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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迷失(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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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后来对马歌说的一样,他没有恶意,仅仅为了自救。
枪声响起的同时,随其而来的甚至有穿过他头顶的子弹。他记得他扑过去抢范泽贤手里的枪,狠狠给对方腰间一击,然后他被枪陀打倒在地,接着他听见了密集的脚步声、枪响、人声。然后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头脑一片空白。
许帅倒下后,他的确是听不见了,马歌痛苦抽泣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模糊。他知道范泽贤跑了,警队来了好多人。他还看见了范泽安,他也来了,他把马歌拥在怀里,而少强则蒙着夏棋欣的眼睛硬把她拉走了,还有穿白色制服的人……
当他从支离破碎的意识里醒过来时,才隐约看见马歌哭泣的面庞,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沾满了眼泪,跪在许帅面前不知所措。他想要大叫,想一头撞死,站起来竟失去了平衡。他捂住脸像个喝醉酒的人走出工厂。红色蓝色的光在闪动,他穿过众人的视线找到车,仓皇而逃。
时针指向一点三十,酒吧老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再看看爬在吧台边上的男子。
“对不起,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男子动了一下,他还能听得清别人的话,吃力地抬起头,“几点了?”
“已经一点半了。”老板回答。
尽力睁开双眼,他看见周围还有几个服务员,拨开手袖看表,再从钱包里摸出两张人民币。
“不用找了。”
凌晨的凉风袭来,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没有醉,因为他还能记起白天发生的事。工厂、威胁、死亡,人们的脸从眼前依依闪过,惊恐的,快乐的,悲伤的,或者绝望的。从许帅倒下的那一刻起,这些画面就反复在脑里打转,好像拥挤着都快蹦出来,所以他的头很疼很沉,像爆炸前的一秒。
头疼带动了胃的剧烈抽搐,他想要吐却怎么都吐不出来。脚下是湿漉漉的方砖铺陈的地面,可此时却让他觉得如同踩在雪地上一样松软。
他想起了马歌,不知为何,他突然记起了那个五月的夜晚,躺在血泊中时第一次看到她的场景,在此前同样模糊的意识里,他居然还想起了那天受伤倒地前所见的一切。原来,这就是所谓被丢失的记忆。紧接着,他想到了母亲和父亲,一时间,很多被遗忘的事像潮水般涌来。他甚至怀疑它们是否属于记忆的一部分,因为熟悉了,他放不下;因为太遥远了,又觉得陌生。
慢慢地,他不再清醒,跌倒在了冰冷的人行道上……
如果不是被哥哥带回家,他要么被送进派出所,要么被冻死。中午醒来,昏沉沉的,厚厚的窗帘被拉开一条缝,投射进一道阳光,照亮角落。高杰从床上爬起来,把身子搁到窗边,再也懒得动一下。
住进医院第二天,马歌不耐烦地嚷着要出院,医生怎么可能允许。她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身上多处擦伤不说,像手掌和小腿还有淤血,至少还得输两天的液才行。
头天晚上她心浮气燥,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一个晚上几乎没有睡着。手心还在火辣辣地作痛,她时不时听见护士同病房外的人讲话。说是为了她的安全,两个警察轮流守着。马歌想叫他们进来,外面那么冷,可又觉得不好开口。那个警官一直守在楼道里,偶儿看看里面的动静,还嘱咐马歌早些休息,明天早上会有人来做笔录。
第二天早上公安局的人一走,范泽安便进来了,带了些吃的,而且还捧了束花。马歌不想见他,就像此时不想见任何人一样。她还是用微笑回应,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说一句话。
后来Sara夫妇也来了,一看见病床上瘦骨伶仃的好朋友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淌。马歌眼眶湿润,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尽力安慰说哭多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Sara擦擦脸,从丈夫手上接过一个大包,里面是用保温壶熬好的鸡汤,说要给受苦受难的女英雄补补身子。这么一来,马歌还是哭了,热腾腾的鸡汤一下让她找到了家的感觉。
坐上车高杰才发现他并不知道马歌住哪家医院,只好打电话问小王。高妈妈觉得奇怪,你昨天没有去看她?
高杰恩了一声,对自己编织的谎言感到极为惭愧。
高妈妈没说什么,催司机快些开,又打了电话回去要唐妈把汤煲好就赶紧送到医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