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未吻》九之星

12、十二天

　　下午，拍戏到三点，剧组人员都有些疲惫。
　　中场休息，姜以柔在大巴的吧台调了一杯果咖。
　　冰块刚好用完，姜以柔点开小型制冰机，站在台边，等倒计时。

　　吧台靠窗，外面景色看得很清楚。隔壁剧组场地人很多，像有什么活动。

　　同组女演员钻进车子：“以柔，顾霖来隔壁剧组探班，我去要签名！你去不去？”

　　冰块没好，姜以柔指了指制冰机，“我等咖啡。”
　　“回来再做也行！就几分钟！一起嘛！”
　　姜以柔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一扯，被她拉出大巴。
　　几乎是飞奔到隔壁。

　　顾霖站在人堆里，一边签名，一边礼貌说：“大家不要挤，往那边走可以吗？我朋友在那边等。”

　　没人听，粉丝高举明信片，喊着“我爱你”之类，几乎堵住去路。
　　顾霖无奈，朝那边挥了挥手。

　　过了十分钟。
　　顾霖跟着助理走远。
　　程萤从人群挤出来，凯蒂猫发卡半挂在头发上。
　　姜以柔用手指理了理，给她重新卡好。
　　程萤亮出签名照，开心得转圈：“拿到了，我拿到了！”
　　姜以柔笑笑。
　　程萤凑近她：“我哥帮我订了百桦园的包间，晚上我们去吃。”
　　姜以柔意外，但没多问，眨眼一笑：“我的咖啡还没喝，你要尝尝吗？”
　　“好呀好呀！”

　　回到大巴，姜以柔拿出冰块，放进咖啡杯。
　　咖啡分成两杯，一杯递给程萤。
　　两个人坐在吧台边喝完，聊了几分钟，助理喊拍戏。

　　下午戏份不多，拍完去百桦园，到达时五点出头。
　　庄园式建筑，草坪望不到边，花开得很密。

　　餐厅人不多，两个人到预订的包间，迎面遇上顾霖。
　　程萤惊呆，愣了几秒，“顾霖！”
　　顾霖关上包间门，听见声音，转过头。
　　程萤：“我，我是你的粉丝……今天下午还要你签名了……”
　　“嗯，我记得。”顾霖指了指程萤头上的凯蒂猫，“发卡很可爱。”
　　程萤一下子像烧红的烙铁，“是吧，我也觉得超可爱……”

　　顾霖没忽视姜以柔，“你也带朋友来吃饭？”
　　“啊，是……你也是？”
　　顾霖点头，“我朋友在里面，我出去一下。”
　　程萤连连点头。

　　顾霖离开，她们由服务生带领到包间。
　　很巧，在顾霖包间的对面。

　　程萤原本懊恼，落座后开心地照镜子，发卡拿下来戴上去好几遍。
　　“以柔，顾霖回来你帮我拍个合影！”
　　姜以柔答应。

　　等了几分钟，顾霖没回来。
　　一阵脚步声。
　　很刺耳，是高跟鞋踩在木地板的声音，急急靠近，在对面停住。

　　姜以柔转头。

　　重音音站在包间门口，敲门，力道很大，声音格外响。
　　“白路庭！出来！你在里面，是不是！”

　　姜以柔愣住。
　　程萤一下抓住她，“有八卦，有八卦！”

　　包间的门打开，白路庭站在门边，看着重音音。
　　重音音抬头，大声质问：“为什么忽然分手！你知道我差点回不来吗！”

　　动静太大，餐厅安保和主管经理走过来。
　　白路庭抬手，示意他们不必插手。
　　“我听说了，你变心了，那个姓姜的，你喜欢她了，是不是？”
　　白路庭不说话，看着她。
　　“你说话！为什么不承认，你心虚！你对得起我吗！”
　　白路庭笑了，“到底是谁对不起谁？要我把证据都甩在你脸上，你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
　　“你有证据你甩啊！来！甩给我！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是你移情别恋，抛弃我！”
　　“你要怎样？”
　　“你要分手，好，赔偿谈清楚，否则别想！”

　　“赔偿？”白路庭气笑，“你从没答应过和我交往，是我单方面付出——”
　　他停住，露出一种自嘲，“我甚至没有牵过你的手。”
　　重音音不敢置信，“什么？”

　　“那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只要能看见你，我这辈子都会很满足。
　　可是你给我的是什么？在派对上和其他男人堂而皇之地拥抱、接吻？在酒店和两个男人……”
　　他难以再说下去。

　　重音音的脸变得煞白，“你胡说……你，你污蔑我！”

　　“证据都会在法庭上给你。要谈赔偿，这些年你在国外的花费，都来自我。你应该给我多少赔偿，确实需要谈清楚。”
　　“胡说！放屁！我没有！你毁我清白！损坏我名声！”

　　白路庭看着她，很平静，神情甚至有失望的怜悯，“我跟你没有任何可说的了。”

　　白路庭很少说这么多话。
　　说完那一刻，他如释重负。

　　经理审时度势，带着安保大步冲过去。
　　“这位女士，您扰乱餐厅秩序，对酒店及顾客造成极大困扰，请您出去。”
　　“滚开！别碰我！”
　　几个安保拖着重音音往外走。

　　重音音发疯一样，手里的包砸向白路庭。
　　“白路庭，你等着！你等着！”
　　白路庭没躲。
　　女士包砸在他身上，跌落，掉出一堆卡片，一张美国返程的机票。

　　重音音的声音还在传来：“白路庭！你去死！你去死！死吧！死吧！”

　　经理把掉落的东西塞回包里，站起来，对白路庭疯狂道歉。
　　白路庭仍然保持着礼貌与教养：“这是我个人私事，感到抱歉的是我。”
　　“不，白先生，是我们管理疏忽，我们会进行赔偿。”
　　“不用了。”白路庭一笑，“已经够难堪了，不用再提了。”
　　经理也很尴尬，看出他要走，递上伴手礼，“一点心意。”

　　白路庭接过，转头那瞬间看见对面的包间，有人坐着，往这边看。
　　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姜以柔低头，假装没看见。
　　顺便摸到程萤的脑袋，往下一按。

　　白路庭朝她走了两步，停住。
　　转身，又硬是停住。
　　原地硬站了片刻，他大步朝姜以柔走过去。

　　姜以柔低着头。
　　余光看见他走过来，光线一暗，站在了门口。

　　姜以柔只好慢吞吞抬头，“白先生……好巧。”
　　很平常的语气。
　　和前几次的见面没有区别。

　　白路庭站在门口，看着她好一会儿，开口叫她名字。
　　“姜以柔。”
　　“啊。”姜以柔站起，“有什么可以帮白先生？”
　　“我……”白路庭苦笑，很有礼貌地问：“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经理比姜以柔反应更快，掏出一盒烟，“白先生，这里有。”

　　白路庭一动不动，等姜以柔回答。

　　姜以柔顿了下，“我不抽烟。”
　　程萤：“不呀！你抽的，我今天还看见——”
　　姜以柔转头，盯。
　　程萤一拍脑袋，“哦！那个……肯定是我看错了……”

　　“是我唐突了。”
　　白路庭礼貌地点了下头，转身要走。
　　“等等……”姜以柔打开手提包，“好巧，有人放在我这里一盒烟。”
　　“……”

　　姜以柔拿出一个烟盒。
　　白色盒子，绿六芒星。

　　抽一支递过去显得太老油条。
　　姜以柔干脆整盒给他，“送你。”

　　白路庭接过，抽出一支，送到嘴边，经理凑上去，给他点上火。

　　烟雾在包间里缭绕，清新的草木香，和很多年前一样。
　　白路庭没抽，烟掐在手里，只是闻到气味，说了句：“谢谢。”
　　姜以柔微笑致意。

　　白路庭恢复了往日风度，点头，“谢谢，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姜以柔目送他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姜以柔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在更早之前，他们应该遇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