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热连同午热》否二看自

5、陈延漾，你会打球吗？

　　上午的视频拍的很顺利，但是零碎的事用掉了不少时间，其实没拍到多少镜头。

　　等拍完一个场景，已经临近中午了，陈延漾有事先走了，秦梦诗三人拖着李蔚然去吃了午饭。

　　下午照例是满当当四节概论课，第一二节课，易醒还能坐得挺直，第三节课开始，

　　田凯一连四节课，都垂着脑袋，易醒属实为他的颈椎感到担忧。
　　他两只手在桌下好一通忙活，肩膀一阵耸动。易醒中途埋头看了一眼，田凯手里的串珠包倒也有模有样了。

　　临下课还有十分钟，田凯才抬头把脖子转得咔咔作响，冷不丁冒了一句：“广播不是来源于蝙蝠吗？”

　　易醒被问得一愣，支起身体反应了几秒道：“那是雷达。广播是无线电波。”

　　“有区别？”
　　易醒没作答，又把身体趴了回去。

　　田凯在课桌肚里的大工程已经完工了，拿胳膊肘顶了顶易醒，“看，哥们儿这手工作品咋样？”

　　易醒把包接过来端详了一阵，外观确实还挺养眼，包身是白绿色像水晶吊灯一样的珠子串成的，缝隙间还看得到像鱼线一样的透明编绳。

　　他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声：“这扎实吗？装钥匙掉不掉啊？“
　　田凯噗呲乐了，“你管那些干嘛，好看就行了啊。”转头又显摆着把包传给后排几个男生传看了。

　　随即在后排引起一阵骚动：“整挺好啊，这咋做的？难不难啊？”
　　“还好，这个有教程的，我串了两三天，好看吧？”

　　“好看好看，凯哥给一个链接呗。”
　　“也给我一个，我拍照给我女朋友看看，问她喜不喜欢。”

　　等田凯分享完链接，电铃声也应时拉响。

　　田凯问完两遍晚饭想吃什么，易醒都没有想好，坐了四节课都没觉着饿。只是坐了那么久，本能想出校门闲逛两圈。

　　走到离停车场不远的香樟树小道，左手边的露天球场传来一阵杂乱的篮球砸到水泥地上的声音。

　　一般饭点都没什么人打球，除了傻子。没错，就是展阳那几个大傻子。
　　易醒伫足看了片刻，扭过头对田凯道，“要不你去吃饭吧，我过去玩会儿，你吃完了过来找我。”

　　田凯倒是颇为兴奋，“醒哥，你也带我过去玩会儿嘛。我见见偶像展阳啊。”

　　“你也不饿吗？”
　　“不饿，就脖子有点疼，想活动两圈。”

　　易醒顿了顿，煞有其事的交代一句：“玩可以，不许当面叫他偶像。也不许当着我的面叫，你一叫，我胃里就返酸水。”

　　田凯满口答应：“成，听你的。”

　　刚走下球场旁边一截青石台阶，展阳就热络朝易醒扬了扬手，“二老婆！”

　　田凯直愣愣瞪着眼睛望向易醒，“不是吧，你俩是这种关系？”

　　正在打球的几人也停了下来，也许是见怪不怪了，表情远没有田凯那么丰富。

　　易醒面不改色回道：“你还真是脱/裤子上/吊，死不要/脸。”

　　一个男生抱着球走过来，古铜肤色，短袖被卷成背心，露出结实的两臂，他看了一眼易醒旁边的田凯，问了句：“新朋友？”

　　易醒胳膊轻撞了一下田凯：“嗯，我同学，叫田凯。带他玩一把。”
　　田凯上前嬉皮笑脸了一记：“各位哥哥们手下留情。”

　　易醒把几人轮番介绍了一遍，“这个是我高中的好朋友，钟爽，这个是我舍友黄城.......这个变/态是展阳。”

　　抱着篮球的钟爽絮絮说了一句：“你还记得我是你朋友呐，八百年不约我打篮球了。”

　　“开学到现在都有事，等闲一点天天找你打。”易醒边说边把书包解下来挂在球架上，“来玩两把？”

　　于是易醒和田凯替补上场，几人在球场打得火热朝天。

　　听到有人站在球架边大声说话：“难得见你们人这么齐。田凯你也会打篮球啊？”
　　田凯抹了一把汗：“伟/哥来玩两圈？消消食。”

　　果真是周伟来了，易醒在犹豫要不要先溜。

　　“还消食？托你旁边那位易大帅哥的福，”周伟对上易醒的视线，眼神里都要蹭出火星子来，“我这个月都别想有晚饭吃了。妈/的，天天吃草吃得老/子舌头都绿了！”

　　易醒脚底抹油就想溜。

　　“你小子，别让他跑”，扯着嗓子指挥几人截住易醒，“老/子今天必须扎实给他盖个帽。”

　　其余几人拔腿追上，易醒边躲边嚷道：“卧/槽，不玩不玩！”

　　易醒再怎么能跑，也跑不过几人的围追堵截，更何况屁股后面还撵着钟爽这种专业练短跑的。
　　被几人拧着胳膊翻过来，周伟乐得后牙槽都要露出来了，“给你两个选择，1，跟我们打一场球，2嘛......”

　　易醒坚定的选择了另一个选择：“222，果断2，必须2，人都不齐，打不了。”
　　其实不算上周伟，他们这儿已经有8人，打3v3的半场是没问题的，但易醒下意识不想跟他打这一局。

　　“选2是吧，哥几个把他给我抬起来。”

　　等几人真的把他抬起来的时候，易醒是真的后悔了：“我错了，伟哥，我选1，您拿篮球随便践踏我！”

　　“晚了，你自己说的，人不齐，没得玩。”抬着易醒膀子的周伟发号施令道：“哥几个，选颗大点的树。”

　　几人果真把他胳膊腿全叉开，就往路边的树上撞去。

　　田凯着急忙慌上前想拽住几人，但几个男生都玩在兴头上，拉也拉不动，他急着嚷道：“我/草，哥哥们悠着点儿，别真把醒哥搞废了！”

　　易醒切实体会了一番“隐秘的疼痛”，挣扎的像案板上的鱼，想呼个救，就怕引来更多人围观。

　　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他看到一个颀长身影，忙不迭开口把人喊住了：“救！陈......陈延漾！会....啊，会打球吗？”

　　陈延漾脚步一顿，立马顺着台阶下来，“会，要我帮忙吗？”

　　易醒在慌乱中勒住一人的脖颈，“草！人齐了，我选111，把我放下来！”

　　被勒住脖子的周伟吃痛，险些从花圃里跌出去，连忙招呼几人把易醒放下来。

　　易醒忍痛站起来，一瞬间连脚肚子都有点抽筋，田凯搀着他靠在球架边，关切道：“哟，没把我儿子搞废吧，不会影响以后谈女朋友吧？”

　　钟爽咽完小半瓶矿泉水，嗤笑出声：“他要是以后谈不了女朋友，那都是以前造的孽。”

　　田凯不解：“啥孽啊？”
　　钟爽笑得意味不明：“我们醒哥高中那会儿啊......”

　　“闭嘴！”易醒捡了地上半瓶矿泉水就砸过去。出于某种不好意思的心理，脸上青红一阵。

　　“诶，没打着！帮我拦着，我说了啊，易醒高中两年谈了十七个女朋友！”

　　田凯吃惊不小：“卧/槽，真的假的，醒哥你深藏不漏啊，一点儿看不出，我猜想你可能渣，没想到这么渣！”

　　周伟也在一旁幸灾乐祸，“哎呀，易醒这些八卦还是常听常新啊！”

　　别的易醒倒是无所谓，这几人一向嘴大且爱开玩笑，真真假假的，听过也就算了。
　　但是这次陈延漾也在场，关系不热络也不陌生，有点难以想象他以后会用什么眼光打量自己。

　　易醒一屁股坐到球架底下，没好气道：“有完没完啊？”

　　田凯还有点意犹未尽：“消息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啊，我是他高四的同桌。”

　　田凯蹲下来，扳过他的肩膀摇了两下。“高四，你还读了高四？可你他妈跟我同岁啊！”

　　“小时候长得高。”易醒边说边推开了田凯的钳制。

　　易醒能感受到陈延漾递过来的目光，像是起了涟漪的水面，也许是隔的太远，他无法看清这种目光里的用意。

　　其实刚进高中时，易醒的名次还能排到尖子班去。但是青春期撞上“父母放养的教育模式”，就开始无心学习。
　　但放眼整个班，人人都在为三年后的高考蓄力。只有他一人特立独行，逃课翻墙，时不时去差班转转，本班的同学就更不乐意搭理他。

　　读尖子班，加上他那干净的脸，还是有一小票女生也喜欢他这种吊儿郎当的型，于是自告奋勇问他，要不要谈恋爱。

　　易醒觉得挺好，有漂亮女孩子乐意陪自己玩，以后逃课也能给自己找到“理由”，诸如“我要给女朋友送早餐”以及“我要去看女朋友上体育课”等等。

　　这些理由，能够把他从“尖子班中的老鼠屎”中独立出来，他可以不用一个人坐在操场发呆。

　　现在想想，会觉得这样的理由非常大可不必，可是自己当初真的就有这么幼稚，可能还有着油腻和龌蹉，但也的的确确那么做了。

　　易醒还陷入自己的回忆里，那边钟爽还在调侃他，“后来谈恋爱之后就不怎么长个儿了吧？”
　　“闭嘴！”

　　周伟不耐烦道：“怎么闲话那么多，打不打啊，不打我们继续撞树了啊！”

　　易醒连忙站起身来，“打打打，分组打，把钟爽分到你那组去。”

　　钟爽道：“真的假的，打归打，不许下阴手捅我肚子，我明天还有体能训练。”
　　他是体育系专跑短跑的，跑步时一腿大肌肉绷紧，一身肌肉都是古铜色，活像是只奔跑的袋鼠。

　　周伟视线一转，又打量起陈延漾来，“诶，这个帅哥叫陈什么来着？”
　　易醒脱口答道：“陈延漾，延续的延，荡漾的漾。”

　　“成，名字倒还挺诗情画意的，陈帅哥，你打球厉害吗？”
　　陈延漾稳当当接过了周伟扔过来的篮球，“还行。”

　　“你跟我一组吧，还有那俩大高个，你俩也过来”，周伟好一通点将，把个子高的都挑到自己队里，最后手臂往展阳肩上一搭：“还有你。”

　　展阳灵活躲过，嬉皮笑脸道：“我不，我要跟我二老婆一组，我要保护老婆。”

　　易醒很想一巴掌抡圆了给他呼脸上，但是现下的情况是，如果展阳也去对面那组，他才是真的一点胜算都没了。

　　展阳的脸皮向来比城墙拐角处还厚：“老婆痛不痛，我帮你呼呼。”

　　正在喝水的田凯呛了一口，水洒了一地。除了陈延漾，其余几人都乐成一团。

　　易醒觉得自己正站在道德的边境线上，再往前一步都是对法律的试/探，拧牙道：“呼呼你俩大嘴巴子，明明就是你抬老子去撞树的。”

　　周伟从隔壁场子招呼了一人过来抛球。

　　双方都是“212”站位，前后场都有两位球员。周伟那方选了陈延漾出来跳球，易醒几人都吃了一惊。这边展阳就站出来准备跳球。

　　怎么形容展阳当时的表情呢，自信，非常自信，绝对的自信。

　　结果就是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球刚开始下落，展阳正准备起跳，陈延漾就抢先一步将球轻拍给了前场的钟爽。

　　田凯和一名球员马上补上去想拦截，对方后卫周伟直接反跑到篮下，轻松接过钟爽的接球，在无人防守的篮下投球得分。

　　易醒这方几人显然被这个跳球就得分的球砸懵了。

　　展阳高喊了一嗓：“这他/妈啥路子啊？”
　　这个世界总有些症状是相似的，有路怒症，就有球怒症。

　　周伟挑衅道：“温柔小前锋没见过？”

　　几个进球后，几人发现陈延漾投球有点东西。
　　半场下来，几人反应过来，这球就不能落在陈延漾手上。
　　他实在是太有准头了，一次算碰巧，两次运气好，三次四次就是实力强。

　　易醒这方只有展阳打得不错，自己速度可以，但是投球差些。田凯嘛，当个后卫还是凑合，另外两人因为经常一块打球，默契也不错。

　　对方前锋钟爽一直发挥稳定，又加上一个十投九中的陈延漾，易醒赢球的压力颇大。

　　此时田凯像个虔诚的舔/狗，舔的非常明显，拿到球就往展阳那边跑，一靠近就传球。
　　展阳又投进一球，冲田凯比了个大拇指，“你比易醒灵光多了！”

　　易醒直愣愣看着田凯像个哈巴狗一样，伸长了舌头，举起黑乎乎的手掌，隔空舔了一下。
　　很难不让人作呕。

　　对面有一半多的得分都是陈延漾投进的，原本防守的重心在钟爽身上，现在不得不分心来守着他。

　　易醒打开双臂拦在他身前，陈延漾弓腰运球，易醒亦步亦趋地随他挪动步子。

　　陈延漾忽然放慢身体节奏，侧身走了半步像是要传球给后方，突然抬起的前脚转向落地，同时加速运球，已经放松警惕的易醒被侧身突破，被对方轻易上篮进球。

　　周伟都有些咋舌，这人不光速度快还能控制减速。

　　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体能都消耗了大半，但陈延漾投球的准度好像还没有降低。

　　眼看周伟要掷球过来，易醒从侧面蹿出来，拦在陈延漾面前，看准球的落点就夺球运走了。

　　他还在暗自高兴时，回头看见陈延漾就没挪过步子，看来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抢！易醒把球传给展阳，意料之中进球了。

　　周伟凑到陈延漾跟前，问道：“干嘛呢？”
　　陈延漾笑着：“让一个。”

　　周伟摆摆手嚣张道：“用不着。反正今天要削他一顿。”

　　眼下易醒被对方二对一困在篮下，两次突破受阻，接着他开始换手持球，抬起身体重心并转身，佯装要向后重新进攻，对方两人都把视线落在他后方时，他加速突然转回到篮下，三步上篮得分。

　　球怒症的展阳继续：“打完半场你终于睡醒了！”

　　眼看差距在缩进，此时易醒和展阳在后场抢夺，不断缩小对方范围，对方几次想传球都被他俩打断。这边田凯一个队员和一前一后拦住陈延漾，他的队友想传球都找不到时机。

　　陈延漾夹在两人中间，忽然一个向前冲刺的假动作，田凯二人想抢先一步封住他的去路。没想到他立马晃身回来，接住了周伟左侧方传过来的球，田凯想追，被他一个转身突破了防守，跃起投篮进球一气呵成。

　　田凯气得鼻孔吹气，“杀/人还诛心啊！”

　　怒其不争的詹阳也分外认真起来，田凯一个长传把球投给前场的展阳，他接过球转身就被钟爽缠住，展阳压低重心，双脚打开的同时快速运球，再加上一个转体的假动作，快速体前变向过人，突破防守，进球得分。

　　已经接近尾声，对面还是领先了两分，易醒这边想着怎么能来一个三分绝杀。

　　结果就在三分线外被二对一拖住，他左侧边的展阳喊道：“传球。”易醒想找时机，奈何要突破钟爽这种大个子确实有些难度。

　　他运球与对方周旋了两圈，找到对方防守漏洞，

　　陈延漾在右边提醒出声：“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