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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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那场战争的情况聊了很久，最后在南逍再三保证不需要观看关于他被反噬炸成一朵烟花飞得满涂山都是的记忆后，才连哄带骗地把还有事情要处理的两个大忙人送走。
苏阖走之前向他叮嘱了一番活动范围，然后带走了女娲土。他需要去准备用女娲土为南逍制作化身的事，而南逍则要在阵法范围内继续待着温养灵魂。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经历留给他的不仅是一身难以清除的暗伤，还有一定程度上的灵魂畸形，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慢慢矫正的。他还需要慢慢适应没有灵魂禁制的生活。
关上门，南逍慢慢走过去，躺到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在苏阖对他讲述那次最后的，孤注一掷的战役细节的时候，他就慢慢回想起来了。那些零碎的，混沌的，压抑的记忆。他被神灵奴役，作为剑灵握着自己躯壳所铸的剑杀戮，思想只有麻木与空白，却在潜意识里一点一点地积蓄着仇恨与愤怒。这种不惜一切想要去毁灭对方的意志无时无刻不在与禁制所创造的臣服的本能厮杀，将他活生生扯成了两半。一半，是顺从麻木的奴，一半，是杀意沸腾的剑。
但平时，属于反抗的那一半几乎被压制到没有，傲慢的神不允许异心的存在，祂随意翻看他的大脑，一旦发现有一丝不满的念头，就会动用禁制的惩罚，让他承受万箭穿心灵魂焚烧之痛。听着他的惨叫，漫不经心地告诉另一位神族说祂向来擅长驯兽。
直到……祂把剑尖对准了涂山。
“我以我真灵的名义起誓，誓死捍卫我的故乡，青丘国，与我的族人，涂山氏……”南逍轻声低念着年少时立下的誓言。谁能想到，那么多年前为了证明自己的少年誓言，居然成了他最后突破禁制的唯一契机。
来自违背天道誓约的惩罚……虽然没有完全兑现。不过他当时尽管意识混沌却确保每一道天雷都同时劈在了灵魂禁制和灵魂禁制的主人身上，
他想起那时河图洛书错愕惊恐到极致的表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茫然。眉心一道血色的剑痕，将祂的身躯和真灵全部钉死。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手背搁在眼上。似乎有什么滚烫又湿润的东西正在溢出来，沾染了他的手背。他抬起手摸了摸，确认那是一种错觉。因为他该死的根本没有身体，又何来的眼泪。
大仇得报，重获自由。
他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欣喜若狂，反而，心里被一种迷茫与无措塞满。就好像接下来的人生不知道怎么去走……
南逍突然腾地一下坐起来。
妈的，迷茫个屁，养好了回去救西弗啊！
南逍猛地甩了一下脑袋，对于刚才突然之间的迷惘感到懊恼，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矫情的家伙，可能是这一醒来事太多给他搞得有点晕乎乎的了。毕竟之前记忆被他拆得破破烂烂，现在哪怕都回想起来了，没点后遗症也是不合理的事情。
他在床上盘起腿坐着，开始扳着指头一项一项数他之后要干什么。
首先，干/碎伏地魔和命运线，得到一只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小……哦不，大西弗（第一项反而是最麻烦和令他不敢轻举妄动的）。
然后，带西弗出来见见他的族人。其实南逍觉得西弗留在大世界是最好的，大世界灵气更足上限更高，更适合天才的成长和挑战极限。不过西弗要是想留在小世界也可以。
这之后……嗯。南逍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诡异。他之后要转生……意思是从小开始长回来。要不要——
南逍一脸的纠结。该死的自尊心让他很不能接受被自己养大的小西弗接触到幼年期的可能，但是他又矛盾地很希望那个无聊又漫长的成长期能有西弗陪在身边……
南逍不喜欢在任何一件事上重复思考太长时间，除了关于西弗和亲友性命的，这个得甚慎之又慎。所以对于这个还早的问题，他决定先把它搁置一边。
到时候记得去问问西弗想不想养幼崽，狐狸或者人类的都可以。
南逍一边想一边觉得好羞耻，操。
还有更羞耻的，比如他到底该怎么面对西弗，不，这不是说该怎么与西弗相处，西弗根本就不会记得他。而是说，他到底要怎么处理自己对西弗的想法——天知道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时最后几天有多么放肆，那些邀请西弗的话，挑逗他的动作让现在的南逍想起来都有种仰天咆哮的冲动。
你在干什么啊！过去的我！！！
其实他没有身体，自然也不可能从这种事情中得到快感。他只是特别喜欢西弗染上情/欲的黑眼睛，又极力隐忍克制的表情。简直漂亮得让他魂体震颤。那种有些失去控制的感觉和肢体传递出来的独占欲让南逍有种脊梁酥麻的错觉，他特别喜欢，这让他感觉自己确切地抓住了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尽管客观来说是西弗抓着他，而这只是一个情绪冲动的吻。
天文台边上那个吻对南逍来说简直就像醍醐灌顶当头棒喝或者尝到甜头。他那时只是真奇怪自己怎么没早想到这些，这么美妙的事情，一有空就对西弗发起攻势，恨不得直接在校长办公室里扑/倒他，当然其实被扑/倒也不是不可以勉强接受……
但现在看来那时的西弗远比他看得透彻。他那个时候的情绪已经趋于狂乱和失去控制，就像即将溺水的人紧紧抱住唯一的横木，一些极端的情绪被放大了。那种偏执的迷恋现在对于南逍来说很遥远，以至于他本人都已经无法理解，也就不难理解西弗明明……却不肯接受他任何进一步的邀请，，——西弗对于情感方面意外地执着且讲究，他似乎很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和禁令，并且显而易见地善于克制自己。
现在他不想疯狂地彻底地占/有他了。南逍想。他想亲亲西弗的鼻尖，轻轻咬一下他的耳朵，还有拥抱。
西弗能练出阿尼玛格斯吗？希望是个大一点的毛茸茸。他想要跟西弗互相舔毛。
……
此时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幻想成大型猫猫给大狐狸温情舔毛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一脸阴沉地走进了校长办公室。他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很响，明显带着极大的怨气，或者怒气。
“哦，西弗勒斯，”坐在桌后本来笑眯眯的老校长一看到斯内普的样子就皱了皱眉，带着担忧说，“你最好减少提神剂的用量，你要知道——”
“关于它的副作用，没有谁会比我更清楚。”斯内普粗暴地打断了他。他的脸颊已经瘦削得微微凹陷，眼下一片乌青，眼神却带着不正常的亢奋，而这种亢奋显而易见转化成了暴躁，“如果你能让我少上几节课，或者让波特少出几次风头，比如阻止他密室探险和挑战蛇怪的愚蠢念头，那么我一点也不介意满足你高尚的建议！”
“坐，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没有推销摆在他桌子上的糖果，显然他也没有这个心情，或者明智地不去触对面男人的霉头——这几天发生的事让西弗勒斯的神经时刻紧绷着都快扯断了，虽然……“你我都知道原因不止如此。”
“啊哈，”斯内普扯出一个讥讽的微笑，“当然。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那些精神病症状终于减轻了不少，毕竟我这几天根本没什么时间睡觉……”
“那不是精神病，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看来前不久预言家日报造谣他有精神病的那期让他感到了有意思——是的，有意思，而不是气得够呛。他甚至挤出了一丝时间去了趟麻瓜世界，邓布利多猜测他是去麻瓜图书馆里查询完整的精神病症状了。似乎预言家日报的观点得到了当事人的部分认可，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那不重要。”斯内普不耐烦地说，奇异地仍保持声音的轻柔低沉，“你又提起这些做什么呢？还需要我向你复述一遍那些诡异的，没有逻辑的，杂乱无章的梦吗？还是汇报一下我今天的眼球上又多了什么不该有的映像？如果你坚持你将从中得到什么能用来对付神秘人的信息，那么我将毫无怨言地告诉你一切，包括梦里的狐狸是公是母，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事实上全是怨言。邓布利多默默腹诽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它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健康，孩子。这不该再继续下去。”邓布利多温和地说，那双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与冷漠空洞的黑眼睛对视着，“当然啦，我知道我们都在努力寻找解决方法。”
斯内普从鼻子里嗤出一声气音。他的表情就像对面的人告诉他“波特是个格兰芬多”。
……
他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走在走廊上的时候依旧很多学生在闪避。他们好像以为缩起头坍下肩膀就可以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们本就害怕和厌恶他，而在预言家日报的报道后这种情绪更是加深，然而斯内普根本懒得搭理这些傻瓜，他之前倒是去留意过丽塔·斯基特，那个只会在纸上写些巨怪排泄物的愚蠢记者是怎么知道他在霍格沃茨的某个角落里对着空气咆哮的，当然在知道答案且确保不会再被窥探到秘密后斯内普也就对其置之不理了。
他的精力非常，非常有限。尽管从他要面对的事情来说它理应是无穷的。他要上所有年级的魔药课，他要负责医疗翼的绝大部分魔药供给，他要监视并保护那个能自己打开密室去和蛇怪决斗的他妈的“天才”波特，哦他甚至还要跟自己的脑子作斗争，以免他在制作什么材料有腐蚀性的魔药时突然恍惚把自己炸死，或者更糟，成为霍格沃茨的一个笑话——炸掉自己坩埚和办公室的魔药课教授。
和他自己脑子的斗争比那个该死的波特的想法更为玄妙和不可理喻。他那些零碎的梦境，里面的人物似乎都来自那斯内普根本没去过的东方，更可笑的是在那些零碎的片段里斯内普在跟他们战斗，甚至被杀死。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几个小时都在不断转换几乎看不清的梦境里翻滚。先是服用无梦药剂，没用，这东西斯内普用得太多早就产生了抗药性。再用生死水，直到效果也开始不显著，斯内普最后采用了最强效的安眠剂，副作用是致幻。斯内普本以为作为大脑封闭术大师的自己不会被什么愚蠢的幻觉影响，然而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跟随不时出现的幻觉波动，有几次他甚至真的怒吼或者呜咽了起来，尽管他甚至都没看清那幻觉具体是什么。
有一次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摔碎了水杯，玻璃碎片割伤了手臂，而他就蜷缩在碎片和血水里尖叫，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到难以承受的东西，而他抬起被割伤的右臂，发现上面有一个刻着“memory（记忆）”的黑魔法伤疤，显然有一段时间了。他躺在血水上慢慢打量着这潦草的疤痕，奇怪自己怎么从没注意过这个。
他越来越无法控制地对幻觉展露反应，甚至有些分不清真实。他脑子里似乎有两段记忆在打架，而他自己正在逐渐相信自己生命中出现过一个本不存在的人。有次醒来邓布利多担忧地给他展示了一段记忆，记忆里他们正聊着天，他突然之间眼神恍惚，而后冲过来攥着老校长的领子，语言混乱歇斯底里地问“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在邓布利多把他控制住之后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质问：“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而他开始发出生硬的，崩溃的，近乎濒死喘/息的冷笑声，披头散发，眼眶赤红而湿润，偏生还保持着一种面部肌肉僵硬的表情，视觉效果非常诡异——看上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斯内普那时冷眼看着自己发疯，甚至还觉得有点趣味。邓布利多提议找个治疗师看看，而斯内普以自己一贯对于魔药水平的傲慢拒绝了他，心里却在想着：好像是个男的。
他已经相信那个人的存在，尽管他实际并不存在。这似乎能作为西弗勒斯·斯内普已经疯掉的一个佐证，不过斯内普也不会无聊到却炫耀自己的猜测。他开始调整自己安眠药剂的用量，试图从那些零碎的梦境中找到关于那个人的线索。当然最大的线索就在他自己的胸口，用黑魔法刻下了一个汉字：【逍】，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漂亮图案，简直像从乳/头发散上去的一样，有股和他不搭调的情/色意味，不过不算讨厌。
至于【逍】，他认识这个字，尽管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认识。他甚至没学过中文。斯内普猜测这是个名字。
他会发现这个是以为有次他在取一个强腐蚀性的魔药材料的时候恍惚了，那份试剂直接往他左胸泼去，然而他在幻觉里刚好后退一步，试剂把他腰腹的皮肤腐蚀得滋滋作响，他准备处理伤口时，一脱衣服，突然看到自己心口就是一愣。不知为何他从未注意到过这处伤疤，但在看到它的那刻他就觉得它非常重要，有种并不阳光也不柔软的满足感，但就是满足感。他觉得很欣慰，松了一口气似的感觉，顺便评判自己对着镜子轻轻触碰伤疤的样子不像疯子，像个变/态。
因为处理伤口晚了，他身上又多了一片疤，不过斯内普不以为意。能用自己试药的人，你不能指望他有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最近斯内普的危险时刻越来越多了，这指的是他总是在做什么有危险性的事情时陷入幻觉，而他心口和右臂上的伤疤好几次差点被更大的伤疤覆盖而毁于一旦。斯内普不得不采用镇定剂来控制幻觉出现的时机。这东西有很强的致瘾性，但他觉得可以一试。
邓布利多似乎开始怀疑他根本没有尝试解决问题而是去提出更多问题，并加以试探。这老家伙想的总是对的，没错，斯内普就是这么干的。他早想到邓布利多会猜到，但也想到即使猜到邓布利多也没辙。
是啊，没辙。斯内普愉快地想。
毕竟课还在上，任务也没落下。消耗的是他自己的身体，发疯的是他自己的脑子。
关你邓布利多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