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半纸香

54、雨夜太冰凉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

　　黄昏的雨一直下到夜里，眼看着还会继续下下去，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了。

　　房内炭火照样是暖洋洋的，本该围炉取暖的人却站在窗边，盯着窗外的雨看了快两个时辰，都快化作了石头。

　　丹青担心，劝了许多次，都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就连一个转身、一个眼神都没有。

　　眼看天色不早了，都快到了就寝的时间，她却晚膳都没吃，丹青无奈，再次上前劝道，“郡主，外头太冷，咱先把窗子关了吧。”

　　“我熬了郡主爱喝的粥，郡主多少喝一点……”

　　“丹青姐姐。”李菀柔终于转身，目光无神，看丹青一眼，呆呆道，“我们去见韩阔。”

　　此时的西院灯火通明。

　　李菀柔由丹青扶着，直奔韩阔住的地方。

　　韩阔正在房里与人喝酒，陪他的，正是林真。

　　李菀柔没有通传，直接闯进门，韩阔和林真见到她时，都有些意外，尤其见她是浑身湿透，宛若一只落汤鸡的模样。

　　看得出来，她出门很匆忙，并未上妆，发髻也是乱的，此时几乎都湿透了，她脸上也布满水珠，嘴唇冻得发紫。

　　藕色的衣裙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此时斗篷也湿透了，水滴沿着斗篷身，滴到她精致美丽的鞋边。

　　她一身狼狈，但落在房内人眼中，却丝毫不狼狈。林真看着她，甚至只想到了“出水芙蓉”四字，一时竟有些看痴了。

　　直到听见韩阔不悦的一声咳嗽传来，林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目光，起身要告辞。

　　韩阔却道，“酒还没喝完呢，急什么，不如一起听听郡主娘娘有什么话要说。”

　　林真微顿，看向韩阔，瞧见韩阔漫不经心的脸上暗藏着愠色。

　　他这几日，除了处理公务，就天天喝酒，今晚更是喝了不少，此时醉意已显，冰冷的脸上染着几分红，犀利的剑眉已许久未舒展。

　　他其实早知李菀柔今日一定会来找他吧，从黄昏开始他便等到现在，就是等着她来，似乎要与她做一个了断。

　　李菀柔走了过来，来到韩阔面前，咬牙下跪：“请将军救驾。”

　　韩阔握酒杯的手一紧。

　　怔了一瞬。

　　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醉眼一眯，斜跪地的人一眼，面不改色继续倒酒，只是提壶的手已经有些不稳……似在发抖。

　　他又连喝了几杯酒，仿佛要用这烈酒镇压体内某些马上失控的东西。

　　半晌后，他手里的酒壶都空了，缓缓吐了口浊气，这才又看向脚边的女子，幽幽道，“我为何要救他？”

　　声音凉凉，暗沉这时候开始也在他眼中蔓延开——他那深邃的眼眸，犹如此时窗外的天，漆黑一片，阴冷又无光。

　　李菀柔头磕在地上，好看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并没有看到这一切。

　　听见韩阔问话，她才敢回应，语气淡然又坚定，“他是陛下，是君主……”

　　“他是你的陛下、你的君主吧？”韩阔打断她，语气好似含了冰渣子。

　　他神色更加复杂起来。却只是瞧着她，死死的盯着她……

　　好一会儿过去。他眼中更多波涛暗涌，手中的酒杯，好像马上也要被捏碎。

　　“你这么帮他，是因为，他许了你皇后之位？”

　　他又开口说话，一字一句，好像翻滚黑云中阵阵的雷声，说不出的骇人。

　　李菀柔佯装的淡然，瞬间崩塌，整颗心都悬起来。

　　继续低着头，没有否认他的话，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有些疑惑他是如何得知这些。

　　她没有否认，就是哄骗他一句她都不屑！

　　想到这点，韩阔眸光更寒。

　　忽然重重摔了酒杯，弯身便将脚边的人捞入怀中。

　　低头，对准她娇软的唇，就狠狠咬去。

　　烈酒已经无法压制他体内不受控的魔，他这时好像完全失控了，目光沉沉，粗鲁，急躁，不断咬啃女人的唇，一个劲的把女人往他怀里揉，好像一头被逼得发了疯的狮子。

　　林真目睹一切，提心吊胆，脸上微烫，忙别开目光，站起身，拖着还跪在那儿的丹青，两人一同出了房间。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打在房顶上，也打在院中树木上和青石板上，哗啦啦，滴滴答，一片喧嚣。

　　这雨夜冰冷，荒唐事在黑暗与寒冷着滋生，疯狂生长，不可控制。

　　夜雨与冰冷包围下的房间，此时里面已经混乱一片——凳子都被踢翻，杯盘落了一地，唯一幸免的桌子，此时李菀柔被男人粗鲁压在上面。

　　绵长的一吻已结束，男人身子更加贴近，身子因忍着太多情绪而微微发抖，他眼尾发红，唇上沾着血，有意无意把玩李菀柔耳上的发丝，轻抚她滚烫的面颊，在她耳边颤声道，“要我救驾可以，但我要你……”

　　缓缓放开她，扶她坐在桌子上，捧着她的脸，粗糙的拇指，摩挲她吹弹可破的红唇，低头又轻轻咬住……

　　我要你的心。

　　你给吗？

　　混乱与荒唐中，男人彻底红了眼眶。他闭了眼，将一切失态都暂时掩埋。

　　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恨不得要把她揉碎了，一点一滴塞进自己的骨血里。

　　原本以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得到整个东璞，得到整个天下。

　　这一刻却清晰的知道，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明明李菀柔就在他怀中，他抱她抱得这样紧，心却还是空的，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李菀柔一声声呜咽，求的是让他带兵去救祁舟……

　　他羡慕祁舟，嫉妒祁舟，李菀柔为了祁舟可以连自己都灵魂都不要了。她眉头是皱的，身子是抗拒的，可是她目光却坚定，抱他的动作也温柔得好像她完全是心甘情愿一样。

　　韩阔恨自己的敏感，恨自己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决绝——舍生取义的决绝，唯独没有对他的情感。

　　“我到底算什么？”心好像被千万把刀剑砍了又砍，刺了又刺，又好像被凌迟了千千万万遍，这种痛，比他受过的任何一次伤都痛，痛得他好像渐渐麻木了，渐渐失去知觉……

　　抱着她，机械的亲吻，机械的动作。

　　他后悔了，后悔营州那一夜没能抵挡得住李菀柔施的美人计。

　　她那夜演技极拙劣，取悦他也没有任何技巧，她甚至连亲吻都不会，抱他的动作更是僵硬如木头，可那一夜，他却不争气的，因为一块木头破了防，丢弃了坚守多年的原则……

　　那一夜他有多欢愉、多惊喜，现在就要多痛苦、多难过。

　　“李菀柔，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他双目猩红，不甘心，把她按在桌上逼问，“是刀吗？是剑吗？是你们想利用就讨好，不用了就舍弃的杀人工具吗？！”

　　这样的韩阔，李菀柔从未见过，她害怕极了，害怕得说不出话，只是摇头，身子也下意识的远离他了一些。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韩阔坚硬的拳头马上就要朝她打来，或是他粗/大的双手会朝她的脖子掐来，总之她要惨死于他手下了。

　　也好，母后和阿舟她救不了，不如就先去黄泉地下等着他们……

　　她放弃了反抗，任由韩阔又渐渐逼近，感觉到他粗糙的手已经朝她脖子掐来，她认命的闭上了眼。

　　一滴眼泪，这时从她眼角滚落。

　　正好落入韩阔伸向她面庞的手中。

　　她泪珠竟滚烫得可怕。韩阔怔了一瞬。只觉得心尖一阵酸麻。

　　好像她这颗泪，不是滑入他手中，而是浇在了他心尖上。

　　心微微的疼，又微微发软。

　　手停在了那儿，轻覆在她面庞上，不知动作。

　　“大将军，你杀了我吧……”

　　她另一只眼也滚出了泪珠，闭着眼轻泣，“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来南州，我该在阳城，与阿舟和母后同生共死，不该来搅扰大将军……”

　　“我不该……”

　　“你不该？”韩阔忽然冷笑，盯着她源源不断的泪水，任由它们流入她白嫩的脖子里，手上微微动作，轻抚她滚烫又冰冷的面庞，一路来到她耳上，把玩她通红的耳垂，缓缓道，“不，李菀柔，你说错了……若你不来，我不会让祁舟活到现在，阳城更不会完好无损到现在。”

　　李菀柔心灰意冷，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不曾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不该，好像陷入了魔怔。

　　韩阔被忽视，心里更堵了，故意揉捏她的脸，威胁道，“你再说不该，信不信我咬死你？！”

　　暗暗捋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不断涌出的酸涩。又捏了捏她另一边的脸。

　　好在没良心的女人总算有了些反应，她睁开双眼，泪眼婆娑，无辜又可怜的望着他，这让他想到他们欢/好时她在他身/下不能自已的媚/态——她也有为他失态的时候，至少那些时候是，而他们之间有过许多次……

　　一阵热浪翻滚，将心底酸涩冲刷了大半，焦灼开始生长，伴随着压抑了许久的渴望……

　　嗓子里有些发干，有些发燥，下面有了些反应……他努力克制住，李菀柔却不知死活，还拿她那双媚眼看他。

　　暗骂一声娘，恨自己不争气，下意识远离了罪魁祸首，转身去门外唤热水。

　　吩咐罢，又走过来同还坐在桌子上发愣的女子道，“你方才淋了雨，等会儿先沐浴。”

　　说着，将娇软的小人儿抱起，便朝里间床铺走去。

　　李菀柔被他抱到床上，还来不及反应，身上衣物就被他粗鲁剥了个精光，又被他塞进被子里……

　　而后男人倾身而下，隔着被褥，将她抱着又好一通亲。

　　过了许久，他急促的喘着气，终于依依不舍放开，“还有几日我宝贝就全好了，你做好准备。”

　　李菀柔惊讶于他的厚颜，脸上被炭火均匀熨烫过一般，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却还不忘问道，“那救驾之事？”

　　韩阔眸光一沉，看着她羞涩低头的模样，故意露/骨道，“等我好了，把你压在身/下，狠狠要够了再说……”又抚上她面颊，“怎么？我都不急……你却急了？”

　　李菀柔羞愤欲死，不敢说话了。她再多说半个字，他都要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