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子夜忆旧人

4、疤痕

　　后来几天里，爸爸妈妈“轮班”晚上陪陈影睡觉。
　　一天夜里，陈影被尿意激醒，“妈妈，我想上厕所，妈妈？”左右找不到妈妈的身影，陈影开始害怕起来，胡乱的想着妈妈是不是被鬼吃了，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默默流泪，似乎这样鬼就看不见他，听不见他。
　　但妈妈迟迟未出现让陈影越来越觉得妈妈真的被鬼吃了。然后忽然掀开被子，大声哭着“还我妈妈！呜呜呜，还我妈妈！……”
　　可是鬼一直没有回应陈影，陈影渐渐熄了声，想着反正妈妈已经不在了，自己被鬼吃了也无所谓，鼓起勇气开灯后发现，床上没有鬼片中那样血腥的画面，陈影开始自我安慰：妈妈应该是出去打麻将了，不是被鬼吃了。但陈影又想不通：爸爸妈妈不是说好晚上陪我睡觉的吗，怎么还去打麻将。想着想着陈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
　　陈影有点相信世界上没有鬼了，但上撒完尿关灯后，在一片黑暗里发现还是怕，但这次不是怕鬼，具体怕什么他也不知道。陈影开了灯，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才10点，还有两个小时爸爸妈妈才回来，他不想等这么久。
　　于是陈影还是起来决定找妈妈，结果发现门“坏了”，怎么打也打不开，他焦急地用力拉手柄，手都疼了门也无动于衷，他又想像武打片里面那样，把门给踹开，结果就是自己抱着脚嗷嗷叫。
　　陈影一边吹着脚趾头，一边想办法开门。看到门边窗子上丢失的一片玻璃，突然想起来爸爸妈妈把钥匙忘在家里时的一次场景。
　　那是某天下午，爸爸刚下班把陈影从幼儿园接回来，回来后发现钥匙忘家里了。打电话给妈妈，妈妈说要加班。在雨中的电瓶车上想了一会儿后，爸爸下来尝试打开窗子，但窗子在里面上锁的，打不开。窗子是由十二根铁片和六块小长方形的玻璃组成的，爸爸注意到最下层的玻璃已经有了条裂纹，为了不让陈影淋雨，于是把它彻底打碎，抱着陈影从那个小窗口进去，站在炒菜做饭的桌子上，去开旁边的门……
　　于是陈影就搬来个板凳，爬到桌子上，仔细想了想那次翻窗的经验：“小影先把头申进去，歪歪的申，对！就这样，转过来抓住桌边，小心点哈……”然后爸爸就把脚也送进来。感觉自己做好充足准备后，陈影开始按照爸爸所说那样钻出去，可伸出手后才发现外边没有桌子，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陈影被摔得眼冒金星，眼泪都流出来了，感觉视线模糊，脑袋昏沉沉的，好想睡觉，但好不容易出了，还害自己摔了一跤，肯定得找妈妈啊，于是陈影一瘸一拐的向小店走去……
　　“八万！”妈妈今天似乎赢钱了，很高兴的样子。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孩微微带着哭腔地喊妈妈，顿了一下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妈妈惊慌失措地抱着陈影跑出去，伴随着周围人们的惊讶声：“哟，这是谁家的娃娃啊，咋全是血。父母咋管教的……”
　　“小影，你不要吓妈妈啊，咋满脸是血啊？妈妈在这儿。别怕啊……”妈妈被吓得哭了起来，语无伦次。听到自己流血了，陈影也跟着妈妈一起哭了起来……
　　“包扎好了，差一点就划瞎眼睛。咋又是这个孩子，三天两头来这里，上次是蹲厕所睡着发烧，上上次是淋雨感冒，上上上次是食物中毒，你们父母不能好好看着点啊，这孩子真遭罪……”医生已经有些无语的地说。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妈妈还是没有从惊吓中醒来，一个劲地向医生道谢……
　　“这个会不会留疤啊？”临走前，妈妈问医生。
　　“这么大个口子当然有疤啊！”医生怜悯地看着孩子，说……
　　“妈妈，有疤是不是以后都不帅了？”回家的路上，陈影天真地在妈妈怀了问到。
　　“不会，不会，我们家小影是最帅的！还疼吗？”妈妈安慰陈影，自己听到这话缺又哭了起来。
　　“妈妈不哭，不帅就不帅呗。”陈影地下头，知道这句话是安慰自己的，虽然自己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而且伤口还是很疼的，但看到妈妈又哭了，就反过来安慰妈妈别在意。然后又抬起头用一只眼开着妈妈（有一只为了方便包扎盖了起来），说：“不疼了，只是头还有点昏，想睡觉，你不打麻将了，陪我睡好吗？”
　　“不打了，不打了。妈妈再也不打了，以后都陪你，不会趁你睡着就出去了，一直陪你……”妈妈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