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后发现死对头暗恋我》魔仙堡女王

9、羞辱

　　在众人诧异或调笑的目光中 ，程民忙不迭地把花一盆又一盆的搬走，正准备给季知行挪出一条能下脚的路来。益四又招呼着搬花的奴婢将花捧在两人面前，团团围住两人。

　　益四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模样，拱手作揖：“这可是咱家公主感念首辅清廉朴素，特送予季首辅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程民也赔笑脸，委婉拒绝。

　　自从季知行住进首辅府后，衣食住行都从简行之，省到不能再省。全府上下加上做饭赶马的，不超过二十个家仆。面对那么大一个首辅府，几个洒扫的已经累的够呛了，更别说照顾花草 。府上的园子早就荒废许久，只有经常待客的前厅小院清清杂草 ，其他地方都没人打理。

　　益四说：“这可是精挑细选的好品种。放在季首辅院落中，别有一番雅致啊。想必季首辅也很喜欢吧。”

　　“嗯……”季知行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真的在欣赏花草，只是沉吟了声，没拒绝也没答应。

　　王昭昭看的可乐了，她知道季知行本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长了一副吟诵风月的读书人长相，骨子里对音律花草没有一丝欣赏水准。季知行觉得这些东西没有实际用处，对他批奏折写奏折没有帮助，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些，更不可能用闲钱去请人专门照料。

　　关于季知行的学识王昭昭可门清了，毕竟是斗了一年的死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除了些季知行隐藏很好的家私品行，王昭昭从知道这个人那天起就开始了解了他的全部。

　　季知行喜欢看书写字，闲时的娱乐活动是品茶钓鱼，不喜欢听曲和参加宴席玩乐，美食品味是有什么吃什么……这些王昭昭都知道，有些时候王昭昭自己也在想，如果季知行不那么迂腐讨厌、还是个首辅的话，自己说不定会跟他关系不错。

　　不过这也是不可能的，叫一个位极首辅的人不做官了，那不就跟要夺别人命一样。

　　从季知行身边小随从的心中能听出来，季知行的俸禄只能勉强养活一个首辅府的人。有时候连给人家赴宴随礼的钱都拿不出来，所以干脆不参加宴会。

　　都坐上首辅这位置了，还这么穷，从某方面来说这人真笨，王昭昭在心里笑骂，未免又赞赏了几分。她故意叫益四选了些名贵易折品种，要是季知行养不好，自己又能借此损季知行几句。

　　如果他穷到偷偷把我送他的花卖了来补贴家用，也不是不可以，我也不兴师问罪。王昭昭心中不知不觉说道，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竟然对季知行有几分心软。

　　益四继续说：“这是公主的意思呀……”

　　还没等王昭昭发话，旁的李少如眼见到自己出力的时候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李少如昂着头，先是冲季知行轻点虚虚作揖了一下，接着道：“季首辅主随宾礼，宾哪有不收的道理呢？”

　　季知行愣了一下，正当李少如以为这番话让季首辅都为难了的时候，季知行偏过头轻声向随从耳语了几句。季知行记不太清这个说话傲气男子的具体姓名，只记得他的官位和背后的李家。程民提醒了一下，他才记清这人的名字。

　　首辅这只记事不记人的毛病真的要改改了，程民很是无奈。

　　紧接着，季知行认真问：“李家的李少如公子，不是工部账薄麾下打算盘的吗？今日工部应该都在赶算皇陵木材所需预算吧？”

　　这下换李少如愣住了，自从靠亲爹关系进了工部，他就没怎么去过工部。不是在陪公主玩乐的路上，就是在追逐公主玩乐的路上，哪有那个富裕时间做正经事？

　　李少如迟疑了一会，飞速给自己编了个理由，道：“我可是告假前来赴宴了，庆历律例也没有不准告假的呀。”

　　季知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理由。李少如还以为他会用官威来压自己，又或者瞧不起自己，结果对方虚晃一枪，只问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工部尚书和父亲都说季首辅阴险、狠毒、难对付，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纸老虎而已。李少如心中不禁鄙夷，堂堂首辅甚至还不如尚书身边的管事趾高气昂，这首辅当的有什么用。

　　不过这样也好，在这里用话狠狠刺他，好让公主对我刮目相看。李少如心中算盘打的响起，张口欲言：“季首辅若是不收下，那就是不给皇家面子……”

　　“李公子此番话差异。你应该不能够做主公主的事情吧？”季知行打断他，随意一瞥，淡漠道，“公主与你并无什么关系，于情于理，你都不能替公主行事。”

　　李少如高声反驳：“我与公主如此要好，不过是站在好友的情分上，替她说说话罢了。”

　　一旁的益四听了，都直摇头。这李公子说出这种话为自己的失礼做借口，都不带面红羞臊的。他们这些做随从的亲近人都不敢发话，怕冲撞首辅，给公主引来麻烦。他怎么偏要无端来插一脚？

　　季知行又继续问：“在场的哪个不是公主的友人，为何需要你来出头？”

　　在李少如听来，言下之意就是，在场的人哪一个不都是比你身份高贵、比你有权有势，还轮不到你出来说话。

　　一下就踩中了李少如的痛点，直叫李少如面色难堪。李少如咬着牙，已经无法再维持一副翩翩君子的气度了，捏紧了拳头。

　　他一直以来不愿言说的痛点，就是在这些达官贵人之中，自己的家世不够显赫，官位也低微。本就做着以色侍人、讨好女人的事情，难免会遭人白眼。

　　靠着攀附公主得到庇护后，从没来有人明面上对他说过这种话，因为他们害怕公主的的怒气。李少如心里还是一直过不去，靠着欺压比自己地位小的人麻痹自己。

　　季知行神色如常，还是那副沉思的神态：“而且根据我的记忆，公主也从未说过与你交好，只是帮过你几回。还是说我记错了？”

　　赤裸裸的嘲笑。在李少如的眼中，季知行和看戏的宾客都在嘲笑着自己。

　　只有季知行这个人，与公主本就不对付，不可能为了给公主留情面说好话。这个人果真是阴险恶毒，当众让我下不来台面。

　　李少如怒视着季知行，恨不得把他咬碎吞下。他痛恨季知行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痛恨他不用攀附权贵就可以坐上高位。

　　为了维持自己一直以来在权贵圈中的良好形象，李少如紧紧咬着后槽牙，绷住自己的表情。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此时是多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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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场面越来越不对，益四也有些慌张。

　　先不说李少如是从何进入公主府的，自己肯定会被问责，眼下最重要的是公主的态度。

　　益四望了眼坐在主座的王昭昭，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却没有示意或者任何动作，嘴唇微笑，看起来恬静柔弱。

　　这幅局面正是公主期盼的吗？益四有点搞不懂了，他知道公主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但是公主从前对李公子的袒护是显而易见的。

　　今日看着李公子被羞辱还笑得出来，那春日宴发生的事情还真没错，李公子的好日子是真的到头了。

　　王昭昭贴近青珠，道：“如果这时候你替李少如解了围，那就是给了他极大的脸面和情分……”

　　青珠杏眸一瞪：“我才不会给他解围。”

　　王昭昭苦口婆心，声音却没有收敛：“我是想要抬一抬你，让你和李公子交好。”

　　青珠只觉得公主不对劲，正想再推拒几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奴婢知道，此时不该说话,但终究忍不住一言……”

　　视线挪到女声身上，青珠一看，又是蜀香在搅浑水了。

　　听到自己贴身侍女突然发话，夏解意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再多言。蜀香不顾夏解意的阻止和手腕上的疼痛，挣开夏解意的手，一路跌跌撞撞扑到李少如面前。

　　蜀香扑跪在二人中间，伏地垂泪道：“李公子随地位不及在座各位，但是他对公主有一片赤诚之心，也有着君子之举啊。这样的人实在不应该被季大人你如此羞辱！”

　　这个女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李少如全然忘了在园子中四处搭讪女人这回事，对突然冲出来替自己解围的蜀香心生好感。

　　季知行有些惊讶，更多的是疑惑，声音诚恳：“我并没有在羞辱他。”

　　在座的宾客里，有几个明事理的也在偷笑。这小婢子的眼泪真的说来就来，嘴皮子也是利索，张口就给季首辅扣上欺辱斯文的罪名。方才还投壶玩乐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斟酒逗乐。

　　看似在吃酒，实际在默默看戏。他们跟在公主身边玩乐，看惯了公主亲自下场怼人或者扇人巴掌。公主身边的狗腿子去撕人，还撕不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

　　面对这一出戏，多的是看破不说破，图个看李少如乐子的。能与皇家交好的人多都是家中才俊妙女，没少与家中庶出或者嫡子争宠抢权。

　　除了极少数像夏解意这样被娇宠长大的独女，王昭昭身边更多的是每个有八百个心眼的酒肉朋友。他们看的津津乐道，要不是王昭昭还坐在上面，甚至都想给季知行助威附和几句了。

　　也不管季知行是否真的有羞辱的心思，反正在座的权贵世家子们是瞧不起李少如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更别提蜀香这种不值得记住名字的下人了。不少纨绔笑眼相看这一幕，并没有被蜀香的装可怜收买，内心全是嗤笑。

　　王昭昭冷冷环视着赏花宴的这些人，他们面上带笑，心中充满嘲笑和不屑。这些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夹杂着蜀香令人断断续续的哭声，尖锐难听。

　　像是当初在宫中家宴上，同母亲坐在一起时，自己面对着众多嫔妃虚伪的含蓄温暖一样。虽然这些嘲笑和不屑不是对着王昭昭，却也让她心中一寒，下意识畏惧几分。

　　王昭昭又一次厌恶起这读心的神通来。

　　她清楚知道位高者难免会瞧不起位低者，但是这么明显听到那些恶意嘲笑的声音，还是让她不是滋味。就算嘲笑的对象不是她自己。王昭昭叹了口气，还以为自己的朋友都是些良善人，没想到除了夏解意这个包子，大家都是纨绔权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