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过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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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级的生日之前，涂山再三强调他要给斯内普一个惊喜，拖着恶心的波浪音问他有没有很期待。
斯内普对此的回应是嗤之以鼻，表示自己和那些心智幼稚得宛如动物茶不思饭不想念叨着生日礼物的小崽子不是同样物种。
话虽是这么说，生日那天斯内普还是觉得天黑得有点太慢了。
晚上洗漱的动作都比平时快了一分，以不自知的迅速爬上床，斯内普静静地躺在被窝里，十指交叉放在胸前。
——他其实原来都是蜷缩起来睡觉的，这能让他漫长的入眠时间缩短一点。然而自从有了涂山，入睡似乎从一种强迫性质的行为变成了某种愉快（他不承认）的聚会，这让他总是不自觉地把入睡姿势调整得体面一点。
反正自从涂山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噩梦早就消散无踪，入睡也不会比完成一年级的魔药课论文更困难。
……
白雾缭绕。
斯内普在清醒之梦里睁开了眼，下一刻直接瞳孔地震。
What the hell——！
莉莉！
红头发的漂亮女孩正盘腿坐在离他不远处，双膝上团着一只正常大小的雪白狐狸。
五条尾巴！
斯内普嘴巴微张错愕呆愣的样子一下让莉莉膝头的涂山嘲笑出声，连带着莉莉也忍俊不禁，杏仁状的绿眼睛里溢出了笑意。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斯内普瞪着那只在莉莉的抚摸下显得很惬意的变小了的无耻狐狸，瞳孔微微收缩，并很有自制力地吞下了某个f开头的单词。
“给你炫耀一下我的新能力。”涂山说。
“变成一只小巧的以被人抚/摸为荣的宠物狐狸？”斯内普忍不住出言讥讽。
“西弗！”莉莉作势瞪他一眼叫他好好说话，不过看表情就知道她觉得这两个斗嘴很好笑。
“喔，这是顺带的，能被美丽的小淑女抚/摸是我的荣幸。”涂山懒洋洋地说，“By the way，变小是我早就会了的，不过我觉得跟你相处还是原本大小适合些，出于对我的狐身安全的着想。”
斯内普莫名地感到恼怒，不自觉握住了魔杖，冷笑出声：“你现在就不担心安全了？”
涂山甩了他一个白眼，并往莉莉怀里缩了缩。
斯内普对上莉莉暗含责怪——和憋笑的眼神：……
好的，直击软肋。
斯内普咬牙切齿：……Fox！
“好了好了，闹了半天【图森】你还没说你的新能力呢，就是带我来的那个对吗？”莉莉赶紧转回正题。
“……【涂山】。”斯内普没忍住习惯性地纠正了她。
“【兔森】。”莉莉艰难地跟发音搏斗。
涂山哑然失笑，又把话题拉回来：“没事，莉莉可以叫我Fox。西弗勒斯，我要跟你说的新能力就是莉莉说的这个——我可以带一个人穿梭梦境。”
“说起来，你们英国人真早熟啊，尤其是男孩们。我依稀记得这附近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什么？”斯内普一脸莫名地打断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忘了说了么？哦，我们穿梭梦境的时候会路过不少人的梦。”涂山扬起下巴，被莉莉挠得眯起了眼，看得斯内普手痒得很想上去拎着他的尾巴把他甩到天边，而他的语气却是懒洋洋的促狭，“说起来，我的存在是不是剥夺了你自由做梦的权利啊西弗勒斯，其实我不介意莉莉暂时收留我几天，为了让你完整享受青春期小男生的权利……”
“不，用。”已然明白涂山到底看到了些什么梦的斯内普咬着牙，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脸色阴沉，却飞快地瞥了笑眯眯一言不发的女孩一眼，欲言又止。
“放心吧她没看到，我们那边小孩看这种东西可是要长针眼的。”涂山打了个哈欠，“这就说到正题了。我回忆起了……啊，家乡的味道！”
“生日宴，请你们吃神州美食。”
……
关于那天，斯内普实在不想回忆自己学习使用【筷子】的时候在莉莉面前出了多少丑。
但有一点他不得不赞同莉莉，那就是涂山口中【神州】这个国家的美食真是比英国好了不知多少倍。什么【麻婆豆腐】，【菠萝咕哝肉】，【东坡肉】还有一堆他没记住名字的。不得不感慨那个国家的人真是把饮食玩出了花来。
但最后出现的【螺蛳粉】闻起来像是米布米宝疖子的黏液或者巨怪在排泄。
斯内普实在没敢下手。
哪怕莉莉用她格兰芬多的勇气英勇无畏地捏着鼻子尝了一点后信誓旦旦地向他表示还不错，他也该尝尝，斯内普还是谨慎地选择了拒绝。
还有各种内脏和脑花。
斯内普可以接受它们在自己接下来要喝的魔药里，但实在不太能接受它们出现在餐桌上。那个国家的厨师们还真是什么材料都不放过。
餐后涂山又一甩尾巴出现了一桌五花八门的甜点小吃，斯内普克制地吃了一种，意外地发现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甜腻，清甜可口，顿时决定等莉莉走了之后一定要对涂山严刑拷打审问出名字，以及更多的【神州美食】。
以后他每晚上都要夜宵。
最后告别时莉莉看起来心满意足，最后对斯内普说了声“生日快乐”就爬上重新变大的涂山的吻部，最后坐在他头上双耳中间，快乐溢于言表。
涂山的动作肉眼可见的绅士与温柔，低声道“抓紧了”，而后白光一闪他们就不见了。
被突然掀起的狂风白雾扑了满头满脸的斯内普：……
不想承认，但是他居然有一点嫉妒莉莉，就一点。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要求来一趟梦境旅行会是个什么状况，涂山肯定首先百般刁难，千般嘲笑，最后勉为其难地同意，而后——可能把他叼在嘴里“旅行”吧，他猜。
斯内普心里有些古怪的恼怒，不过他把这解释为涂山居然目的不明地私下与莉莉接触了的不安。
……
三年级发生的事要多一些。包括但不限于莉莉为了他那些崇拜黑魔王和纯血论的斯莱特林“朋友”和他吵了几架；涂山送他的圣诞节礼物是有求必应屋的进入方法，不知道他从谁的梦里看到的，让他偷偷熬制魔药和研究魔咒都方便了许多，还在里面找到了一本提到了大脑封闭术和摄神取念的书。斯内普意识到他终于找到了能够系统学习的对（殴）抗（打）涂山的方法，大喜过望。
莉莉不太高兴涂山窥视别人梦境的行为，不过斯内普倒是更敏锐地意识到，涂山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梦的内容，自然也不存在偷窥。说不定他前一秒看到下一秒就忘了——就像涂山自己说的那样，他记性真的不太好。斯内普甚至怀疑，他那些丢失的记忆早就被他记起来过，只是再一次遗忘了。
……
三年级的生日，斯内普控制好面部表情进入梦中。只见白雾缥缈，雪狐安卧，而没有红头发女孩的身影时，他着实松了口气。
其实前一年的生日他在看到莉莉时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惊喜，甚至更接近于惊吓。甚至那次的梦境是他在跟涂山熟识后最不自在的一次。他看着女孩笑着，抚摸着娇小得陌生的白狐，心里居然有种隐隐的排斥感。
就好像……属于他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生日宴，莉莉向白狐询问着、赞美着每一道菜肴，一如既往的热情又讨人喜欢，斯内普却提不起兴致抓住这难得的时间和她多说几句话，只是沉默地听着，吃着。涂山开玩笑的时候，他才插嘴讥讽几句。
那次生日后，涂山一连几周都显得蔫哒哒的，跟他说话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斯内普差点气炸了。
不过很快过人的自制力让他找回了理智，意识到那所谓带人穿梭梦境的能力是有消耗的，涂山这幅表现只是被累着了，不是看不起他、宁愿换个人【共生】。
但……涂山真的没有动过离开他换人寄居的念头吗？【共生】的状态难道不能解除吗而更换对象吗？
他只是蜘蛛尾巷的小怪物，处境窘迫的混血斯莱特林；年轻，没有强大的魔力，贫穷，没有可利用的资源，家庭破败，没有可以提供帮助的长辈；他孤僻，刻薄，恶劣，自私……他不愿承认，可已经在心里把白狐当作亲人，索取他的包容、陪伴和倾听，可除了蛮不讲理的依赖他又能为涂山提供什么呢？
他从来没有过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尽管和莉莉分享过涂山的存在，可他依旧自私地将涂山视为了自己独有的秘密，自己的所有品；但对于那只一时沦落至此的白狐而言，他又是什么呢？
斯内普越想越觉得血液冰凉，胸腔里的心脏仿佛在向下坠落。他想象从此以后梦境里没有那只悠闲摇晃着尾巴的白狐的样子，只觉得终日噩梦不会比那更残忍。
就好像把一个人的生命慢慢刨蚀出巨大的空洞。
……
好吧，好吧，冷静，别让这坏狐狸看出不妥。十四岁的斯内普立在白雾之中告诫自己，来看看他今年又有什么新花样。
少年身子开始抽条了，立在那里瘦高的一道，面部轮廓显得更瘦削了，这让他认真注视的样子显得很严肃，配上耷拉在脸颊两侧的黑发有些阴沉。不过为了庆祝生日，他倒是有好好洗头。平日里忙起来根本顾不上搭理的油腻黑发今天一反常态的清爽利落。
“洗发水很不错，清香怡人。”涂山说。他今天奇怪的是正常狐狸的大小
“我假设你那日益锈蚀的大脑还记得这是你强迫我选的，”斯内普假笑，“那么显而易见自认品味优雅的【涂山】先生又找到了一种夸赞自己眼光的方法。”
“好吧，看来你很认可我的品味。”涂山的声音里带着揶揄的笑意，“别害羞，西弗勒斯。”
斯内普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气音，不耐烦地抖了一下脑袋，好像在赶走什么烦人的苍蝇。
“我恐怕明天一大早我就得把自己搬到有求必应室去完成我剩下的魔药订单，而如果你的大脑还能胜任记忆这项伟大的工作的话就会记得你还提醒过我长身体的时候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你没那么在意睡眠，西弗勒斯，”涂山一针见血地点破了他的小心思，感觉已经在憋笑了，还装着故作温柔的语气，“别着急，我没有故意吊你胃口的意思。”
实际上就是急切得想抓耳挠腮又不乐意表现出来的斯内普暗暗磨了磨牙，感觉袖子里的魔杖蠢蠢欲动。
“放心吧西弗勒斯，我准备的礼物你一定会很喜欢的。”涂山摇着尾巴语气悠然。
“那你还在等什么，有这个时间我一桶魔药材料都——”
看到接下来的景象后斯内普猛地一顿。
白雾中突然出现了一排檀木雕花书架，满满当当摆着黑色封皮的书籍。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旁趴卧的白狐突然一跃而起，白光中轮廓水光似的蔓延，落地变成了一白衣挺拔男子，衣袂飘然，焰纹张扬，一头墨发被火红缎带高高竖起，碎发随性垂落。
缓步间修长五指漫不经心轻/抚过书架上的花纹。微微侧头，便见得墨眉英挺，眼梢含情，一张东方面孔俊朗不似人间姿色。
身形一晃，斯内普眼前多了一张俊脸。这样一个人，偏生眉头一扬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坏笑来，温润染上邪气，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折扇挑起少年惊掉的下巴，几乎喷吐到通红耳尖的声音轻柔到快成了气音。
“所以，你喜欢吗，西弗？”
斯内普目瞪口呆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感觉过大的震撼把他的语言系统撑爆了，最后面对着眼前笑得轻佻的这张脸无比艰难且呆滞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
“……Holy shit.”
男子嘴角弧度不变，忽而伸手在少年头上揉了一下，眼见对方眼神飘忽喉结滚动，裸/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红，和平日牙尖嘴利截然相反的窘迫无措，于是收了折扇一个潇洒转身，袍摆飞扬。
“啪”
折扇一开，云淡风轻地开口：“西弗，我录像了的。”
斯内普一瞪眼从那种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暴怒咆哮：“【涂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某只狐狸一秒破功，变回原形，满地打滚，狂笑不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过往（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