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未吻》九之星

13、十三天

　　两个月，姜以柔那个小成本的网剧拍完。
　　杀青那天下大雨，姜以柔独自回酒店打包行李，没有人打扰，她不紧不慢收拾完行李。

　　雨还在下，杨雯发来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姜以柔简单打了几个字：等雨停

　　其实现在就可以离开，下雨不能算作不出行的借口。但她想偷一个懒，蹲在阳台上，夹着烟，望着城市的天际线。

　　在百桦园遇见白路庭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他们之间再没有交集。
　　她知道以后或许也不会有。
　　但忙里偷闲的时刻，她常常想起上一次见面，白路庭最后临夹着烟朝她挥手，珍之重之地说出谢谢。

　　姜以柔有些不明白。
　　但多少也能理解。

　　杨雯的消息又进来。
　　【雯雯】：前阵子你跟我说白路庭跟她女朋友那事儿，他最后不是问你要烟吗
　　【雯雯】：我仔细想了想
　　【雯雯】：他一定记住你了

　　姜以柔抽着烟，发了一个问号回去。
　　【雯雯】：别不信，他不是叫你名字了吗？
　　【一块生姜】：遇见这么多次，是你你也记得住

　　【雯雯】：可他单单问你要烟啊！经理递烟他都没要！
　　【雯雯】：你，一个女生，看着烟酒不沾的，他问你要烟？
　　【雯雯】：人脆弱的时候最想从信任的人那里获取支持，他找你，绝对有点东西

　　姜以柔打字的手顿了下，删掉已经写好的“不可能”，回了一句：他最好有

　　杨雯发来一串“哈哈哈哈”，又问：你那边雨什么时候停，我庆祝你杀青订的蛋糕都好了

　　姜以柔打了句“这就走”，放下手机。
　　雨小了很多，细得像糖丝。
　　姜以柔嘴上答应，实际不想走，撑在围栏上继续看风景。

　　程萤走到门口就看见她在阳台的遮雨檐下，很松弛地穿着一件棉麻裙，靠着栏杆，雪白胳膊连着手臂，手指夹着一支快燃尽的烟。

　　她经常看见姜以柔这种状态。有时候她发呆，远望，游离天外。只有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才像重新与世界建立了联系，对人回以微笑，礼貌又有分寸。

　　程萤轻轻敲门。
　　姜以柔回头，一笑。
　　“杀青快乐。”程萤递上一个小盒子。

　　姜以柔打开，一串手链，颜色很美，像一汪湖泊。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感觉这个很适合你，所以买了。”
　　“谢谢。”姜以柔戴在手上，“很漂亮，谢谢。”

　　“听说你还没有签约……一个人打拼不容易，我哥名下有一家娱乐公司，算不上很有名，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
　　一张名片递给姜以柔。

　　姜以柔接住，名片上的logo并不陌生。
　　“橙心……”
　　这并不是一家无名小公司，在娱乐圈名气并不低。
　　程萤有这种关系，不应该跟她混在一个小网剧里。
　　但姜以柔没多问，她从不好奇别人不会说出口的东西，只是微微一笑，“谢谢你。”
　　程萤很俏皮地眨了下眼，“能帮到你就好。那我走啦。”
　　“好。”
　　姜以柔送程萤离开。

　　回房间时，雨停了。
　　姜以柔拿上行李，打车到站点，坐上回南临的高铁。

　　高耸的建筑渐渐远去，天际的流云一点点消失。
　　姜以柔放下车窗挡板，戴上耳机。
　　歌声柔缓，轻轻将她包围。

　　到南临已经深夜。
　　杨雯接姜以柔回家。
　　两个人吃完蛋糕，在客厅沙发上各自玩手机。

　　忽然，杨雯抬头抓住姜以柔的衣服。
　　“你确定以后做演员了？”
　　姜以柔点头。
　　“那你最近什么事都是自己处理，很困难吧？经纪人，助理，一个都没有。”
　　“开不起工资。”
　　“我来给你当，怎么样？”
　　姜以柔震惊，“你疯了？”

　　杨雯拍胸脯：“你都能为我做记者，我不为什么不能为你辞职？我家里不是马上拆迁吗，到时钱肯定够花。”
　　“不行。”
　　“为什么？”
　　“你不想做记者了？”

　　杨雯想了想，“累死累活的，前途一片黑暗。”
　　“经纪人和助理难道轻松？”
　　“可是刺激啊！都是做牛做马，好歹我还能天天看见你，要是哪天你一夜爆红，我就能天天见大明星了！还有吃不完的瓜……”

　　姜以柔拍拍她的头，“我如果真的红了，你不来做经纪人和助理也一样能实现……但是有一点你说得对。”
　　“嗯？”
　　“一个人单打独斗不行。我明天就去面试公司。”

　　姜以柔行动很快，第二天一早，坐在电脑前广投简历。
　　杨雯起来上班，路过电脑看了眼。
　　“橙心？你想去他家？”
　　“广撒网。”
　　“啧啧……”杨雯贼眉鼠眼，“那白露为霜你投了没？”
　　姜以柔很诚实，“投了，凑热闹。”
　　“好，有这种胸怀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我上班去了！”

　　几天过去，面试面到吐，只有几家不大的公司给了邀请。
　　姜以柔不放心，继续海投。

　　杨雯为了拆迁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某天来看她，看见她吃蔬菜水果沙拉，瞪大眼睛。
　　“你最近吃这么素？”
　　“这个挺好吃的。”姜以柔跟她分享自己新发明的调味配方，“蛋黄捣碎，再加点水煮茄子也不错。”

　　杨雯不爱吃素，但坐下来尝了尝，“是不错……除了生菜。”
　　“想吃什么，我去做。”
　　“别了，跟你一起吃素。”杨雯把生菜挑进姜以柔盘子，“你最近没跟白路庭联系？”
　　“没。”
　　“放弃了？”
　　姜以柔戳戳小番茄。
　　“联系他也没话说。本来就不熟。”
　　“唉。”杨雯叹气，“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喝点吧，浇一浇块垒。”
　　姜以柔想起许隽。
　　杨雯看出来，保证：“放心，这回的酒吧新开的，听说老板很厉害，没人敢闹事。”

　　两个人到酒吧。
　　姜以柔点了一杯莫吉托。
　　酒调好，推到姜以柔面前。紫蓝色调，很贴菜单上的名字，银河之心。

　　喝了一会儿。
　　二楼转角的楼梯走下一个人。

　　视线有些暗，姜以柔还是看见了，白路庭。

　　他走下楼梯，和身旁的人说着话，脚步时走时停。

　　姜以柔低头喝酒，再抬头，他已经跟别人走到另一个门口。

　　“出去一下。”姜以柔把酒推给杨雯，“帮我看着。”
　　她小步跟过去。
　　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追出来，回过神，已经到了白路庭走进去的门口。

　　门边贴着不许外人进的字样，姜以柔没看见，刚到门口，被两只手拦住。
　　“女士，这边不能进。”
　　“不能进吗？我刚才看见有人过来。”
　　“刚才是我们老板和他朋友，你是……？”
　　哦，专属通道。
　　姜以柔只能抱歉，“不好意思，那我不过去了。”

　　她转身。
　　刚走没几步。
　　一道温和有礼的声音叫住了她：“姜以柔。”

　　姜以柔一愣，回头。
　　白路庭站在门外，对安保说：“抱歉，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