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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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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白发孩子围坐在餐桌旁,面前是三个小盒子,印着什么“秀发、柔亮、色彩明丽”等等字眼。
“为什么没有粉色?草莓色也行?”双胞胎弟弟用手肘支着身体,对于三种乏善可陈的颜色颇有点不满:“我还是更喜欢红色,红色头发一定很帅!”
“别想了但丁,”双胞胎哥哥反驳道:“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把自己整个染得红彤彤出门,又不是番茄。”
“啧,也没有人会把自己染的蓝汪汪出门,又不是茄子。”
“茄子是紫色的,你是色盲吗?”
“有哪个正常食物全都是蓝的?好吧,那就百事可乐?”
“你找打么?”说着举起阎魔刀。
“谁怕谁啊!”同时拿出双节棍。
“Hey,Tough Guys,别那么好斗。”少年按住两个冲动的小脑袋:“听着,在家里不许打架,想打架就给我出去,出去的话就别想吃晚饭,因为晚饭是我做的,你们别想让我专门给不听话的臭小子留饭。”说完他又捏住白嫩的小脸蛋们使劲搓了搓:“明白了吗?”
“明白了……”双胞胎恹恹的回答,依旧不忘狠狠瞪对方一眼才暂时休战。
“不是我不想买粉色和蓝色,一来那样更显眼,我们现在可是要逃亡,越低调越好,二来,这两个颜色太贵了,一盒顶三盒……”
“……所以只能在这三种里选?”但丁噘着嘴,眼疾手快的赶紧扒拉一个死死抱进怀里:“这个我要了!谁也别跟我抢!”
男孩抢走的是金色,是他母亲的发色。
“你呢?维吉尔,你想要哪个?”只剩下棕色与黑色,他优先让弟弟选择。
“你先选吧。”
“我们不用这种事情都礼让。”
男孩低下头,一副坚决的样子。
“好吧,那我要棕色。”
分配好之后,又面临新的问题。
“哥哥,你会用吗?”但丁指着盒子上的介绍说明,歪着头,也不知道是没看懂还是压根没打算看。
“我先试试好了,你们等着。”
自从上次跟那帮壮汉出过任务后,这个小团队的人就开始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热情,比如免费送他子弹,免费送他药剂,还买了好多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东西给他,本想拒绝,但老掮客还是笑着让他全部收下,说是就当他们还救命之恩了。
“我们也许很快会离开,这些累赘最后只能留给你咯。”少年扬扬满手的物品,对着临时房东抱怨:“早知道就不该答应……”
“少废话小混蛋,我这是在给你积累人脉懂不懂。以后就算要带着那两个小鬼亡命天涯,你以为凭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干什么?”大手拍上对方细瘦却异常结实的后背,啧啧赞叹这充满潜力的身体:“唉,我老了,没别的能耐,就还剩一手的资源,交不出去也收不回来的,等以后指不定还需要你来继承这个猎人中转站。”
尼禄撇撇嘴,知道老掮客说的是实话而非寻常唠叨,但他对所谓猎人中转站没有任何兴趣,即使没有血源或斯巴达后裔这层关系,骨子里的好斗因子也不会让他甘于平庸,他享受战斗的乐趣与斩杀的快感。
不过当然的,他并没有自毁倾向,也并不鲁莽,或者说,现在的他没有鲁莽的资本。
“明天就可以做假社保卡,你和你弟弟做好准备。”
折腾半小时后,洗掉难闻的药水,异常瞩目的白发已经变成泯然众人的棕色,他没忘记在眉毛上也染了点,对着镜子,竟真有种陌生感。
“嗯,看来还是挺成功的。”
双胞胎也凑过来,手指间撵着发丝,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时候,一点点与曾经生活不同的地方都能让他们兴奋好久。
起码,他们不再只想着那场杀戮。
“围上塑料布,轮到你们两个!”
这东西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买染发剂时他还特意问过店员是否能给孩子用,会不会伤皮肤、过敏或者熏眼睛什么的,其实仔细想想,两个弟弟展现出半魔的优秀自愈力甚至胜过自己,下意识的总会将他们当做寻常孩子。
“唔,好痒,好难闻。”但丁扭动着想要挠头,小手被中间拦截,是维吉尔的阎魔刀。
“那么会都忍不了,以后还有更艰苦的怎么办。”黑色的染料挂在男孩眉毛上,紧紧皱起,看起来,额,格外滑稽。
“噗……”他忍不住笑出来,结果便接收到小大人恼羞成怒的愤愤一瞥。
蚁后的能力他还在慢慢适应,召唤蚁群,然后利用这些弱小却容易隐蔽的恶魔能打听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红墓市目前的平静表面上得益于猎人们的活跃,实际却是魔帝爪牙长时间没能从这里挖到斯巴达子孙的下落,已经开始焦躁的向四周延伸出去,虽然照常理讲,这座城市会变的越来越安全,但他不敢拿周围人的性命做赌注。
毕竟恶魔的逻辑思维可能与人类不同,却绝不傻,事实上他们狡猾的可怕,天晓得会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或是等待援军,只要哪怕一只恶魔的鼻子能嗅到双胞胎身上的香味,立刻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蚊子般黑云压来。
好在他们也非毫无优势,目前为止,除了蚁群,他没留下过任何活口,所有经由他手的恶魔均被悉数斩杀,也就是说,基本上所有恶魔都不知道斯巴达之子是三个,而非两个,并且隐秘行踪的那个,才是最致命的。
“你会开车么?”专门做假证的黑市商人是个矮小且格外油腻的家伙,听说以前也是个猎人,不过身手一般,受过次重伤还少了一只眼后便改了行,现在靠帮其他猎人解决这些细枝末节,跟俗世各色人物,甚至包括警察军队和政府打交道,是个相当有手腕的人。
“不会。”他老实回答:“但我可以学。”
“看来,年龄也要改一下。”男人甚至比少年还矮一小截,身上还有比烟油更呛人的雪茄味儿:“来吧,都选个假名,越普通越好,姓氏我已经帮你们想好了,就姓温彻斯特吧噗哈哈哈哈哈。”
温彻斯特?听起来有点耳熟?管他呢。
“我选好了!”但丁举着电话簿对他喊:“叫托尼!”
他点点头,的确是个过目既忘的好名字,他又看向双胞胎的另一个,男孩显然对已有的名字毫无兴趣,纸条上用大人都很难写出的花体字写着“吉尔维”。
好吧,虽然说不得常见,但也有一定迷惑效果。
“哥哥改的什么名?”
想了想,随口说道:“安吉洛吧,就叫安吉洛。”
“尼禄,我讨厌你,我超级超级讨厌你!我最最最讨厌你啦!”现在是金发的男孩皱着脸,无比悲愤的被几位身材曼妙的女郎团团围住上下其手,身上穿的是廉价小裙子,满满的都是荷叶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裙子是粉色,边沿绣了一圈小草莓。
不!这一点都不值得庆幸!为什么头发上还要扎着发带!虽然是他最喜欢的红色,但那也不行!!!
“我恨你!尼禄!我再也不要跟你睡一张床!再也不要跟你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也再也不要跟你说话!!!”尾音甚至带了哭腔。
“昨天还说最喜欢哥哥了,以后都要跟哥哥在一起,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比维吉尔强一万倍,那么快就反悔了?”少年好笑的听着弟弟的咒骂,丝毫不为所动。
“我是男孩子!凭什么让我穿女装!”但丁很想扯掉身上累赘,可大姐姐们精心打扮的成品他不想动,也不敢动,爱哭鬼水汪汪眼睛的看向另一个受害者,寄希望于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此时的黑发男孩,当然也好不到哪去,蓝色的小纱裙,缀着塑料亮片,一闪一闪的像个小公主,黑发上也带着一只同色的玫瑰发卡,眉头深锁,双目紧闭,握着阎魔刀的手满是青筋。
“维吉尔~~~~~”但丁不信自己骄傲的兄弟受此大辱下还能忍气吞声。
然而他失算了,维吉尔还真的一言不发的忍到最后,期间甚至没有对着他们的哥哥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怨怼。
早晨,他们如往常一样醒来洗漱,吃掉哥哥预留的早餐,尼禄每天早出晚归,为了尽快凑出更多旅费,一天能睡四个小时都算多的,白天去打各种零工,夜晚通宵猎杀恶魔。半个月以来,少年肉眼可见的迅速消瘦,黑眼圈日益加重,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更显得小巧的下巴愈加尖细。但精神却始终亢奋着,眼里冒着火光,握住爱刀的双手坚如磐石。
他总是会在傍晚准时结束工作给双胞胎做饭,急急忙忙吃饱后又匆匆离去,凌晨时分,趁两个孩子熟睡之际再回来简单清洗,敲敲爬上床睡觉,然后又在他们苏醒前离开……
维吉尔和但丁很担心他,因为每次晚归,他们属于半魔的灵敏嗅觉都能捕捉到一丝血腥气。尼禄很强,不可否认,但他不是父亲,远无法与传奇的最强魔剑士相比,他比他们只大6岁,跟任何一个成年人站在一起都只能用纤细瘦弱来形容。他们能看到那套又红又蓝的衣服破损的越发严重,一开始还会抽空缝补,后来就干脆任由其变成一缕一缕的破布。
他们依赖他,信任他,更爱他,所以在那天深夜,少年拖着疲惫身躯归来时,便被一直等待的双胞胎逮个正着。
“你受伤了!”最小的孩子紧紧拽着兄长满是血污的长裤:“你受伤了!”他哽咽着,却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继续重复。
“Hey,怎么还没睡,熬夜会长不高的小混蛋们。”少年勉强将满是破洞的裤子从但丁手中抢救出来,却又被另一个孩子抓住衣角:“甜心,别跟你弟弟学行吗?”
“你受伤了。”维吉尔的声音平静很多,但却让尼禄更头疼,小小年纪就有严重偏执狂倾向的男孩能让经验最丰富的教育专家头疼,更何况是14岁刚当上哥哥没几天的少年人。
“听着,我身上的血都是恶魔的,不用担心。”
“我闻得出哪些是恶魔血,哪些是你的血!”双胞胎异口同声,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我们看见你包里的恢复药,还有沾血的纱布,还听到房东大叔说你再这样会死!”
“……那只是皮肉伤!暂时包一下而已!老家伙不知道我的体质才会夸大其词!那些伤口还没感觉到疼痛就愈合了,你们自己不也一样!”
“不一样!”但丁急得尖叫,却又想不出具体理由:“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少年的嗓音也不自觉拔高。
“爸爸引导过我们怎么用魔力快速治愈,可你没有。”维吉尔的语气近乎刻薄,是的刻薄,在他哥哥的耳朵里,无异于炫耀与父亲的亲近,炫耀少年即使拼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亲近。
尼禄多日压抑的怒火被瞬间勾起,也许里面还掺杂着一直以来的嫉妒与无边委屈:“不要无理取闹!想活命就得赚钱,赚钱就要拼命,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拖油瓶,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狼狈!我只是来找爸爸妈妈!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叛逆高峰期的孩子哪那么容易服软,使劲咬住嘴唇,不敢再看弟弟们已经吓呆的小脸,摔门而去。
“哈哈哈哈,我会永久保留这些照片的哈哈哈哈,太可爱了,你们听到那群猎人在喊什么?哦~我的小公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一手捏着照片,一手捂着肚子,趴在桌上狂笑,边笑还边喊疼,啧,鬼才信他,一个被捅成对穿都不吭一声的家伙。
双胞胎磨着后槽牙,敢怒不敢言,哀叹自己一世英名可能就这样毁在亲哥哥手里,一想到长大后,即使已经成为人魔两届最顶尖最强大的战士,依然会被几张照片轻易威胁……
啧,等我能使出次元斩/用叛逆的,别等到那一天!
尼禄憋着口气,冲出家门完全是头脑一热,他径直跑到城市最南边,那里是目前恶魔最密集区域,他不要命的劈砍着,发泄着,丝毫不顾自己早已透支的身体,直到两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才召唤出蚁群离开。
啃着红魂石,这玩意就是结块的恶魔血,但意外的纯净,没有臭味,当然也没有任何好味,只是麻木的啃着,毕竟恢复速度是任何人类食物所无法比拟的。他能感觉到咀嚼后的残渣进入身体,丝丝缕缕的化进每个细胞中,舒爽的如同干旱龟裂的土地迎来久违的降雨。
唉……之前说的有些过分了。挠挠头,他倒不至于理智全无,仍然留下眼线守着双胞胎,暗搓搓的利用联绝探查,果然看见但丁又趴在他哥哥怀里吸溜吸溜的小声抽泣。维吉尔难得没有抱着阎魔刀,双手揽住弟弟,有一下没一下笨拙的抚慰着,仔细看去,坚毅的小大人脸上竟也有泪光闪烁。
啊……糟了……
正在少年绞尽脑汁琢磨如何对弟弟们道歉时,近前的蚁群突然发出警告。
是恶魔,是飞在天上的恶魔,是魔帝的眼线,很多,并且很强。
“Fuck!”迷惑药水还在生效,这些东西在黑夜中搜寻只能靠眼睛,城市规模不小,一个一个排查的话很费时间,也就是说,他还有时间将双胞胎藏起来!
立刻命令留在家中的蚁群通知老掮客,让他带着孩子们藏进地下室安全屋内,在犹豫要不要通知其他猎人时,老掮客早先他一步将全城的猎人整个动员起来。
啧,真不知道该说他们英勇无畏,还是肌肉上脑。
心里那么吐槽,嘴角却诚实的翘起来。
他也不能闲着,胡乱将魂石塞进嘴里,动用最大魔力将所有他能覆盖到的蚁群倾巢而出,虽然这些地上爬的小可爱们对天上飞的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胜在气势足,黑压压的盖过来,别说藏两个8岁孩子,就是藏上百八十人都不是问题。
然而,然而他还是太天真了……
猎人们节节败退,会发射雷电的巨鸟是所有普通枪械的天敌,而蚁群也很快被空中敌人打的七零八落。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保住弟弟们,甚至还要连累其他人。
他不能再藏下去,吞掉所有魂石的同时,又往自己嘴里灌进能找到的所有炼金药剂,瞬间被生生逼上去的魔力几乎要将身体撕扯成碎片,薄薄的皮肤仿佛包裹不住那些狂暴力量,纷纷裂开,血液喷涌,散发着属于斯巴达子嗣的诱人气息。
他在拿自己做诱饵,透过蚁群的眼睛,已经看到暂住的小屋外渐渐逼近的恶魔大军。
“魔帝蒙杜斯是吧!我父亲的手下败将!王八蛋!MOTHERFUCKER!SON OF BITCH!你他妈这辈子就该缩在你的龟壳里!在龟壳里还能像只狗一样活上几千年!爬出来就是让我揍的吗!哈哈哈哈!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后来的记忆始终隔着雾气般模糊,他像个被打了麻药的病人,刚刚能从手术台上爬起,头脑不清醒,身体也不清醒,他只记得自己没命的挥刀,开枪,脆弱的人类制造的长刀被砍碎,手枪因过于密集的射击而融化,他夺走其他恶魔身上的獠牙或是肢体做武器,那些东西更不禁用,最后直到他完全无物可用,只剩下泛着莹蓝光芒的鬼手。
说实话,他挺享受徒手扯烂敌人,或是亲手将它们砸进地里的感觉,直观,暴虐,最重要的,解恨又解气,内心所有的不快与压抑的狂躁顷刻释放。甚至想,就这么死掉,也挺不错。
他最后被只大鸟撞飞在一块水泥上,不巧,或者说对方故意的,挑了块插满钢筋的。
“哈?瞧瞧,你们的恶魔大军,就只剩你们一群母鸡了?”咳出口血,钢筋穿过身体,一根两根三根四根,哦,也许还有五根六根,谁知道呢,他眼前朦朦胧胧,半瞎着,身上也没什么痛觉,真要说哪里难受,可能是肺部被穿透后的呼吸不畅,以及口鼻中糊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
“嘴硬的小子,不过我钦佩你的能力,斯巴达之子,真没想到仅仅是幼年期的半魔就能做到如此地步,该说是魔剑士教育的好么?”
“呵呵,教育的好?哈哈哈哈!教育的好!哈哈哈哈!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除了知道他叫斯巴达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知道自己是笑出的眼泪还是难受的眼泪,血和泪水混在脸上黏黏的,也许还有鼻涕,他收回这么死也挺不错的话,这样死太难看了,一点都不帅。
他好累,累的抬不起眼皮,浑身瘫软,像块地上的烂泥,哦,他总算明白所谓烂泥扶不上墙是什么意思了,这是弗杜纳人经常形容他的句子,以前他能因为这个将人打进医院,而现在,自己只能可怜兮兮的挂在钢筋上等着血液流干。
神奇的,他曾想过自己临死前的情形,也许会想念克雷多的怀抱与称赞,也许会想念姬莉叶的饭菜与歌声,可他现在最想念的居然是生死不明,认识不足半个月的弟弟们。
啊,我的同胞,我的血脉亲人,这场混乱应该没能波及到那个不起眼的小房子,迷惑药水足够多,起码离开这座城市没什么问题,钱都存在饼干盒里,但丁吃剩下的那个,离开吧,背井离乡,这里已经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也没有他这个哥哥了……
但丁揪住想要逃跑的鹦鹉尾巴,将它拎回来,展开黑色泛着宝石蓝的翅膀,紧紧盯着那双黑豆眼一字一字的,用他能做到最严肃的语气说:“听着小鸡!”
“……我不是鸡。”
“Whatever。听着小鸭子!”
……还不如鸡呢。
“忘记刚刚你所看到的一切!知道吗!”他指的当然是女装:“你最好完全完全的将这些东西删除掉,不然,哼哼。”
“不然怎么样?”不苟言笑的双胞哥哥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下意识捂住脑袋,然而阎魔刀刀鞘更快,还是结结实实挨了打。
“哎呦!会变傻的!混蛋维吉尔!”
“你不会更傻了。”
“啧,比起弟弟来,你居然更向着这只啄木鸟!”
得,又换一种。
“他不是啄木鸟,他是狮鹫。”
“哪里像狮子了?”
好的,这下堵得也说不出话了。维吉尔狠狠瞪了眼自己的新魔宠,怪对方怎么那么不争气。
格里芬:赖我咯???
老掮客带着双胞胎赶到时,尼禄只剩一口气,或者说,可能一口气都没了。
两个孩子发了疯似的去攻击,当然是没见任何效果,敌人几乎是狂喜的要抓走这对愚蠢的战利品,也正因如此,他们完全忽略掉旁边的普通人类。
现在终于可以揭晓这位好心大叔的真实名字,他叫鲍比,也曾是风云一时的猎人,18岁拿起枪,60岁才退休,几乎没有哪个猎人能像他一样在这个高危职业里干到正常退休,年纪大了便开始经营起中转站,当个兢兢业业的后援与技术支持,声望权威堪称业界顶尖。所以在两个孩子扑腾之际,从容的将两瓶圣水抛过去,举起猎枪,“砰”的一声,脆弱的玻璃应声而碎,强烈白光胜过初升太阳,刚还在叫嚣的恶魔,顿时只剩下一只半死不活,躺地上抽搐的鹦鹉。
“放过他吧,但丁,再不吃就没你的份了。”尼禄端着盘子,嗯,又是肉酱面,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吃的一样,简单省事,最主要的,管饱管够。
男孩哒哒哒的跑过去帮忙,相当有进步,之前的小少爷可是能懒到醋瓶倒在面前都不扶的地步,这大概要归功于维吉尔最近的管教与他突然开窍。
“我们明天走?”
少年点头,呼噜呼噜的吃着面条,嘴边都是红彤彤的酱料,让但丁不由得又想起前几天充满血腥的可怕经历。
他们将尼禄从水泥块上拔出来时,嗯,拔出来,合众人之力。帮忙的猎人都以为他死定了,这种伤哪里是人受得住的,但是不等双胞胎恳求,鲍比已经强制命令他们救人。
先用弦锯把过长的钢筋一一切断,成年人抱着纤瘦的少年时,就像抱着一片羽毛,轻盈又脆弱,仿佛风吹过他就会跟着飘走。
拔出那些狰狞东西需要专业医师,血定会从伤口里喷出,这画面怎么也不该让孩子在场,然而双胞胎死死扒住哥哥已经不再闪烁光芒的右臂,坚决不肯离开,时间不容耽搁,也只好任由他们留下。
不知道是止血措施做得好,还是少年体内已经没多少血液,喷涌的画面并未出现,鲜红的液体流淌,正如双子脸上的泪痕般蜿蜒。
鲍比用了所有能用的能找到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往少年身上扔,各色魂石,珍惜的炼金药剂,恶魔精华,荣耀之魂,可惜这些半点反应都没有。呼吸越发轻缓,心脏搏动逐渐显现出无力,即使是老猎人也看不到希望。
“维吉尔……怎么办……维吉尔……怎么办……”但丁六神无主的喊着哥哥的名字,眼前又是即将逝去的另一个哥哥,他浑身发冷,冷得发抖,抖着死死攥住胸前母亲遗留的项链,攥得指尖发白,项链的边缘嵌进掌心,鲜血流出他却一点都没觉察,依然无意识的颤抖着。
但这倒是让双胞哥哥灵光闪现。
“快!但丁,血!血!”他说不出所以然,只能拔出阎魔刀,双手握住雪亮刀刃,斯巴达子嗣的血液顺着优美的刀身流向他另一个子嗣的身体。
奇迹般的,即使稚嫩,即使魔力微弱,但它仍像个灯塔般,让少年死气沉沉无法调动的力量终于找到方向,周围散落的魂石瞬间吸进鬼手中,接着阎魔刀,叛逆,双子胸前的项链,甚至是双子本身,属于斯巴达力量延伸的所有遗产都开始与之共鸣,鬼手终于再次发光,闪闪烁烁,充满试探般犹疑,直到阎魔刀突然振开小主人,没入进变异的右臂中,闪光才彻底稳定下来。
后来尼禄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七天才再次睁开眼,睁开眼看到的景象让他哭笑不得。两个弟弟趴在床沿上,脑袋挨着脑袋,口水顺着下巴流淌到床单上湿了一大片,小小身躯全都压在他的右臂上,温热又柔软,像两只挤在一起才能睡着奶猫一样。
“唔,明天必须要穿女装么……”最小的男孩撇着嘴,妄图使用他无敌的狗狗眼令差点死掉的铁石心肠哥哥回心转意。
“别挣扎了,你说的,只要我高兴你什么都会做。”少年半点不受影响,甚至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不是说逃难么,为什么非要女装……”
“换装也是逃难的重要一环啊,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