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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依雪在冷云谷里被照顾的很好,加之本身就有习武的底子,恢复得很快。
      云啸卿几乎日日守着。
      他身姿修长轻盈,坐在依雪床边静静陪着,如同画中人一般。他寸步不离,依雪受了伤,高热不断,每次难受迷糊地叫痛,他都如临大敌,谷中的冷云奇医跪倒一片,生怕他一动怒把他们杀了做花肥。
      他的属下随从们从未见过主人这样。云啸卿几乎不会关心他人的想法,让他为某个人牵肠挂肚更是天方夜谈。封赫想起,就连当年……当年对那人,主人也从不会这样。
      云啸卿大多时候坐在轮椅上,他不动用内力时,手脚全然无力。有时也会起来走一走,多数帮依雪斟杯温茶,润润嗓子。
      封赫羯仓是云啸卿最近身的两个人,见到他摸索着斟茶,惊诧不已……冷云谷主,向来高高在上,从来不会做这些琐事。手脚被废之后,有时他喝茶都是下人喂他,更别人斟茶倒水之类的事了。
      主人……这是怎么了?他们不知道。只觉得主人好像多了些暖色。
      依雪真正醒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她朦胧睁眼,看到云啸卿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乌黑的头发垂下,肤白雪,桃花眼轻轻闭着,如同花瓣都的弧线,面庞精致像是绝美的谪仙一般。
      她坐起来,正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称呼。
      阿尧?还是云啸卿?
      云啸卿目盲已久,耳力很好,轻微动静都难逃他的双耳。他侧头问:“依雪,你可是醒了?”
      依雪活动了一下身体,发觉身上的伤竟然都好了。
      他走过来的时候步伐虚浮,摸到床边缓缓坐下。运了心目,看着醒过来的依雪,露出一种纯真的孩子般的如释重负的表情。
      依雪犹疑问:“是你为我治疗的?我父亲呢?”
      云啸卿耐心答:“楚旬在另一厢房,我带你去。”
      云啸卿知道,楚旬死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等依雪。他想起当年初见楚旬时,楚旬才十几岁,毛头小子,初出江湖,剑法倒是不错,就是小小年纪就死板迂腐。当年就放话说要解决冷云谷,为苍生除害。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这么多年,他永远是个魔头,却只有在岛上的时候做了女孩的阿尧,她照顾他,怕他身体不好,怕他目盲受人欺骗。
      除了狼母,只有依雪那般温柔缱绻对待过他。
      一时间云啸卿竟然生平第一次,十分担心害怕依雪知道他喝人血。他怕依雪恶心,怕她厌恶,因此放弃他。
      因为连着守了几夜,他已经不能走太多路了。被动被封赫推着,去向楚旬住的地方。
      依雪见到楚旬,扑过去,泪水涌出。
      她就剩爹爹一个亲人,如今他这样虚弱,依雪悲从中来。这几日守着依雪,怕她看到云啸卿没有喝血,现下有些无力打开心目,他只能听着依雪压抑的哭声。
      依雪看到楚旬挣扎着微微睁开眼,忙喊道:“爹!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痛?”
      楚旬想挣扎着说什么,可是声音太小。
      依雪凑近他,听到:
      “守好……青贤剑……”
      “守好剑……”
      “小心……楚……”
      话没说完,楚旬油尽灯枯,溘然逝去。
      依雪痛哭。
      云啸卿无父无母,情感淡漠,他不能体会到依雪感受。他只是不想让她哭。只是觉得看她掉眼泪,自己心像刀割一般痛。此刻,他恨不得把整个冷云谷送给依雪只换她一笑。

      依雪这段日子一直住在冷云谷,由于云啸卿对她的百般纵容,冷云谷里各路人等纵使恶贯满盈对她都毕恭毕敬。
      楚旬死后依雪唯有一个心愿就是为楚家报仇雪恨。她一直反复想起楚旬最后的话,“小心……楚”,小心楚家的荣光?小心楚家的仇人?
      她一直想不到。
      这冷云谷很像是那个岛,繁华盛开,如同仙境一般不真实。
      有时依雪也会遇到那些高大凶猛的雪狼,它们在她面前竟乖顺得像大狗一样。依雪常常会抚摸着它们,逗它们玩,日复一日,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她不知为何云啸卿每隔两日就会消失一天,但这人的身体真是差得很,她想不通怎么如此虚弱的身体,竟然能有骇人的武功。依雪觉得他现在的身体还不及在岛上时,那时他状态好还能慢慢走一段路,现在如果走路,定需要人搀扶。
      前天,她看到云啸卿站在她的院中,因近旁无人,有些站不稳。依雪连忙上前扶住他,埋怨道:“封赫羯仓缘何不跟着,你眼睛不便,这样跌倒可如何是好!”
      云啸卿挑了唇角:“因为我料定你不会由我摔倒。”
      “……”
      楚依雪气结。
      这人有时真像个孩子。
      依雪连忙扶着他坐在轮椅上。他的狐皮大氅几乎盖住了整个轮椅,让他看起来雍容华贵,有种不可接近的美丽。他纤瘦的手腕上系着那朵做工粗糙的木桃花,随着他的动作,在腕上晃荡。
      依雪看着他有些出神,扯扯他的衣角,:“你是云啸卿,还是阿尧?”
      谪仙般的人表情淡淡道,声音没有丝毫戾气:“我是你的阿尧。”
      依雪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心中涌起暖意。
      她慢慢抱住眼前人,把头闷在他胸膛上,闷闷说:“阿尧……阿尧……楚家没有了,你要好好的,你可不能再离我而去。”
      云啸卿长袍广袖,拥住她,低头用下巴摩挲她的头顶,轻声道:
      “放心,我在。我是天下至尊,没有人杀得了我。”
      依雪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味,说:“你身体怎么这样差,一定是羯仓他们让你坐轮椅坐得,你从前没有轮椅,每日慢慢行走,才会锻炼双腿的力气。”
      云啸卿一脸纵容,淡笑说:“好,我不坐就是了。”
      这恰被刚过来院中的封赫听到。
      封赫心中不是滋味。主人体内有那样的毒物,往后他身体会不可逆得越来越差,他行走全靠运功,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可就因为这姑娘一句话,主人就愿意忍着剧痛行走而不再坐轮椅?!
      他张口就要像依雪解释主人的身体,被云啸卿粗暴打断。
      “封赫,退下!”
      依雪扶着云啸卿慢慢走。
      云啸卿每走一步,封赫都心颤一下。他现在按理早就是个废人了,四肢应该皆瘫软动弹不得,可如今他抬手行走,每个动作都是因为他的内力使然,而他每牵动内力,都会忍受利刃刮骨般的痛楚。
      封赫恨不得代替云啸卿承受这种痛苦。他难以想象主人每日是怎样忍受这种痛。
      依雪问云啸卿:
      “阿尧,你身体这么差,不能依赖轮椅,我每日扶着你走。”
      云啸卿闻言,展眉笑了。
      “好啊。依雪扶我走路。”
      即使他此刻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伴着因内力牵动毒物的巨大痛苦,他仍不想让身旁之人知道,他喜欢她扶着他,感受她小手透过衣服渗透的温热。
      云啸卿知道自己剧毒侵体,他想在自己完全不能动之前帮依雪报仇。他想来觉得讽刺,楚家是正派三大家之一,他如今竟是想为楚家报仇,真是可笑。纵使他杀了太多人,罪恶滔天,他只是想博身旁人一笑而已。
      依雪扶着他慢慢走到山涧边上,水边有块平整的大青石,她提议休息一下。
      云啸卿刚点头。
      只见封赫马上把大块貂皮铺在石头上,然后恭顺上前。
      “主人”
      封赫拦腰抱起云啸卿,小心翼翼放在白色长绒貂皮上,让他躺得舒服些,像是对待稀碎的珍宝。
      依雪这才知道,原来封赫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依雪几步跳上青石,坐在云啸卿旁边。
      青翠的山谷。
      悬瀑飞鸟。
      云啸卿枕着手臂侧卧在青石上,如画中人一般。风吹起他的发丝,他的脸娇柔又棱角分明,眉目如画,美丽不可方物。
      他挑着唇角手指捻着那朵木桃花。
      依雪替他挽好发髻,伸手,慢慢将他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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