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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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恢复记忆了？！”南逍震惊地脱口而出。
斯内普瞥了仍坐着的青年一眼，这家伙显然没听明白自己要他干什么。不过无所谓了，他本来让这人站起来也只是看他在自己椅子里佝偻成一团很不爽而已。这会儿青年身上流露出的错愕与欣喜冲淡了那丝痛苦与阴郁，斯内普仿佛看到了那双黑眸里亮起了光。
但是很遗憾，斯内普不得不给他一个小小的打击，以免他得意忘形。
“这就要看，你是怎么定义‘恢复’这个词的了。”黑袍巫师抱起双臂，懒洋洋地说。
南逍看着他，等待他的解释，那神色里有着希冀与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惶恐。斯内普不自在地别开眼，发现自己不想看到他脸上那堪称脆弱或者祈求的表情。哪怕是那种虚伪的温和面皮，都比这要赏心悦目。
“就像你在你那奇特的魔法下所看到的那样。”斯内普尽可能维持语气的平静，但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幻觉，还有混乱的梦境。我能从中得到一些信息，推测出一些事情，但并不能完整地回忆起过去，甚至有时候会与我现在的记忆混淆。”
南逍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两个人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所以，他们应该怎么和对方相处呢？既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又不能再当做新认识的陌生人……
先前南逍失控时回溯法阵就因为灵力供给不足断掉了，只有地上还摆着阵法所需的用具，一部分灵石也已经变成毫无光泽的普通石头。南逍的视线一直在整个办公室里扫来扫去，最后终于没忍住试探性地开口：“那……我先把阵法收拾了？”
“你把还有用的收起来，剩下的我清理一新就可以了。”
斯内普没什么表情，但南逍也感觉得出来他松了一口气。这个发现让南逍心头一哂，顿时感觉自然多了。
他蹲到地上捡拾还没被消耗的灵石，边捡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你这种不完整的记忆是可以完全恢复的。如果你需要……”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必要在这跟我说废话。”斯内普非常干脆地打断了他，“我实在想不出我不恢复记忆的理由。”
最后一块灵石被收进袖里乾坤，南逍直起了腰。
“哪怕那些记忆实质上并不美好？”他轻声问。
“我只要真实。”斯内普语气淡淡。
还有与你相关的一切。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写在了眼神里。或许是视线太过炽烈，青年轻咳了一声。斯内普几乎能从那一瞬掠过的困惑中猜到对方的想法，他一定惊讶于自己情感流露的直接。
斯内普有些想笑。当然，西弗勒斯·斯内普是这样的人，最喜欢拐弯抹角的讽刺，恶意很直接，善意却很奢侈。自卑自负到觉得露出正面的情感像是侮辱。就像小时候喜欢莉莉，他习惯于以指引者的身份自居，看似不争不抢，却不动声色地侵占着她的生活。明明很确信自己在莉莉心中的地位，却从未将年少的喜欢倾诉与口。
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永远不会像詹姆·波特一样直白热烈地表达爱意，不仅是因为他不屑，也是因为他不敢。
敏感的自尊心让他接受不了被拒绝，而一直以来的遭遇与本就暗色调的性格让他确信自己会被拒绝。
青年那一瞬的怔愣让斯内普很愉悦，他明白他们两人都是如何了解彼此，这能稍微缓和他的不安——他是谨慎的斯莱特林，而凭着残破的幻觉与梦境相信一个危险人物无疑是一场风险极高的赌注，他很难不紧张。
但了解不代表能预测对方的每一步。这两年，这据逍所说他离开的两年，终究还是让斯内普较他的印象中多了一丝改变。
其实斯内普倒不觉得这是改变，或许只是没完没了的幻觉和意外把他的某种不太美好的本性逼了出来。无所谓，他本来就够不美好了，更何况他只是对一些事情有了莫名的执着——比如他执着于那个幻觉中的人，那个逍。他只是让自己相信如果对方不是也爱着他的话他会陷入歇斯底里的漩涡，直到看似冷静地毁掉关于那个人的一切或者自己。于是接受“对方也对我抱有情意”这件事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毕竟他还没有也暂时不想死去。
而且，反正那个人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
死无对证。
西弗勒斯·斯内普只需要修饰与沉迷于他脑内真实般的幻想。
谁知道这人会又再次出现呢？
一场猝不及防的见面，不同于梦境冰冷的吐息；饭菜的香气中幻觉在飘荡，真实的人，和虚幻中一般模样。
而他已经来不及摆正执念了。
想要占有逍，让他成为独属于自己的秘密的想法，就和那些试图让他相信的、要为莉莉的死赎罪的执念一样强烈。
看起来，他这个要龌龊不少。
不过，他本来至少可以维持表面的冷静与矜持，一步步试探，引诱，就像老虎安静地潜伏接近猎物，然而突如其来的闯入，措手不及的一个吻，让一切都如此轻易地乱了套。
他无法，或者说不愿掩盖自己的异常。就像主动暴露在枪口下的野兽。
突兀地。
“在想什么？”
南逍已经走到他面前。有些微妙地勾了勾唇角：“你刚才的表情很诡异。”
“在想……”滚到嘴边的直白话语被咽回去，斯内普低沉道，“你要怎么让我恢复记忆。”
“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他问。
“哦，别怕，很简单。”南逍的笑容戏谑，说明这句安慰只是玩笑，他很清楚斯内普不会惧怕困难或是痛苦。
青年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把斯内普的手牵过来，捧在自己的双手里。
“抱歉，不过请问这也是步骤之一？”斯内普看了他一眼没反抗，轻轻挑眉。
“对。”南逍吊儿郎当地笑笑，“首先让施术者感到心情愉悦，是法术成功的关键一步。”
斯内普确定自己还是比较喜欢这家伙一副游刃有余的痞气样子，虽然在斯莱特林的标准里有些轻佻。
“然后……”南逍的声音低下去，他正色道。“放松。”
“停止你的大脑封闭术，我知道它很好，但现在我们不需要——然后直视我的眼睛。”
他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斯内普，显然还记得自己之前犯的错，生怕因此引起斯内普的反感——说真的，除了伏地魔外，试图强行窥探过他记忆的人下场都很悲惨。伏地魔或许也不例外。
斯内普露出一个有些讥讽的，但不含恶意的微笑：“我想，我暂时还听得懂。”
南逍直直地看着他，然后突然笑了笑，声音放柔下来。
“看着我。”
斯内普于是与他对视，用力克制着运转大脑封闭术的条件反射，眼见着那双密长睫毛下的棕黑眸子渐渐淡去颜色，晕染涌出一圈猩红，漩涡般轻轻翻卷……
真美。斯内普想。
神志遁入黑暗，只有清朗低沉的青年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来。
“打开你的大脑，放松地，允许我进入，千万不要反抗，我会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
非常奇妙，他似乎真的感觉到某种物质进入他的大脑，水乳交融般，他听到自己的灵魂发出渴望着亲昵的低吟——这当然是臆想，大概除了伏地魔之流没人切实地感知到过自己的灵魂。可他就像浑身被泡在热水里，无所事事的愉悦与安宁包裹了他——
突如其来的刺痛。
他或许是发出了痛哼，或许没有。不管怎么说，他的脑子里开始冒出一大段一大段记忆，就像喷涌的火山喷泉，灼烫而汹涌，他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就被淹没。随着记忆而来的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疯狂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清醒。
……他隐约感觉一双手扶住了自己。感谢，他不是很想跪下去。
等到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斯内普发现自己已经靠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像是塞满了缥缈的白雾，思考变得很困难。
他挪动视线，看到青年一身白衣蹲在跟前，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与期待，有点像只蹲坐的某种动物。
斯内普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微笑。
多么有趣，深藏梦中的秘密，一缕神秘的幽魂，一个非人的挚友，一位……以为阴阳两隔、注定被忘却的心上人。
“怎么样？”南逍问。
斯内普觉得自己没必要用语言回答这个问题。身上出了一身虚汗，没什么力气。他便懒懒地一摇魔杖，青年被牵扯一下顺从地凑近，他拽着对方领口舔咬对方的嘴唇。
那隐隐血色还没褪去的眸子一下子瞪得老大。
在南逍反应过来搂住他后脑试图加深的时候斯内普恶趣味地分开，盯着他艳红的耳尖取笑：“我倒不知道，你这只厚脸皮的狐狸也有害羞的能力。”
“彼此彼此。”南逍大笑起来，撑在沙发上流氓似地摸了一把他的脸，“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太聒噪，早砸了。”斯内普冷笑。
南逍默默看了一眼他已经散乱的头发，然后抓起几缕闻了闻。
斯内普黑脸：“滚。”
南逍一脸真诚：“没事西弗，以后我都抓你一起洗澡洗头。”
然后他翻身坐在沙发扶手上，自顾自乐了起来，斯内普没绷得住冷脸，也不自觉泛开一丝微笑。
南逍终于停下笑后，闭眼向后靠了靠。
斯内普也放松地窝在沙发里。
他们就着这个姿势静静地共处了几秒。斯内普终于开口，低哑的声音带着很少见的不确定与茫然。
“为什么……这比我想的要简单好多。”
南逍在旁边突兀地吸了吸鼻子，又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他的嗓子哑得不可思议。
“不，不简单的。”
“世界意志对你认知和记忆的覆盖就像一块铁板。”他轻声解释，“它完美无缺，牢不可破。而我不过是一根小木棍……或者小锤子，或者随便什么东西，总之是不可能将它摧毁的。”
“但是？”斯内普挑起了眉，替他说出那个转折词。
南逍又吸了吸鼻子。
“但是，没错，但是——但是在刚才我动作之前，这块钢板已经满是裂痕。它很坚硬，但不再完整、牢固，所以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摧毁。”
斯内普一愣，然后盯着他的眼睛反复看了几眼，觉得又有些泛红。他隐约感觉南逍的情绪格外激动，于是当机立断握住了青年的一只手。
梅林，他可不想再看到一次失控，即使上一次带来的感官还不错。
温热的，和记忆中的冰凉或是无实感完全不一样。斯内普打赌自己更喜欢现在这种。南逍动了一下，然后在他手心挠了挠。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南逍低声说，泄愤似地握紧他，“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知道自己这两年，一直是在对抗世界意志吗？！”
“就像你说的，我不知道。”斯内普有些意外，但好像觉得又不过如此，略带嘲弄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两腿交叠，“嗯？我以为我只是在犯一些比较独特的小毛病，看来我还做出了颇为了不得的事。”
“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危险。”南逍叹息，“天知道你还没死去或是疯掉都是多么……”
他突然止住了话头，斯内普发现他的视线游移到了自己被包裹得严实的胸膛上。
“我……能看看吗？”青年开口的声音简直像是梦呓。
哦，那个伤疤。
斯内普动了动身子，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些羞耻，把一个人的名字用黑魔法刻在自己胸膛……如果少年或者青年时候有人告诉他自己以后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想必会讥讽那人脑子里塞满了芨芨草或者巨怪的粪便，以至于做出这样不切实际的恶心幻想。
但他现在丝毫不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或恼怒，他只是对于南逍的请求有些窘迫。
“——你想怎么看？”
斯内普非常不自在地，生硬地问。
南逍的回答是他身上突然裂开的衣物。
那一瞬间斯内普还有些肉疼，毕竟霍格沃茨的魔药课教授除了私人储藏室之外的资产实在不太富裕。
但很快斯内普就没心思想这些了。他仍倚靠在沙发上，南逍的膝盖抵在他两腿之间，一只手撑着靠背，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心口的疤痕，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什么，脸上的表情因为过于复杂反而像近乎单纯的虔诚。
南逍很难过，很愧疚，很愤怒……太多了，情绪太多了。斯内普知道他是在心疼，邓布利多撞见的时候也心疼过，只是显然南逍的情感要更激烈和缠绕得多。
但……斯内普本身对于什么痛苦都是不屑一顾的。只要认为值得，他不在乎自己会有怎样的痛苦，更遑论有过怎样的痛苦。南逍的情绪太过复杂，而他此刻的情绪却很简单——就像心中熨帖着滚烫的糖浆，暖融香甜又藏着一分无伤大雅的酸楚。
既然情绪简单，那别的事情显然更能吸引到黑袍巫师此刻的注意力——比如过于暧昧的姿势，皮肤上游走的、无心却撩拨的手指以及来自另一具身体的炽热的温度。
斯内普衷心希望南逍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正常的正值青壮年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