是妖族的人啊，当前的局势也只有妖族和人族愿意帮我们，但大多数人族都只擅用武器，况且四族能用竹子的更是少之又少，只要一个一个排查就知道是谁啦！”

　　“嗯，对方确实是妖，而且还是只大妖。确实是有这么一个擅使竹的大妖，但这些只是我的猜想，并没有更多的佐证，所以还不能妄断。”

　　“真的是妖啊，那陛下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血渗的更厉害了，可沈清川根本顾不得这些：“传出去吧，就说妖族袭击，猜想是南门偷闯进来的，既然他们想让我们这么认为，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顺着他们演下去。”

　　纸月点了点头。

　　纸月刚跨门槛便又被叫住了：“等等，把地上的这些竹骨给好好处理掉，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有第三个人参与了，否则我们知道对方是魔族的事情就很容易暴露。”

　　“是，纸月这就去。”

　　沈清川快步进了里屋。

　　血已经渗到了最外一层衣服。

　　沈清川这时才感到刺骨的疼痛，从暗屉里拿出几瓶药，简单清洗后便胡乱倒在身上，他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纸月在前厅扯着竹枝，却望向里屋的方向：自己跟随陛下已久，但有什么事陛下却从来不对自己说，这也许是因为陛下多舛的命运，才使得他敏感多疑又倔强，坚强到令人心疼，别暗暗下定决心对自己说，要保护好陛下。

　　而屋内沈清川整理好衣物，深深的叹一口气：“被迫卷入的是父母自己，甚至有可能是纸月。现在这种事发生了必须得让身边的人远离自己，不能再让儿时的悲剧再度发生。若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是否会自在许多？”

　　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声的冷月。

　　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