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子夜忆旧人

2、反思

　　半夜12点，爸爸在朋友家打完麻将，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小店找妈妈。
　　“小影呢？难道回家睡觉了？！”爸爸四处张望，没有见到儿子的身影，感到奇怪地问还在打麻将的妈妈。
　　“他不是在那里睡——”妈妈突然起身，连桌上的钱都没收，焦急地直向公共厕所跑去。
　　爸爸追了上来，看到妈妈的样子害怕极了，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
　　“他上厕所忘带纸了，可能还在厕所里。”妈妈边跑边说，因为焦急和担忧，还带着一点哭腔。
　　“啪”，妈妈眼里打转的泪水应声而落，爸爸加速冲向厕所，越过妈妈时顺手打了一巴掌……
　　爸爸打开手机电筒，看到了这样一幕——陈影颤抖地蹲着，把头埋在紧抱的双臂之间，还能听到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哭嗝。
　　“小影，快醒醒，爸爸带你回家。”爸爸抱起了陈影，轻声地说。感受到陈影除了头部，其他地方全是冰冷的，就像陈影此刻的内心一样，爸爸疯狂地向医院跑去，看到妈妈来拉他，他一手推开。
　　“滚，老子的儿子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活了！”
　　……
　　“医生！医生！快开门！救救我孩子！”爸爸焦急地敲着关了灯的小诊所的门，好在灯马上亮了。
　　“来了来了，哟，咋弄的啊？屁股都没擦就跑来了，眼睛这是哭肿的吗？泪痕还没有干，这么烫！先量个体温。”医生惊讶地问爸爸。
　　“还不是怪他妈，把他晾在厕所里不晓得多久了，这大冷天的，我日……”爸爸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着妈妈。
　　“咦，我说你们这些家长这么做要不得哦，多注意一下娃儿嘛。他妈不管嗯，你要管嘛。”医生唏嘘到，拿了个温度计让爸爸给陈影夹着，“先给他擦一擦屁股。”
　　“医生有没有热水啊，这都干了，擦不了。我越想越气，啊个死婆娘……”爸爸试了几次没用后问医生，并且还在骂妈妈。
　　“有的有的，先用这个盆和这个一次性毛巾。”
　　“谢谢医生，太感谢你了，我家娃儿从小身体就不好，还挑食，不吃饭，比其他娃儿都矮，还瘦。我太怕他出什么事得很，真的谢谢你。上回他吃到过期零食，上吐下泻，连续了一个星期……”爸爸太害怕了，有点语无伦次。
　　“39度，还好，吃点退烧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晚上，陈影做了个噩梦，梦里妈妈不爱他，要永远离开他，他迈着小短腿一路狂追，但怎么也追不上。陈影从梦中惊醒，睁开留着泪的双眼发现灯还亮着，昏昏沉沉中隐约听到吵架和打人的声音，他想说话，但肿痛的喉咙只能发出小声的呜呜声，他想爬起来，但酸痛的四肢只是微微颤抖，压在身上的被子仿佛有千斤重，让他挣不脱，也逃不过。陈影只能在床上模糊地听着爸爸打骂妈妈的声音，然后就是妈妈的哭泣声……虽然现在陈影害怕妈妈，但更害怕她离开，他急得哭得更厉害了，但这微弱的哭声像一滴水滴入大海，还没激起一点涟漪就被同化和淹没。
　　在多少次无能为力的发声和起床的挣扎后，陈影累了，想动也动不了，只能乖乖地躺着。陈影忍不住地去反思：这件事看上去是妈妈不讲信用错了，但自己怕黑才和吃零食肚皮痛才是真正的起因，还有就是忘记向妈妈要纸，好像是自己错了，不应该打妈妈的，应该打自己。是自己不听话吃零食，自己不听话怕黑，自己不听话相信世界上有鬼……自己以后听话些，妈妈就不会被打骂，也不会离开自己了……明天我就一个人睡，在厕所里都没鬼，家里应该更不会有了……想着想着陈影带着泪水和笑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