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FE】离家出走 ...
-
爱情，就像是握在手心里的一把沙粒，
你越是用力想要去攥紧，
它反而悄悄地，一点点从你的指缝间溜走……
夜，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
阳光又像每一天那样，温柔的撒向大地上每一方角落。
静谧的晨曦，从薄薄的亚麻色纱帘中，好奇地钻进寂静的卧室。一张大得出奇的床榻上，鼓起了一个形状怪异的凸出，缓慢的晃动了两下，又回归于平静。就像是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唔，很亮呢——”
摸索着遮住眼睛的位置，不二迟缓的翻过身，就像是一只刚刚从冬眠中醒来的棕熊。
他也只是翻过身，之后便再没有了下文……
很快，更加灿烂、温暖的光线，轻易穿过形同虚设的纱帘，直直射向了薄被下的突起。
“龙马……”
略带稍许沙哑的恬静嗓音，柔柔的响起：“可不可以把里面那层拉起来？”
和自己心爱的小猫不同，从一开始不二就比较钟意又厚实、又柔软的绒布窗帘。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介意直接把棉被挂到窗口的位置上。
起床？那有什么重要么？
不要试图和熊殿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他只会笑咪咪地告诉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在这个奇妙的世界，还有一种叫做「闹钟」的东西。”
但是很显然，在「闹钟」这个问题上，猫殿和熊殿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为什么要上闹钟！」
最痛恨被嘈杂铃声惊扰酣梦的越前龙马，最最最希望的，就是世界上所有的闹钟——都去见鬼！
而对铃声直接无视的不二周助，则更不能忍受被刺眼的阳光，从睡梦中唤回现实。尽管这听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原则性问题。但在现实生活中，非原则性的分歧，有时反而更然人感到烦恼。
最终，还是「格外大度」的熊殿作出了不得已的让步。在他听到对方说——“没有人说，要和你睡在一个房间！”之后，立刻顺从民意的予以让步。妥协，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
是的，从没有人说：要睡在一个房间。
熊殿最初的和最终的计划，都只有一个——「我们的」大床！
不过，在听过某只连续几天，对睡眠失常引发「头痛」的不断抱怨后，龙马也不得不作出对方让步后的适当回应。在某天下午，悄悄溜去店里，定了一块足以把任何采光良好的房间，直接变成「暗房」的超级厚窗帘。
当店主人询问有关用途时，他的回答是——用来制造山洞= =||。
熊，当然是要住在山洞里的。
而猫，则更喜欢在早上偷偷独自溜出房间。
不过，让不二觉得奇怪的是，龙马应该会在起床后，就及时拉起内层窗帘的。
即使是没有任何的口头约定，不二还是相信彼此间的默契，就像是一向有些小迷糊的龙马，从不会忘记为自己拉上窗帘。
那么为什么，今天……
“果然还是昨晚太过分了么？”
不二满足地眯起眼睛，心满意足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刚刚偷过腥的猫^^
早餐之后，不二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
最初选择成为自由撰稿人，是个极其意外的偶然。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旷掉工作，跑去法国看龙马的比赛，也许直到今天，不二周助，还只是一个坐在办公室里，一边优哉游哉的摸鱼，一边躲蔽老板雷达扫射的小职员。
关于自己被炒鱿鱼这件事，不二从没有想到过「后悔」二字，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也只有自己离职时，竟然忘记顺便黑掉公司的内网，这可谓是小小的一点美中不足^^
上午的时光，就这样匆匆地，在敲击键盘的单调声音中，不知不觉间流逝。
午饭后，不二开始觉得有一点烦躁不安。
那只顽皮的小猫，究竟去了哪里？
他现在在训练吗？
还是在什么地方，一个人闲散的游荡？
他有好好吃过自己的午饭吗？
又或者只是草草的，用一只汉堡、一瓶PONTA，打发了自己的午餐？
手中捧着温热的薰衣草茶，惬意地靠在沙发里。不二的思绪，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条条件件，没有一样能够离开龙马的周边。
他想起龙马昨晚红透的面颊，也想起他在自己指尖的摩挲下，说不出是舒服还是怪异的表情，他低低的轻声喘息，就好象还在自己耳边，久久缠绵悱恻地回荡。就连熟睡后，那只可爱的小猫，也还在不断喃喃呓语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周助……
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不二弯弯的眉眼间，淡淡流露出笑意，事实上，如果可以被龙马一遍遍咕咕哝哝的小声唤起，就算怎样的名字也好，都一样会变得格外动听。
放下茶杯的一刻，不二忽然对已经完成了一多半的稿件，失去了兴趣。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龙马，现在在哪里？
龙马……
有没有……在想我？就像我潮水般涌来的思念般，热切地想起我？
不二是任性的，就算是已经长成大人很多年后的他，也还是像多年前，那个少年时代的他一样，一样的那么任性，一样的……疯狂爱恋着叫做「越前龙马」的少年，那个小小的，有着绿色发丝的男人，那个会用琥珀色双瞳定定望着自己的越前。
「嘟嘟嘟嘟……对不起，您现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怔怔地，执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直到听筒里的女声，开始变得呆板而烦躁，不二这才怏怏不乐地丢开手机，蜷起身体，整个人缩进厚实的沙发深处。默默望着窗台上的仙人掌，又继续发起了呆……
龙马……没有开机？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方才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就好像曾经有经历过无数次。不二回想着刚才那一刹那，似乎一下子冲进自己心中的感觉。
他渐渐地想起来，这种现象，是被医学上称之为——错视现象，也叫视觉记忆的状况吧。仅仅是记忆存储的过程中，所发生的一点小错误。自己或许是太疲劳了，才会忽然间引发这样奇怪的感觉。
微微扯动唇角，不二为自己纷乱而毫无头绪的思路，而感到异常好笑。
太过在意，也是一种可怕的事情哟！
当你忽然间觉得不能失去，心就会猛烈的自发狂跳起来。就好象是因为什么而感到紧张一样，着实让手心的中央沁出了一层细微的冷汗，在那一刻，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呢^^
不二收起被丢在一边的手机，明知道龙马，本来就是个不喜欢使用日常联络工具的家伙，自己竟然会这么傻，早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要不要打个电话，到他训练的俱乐部去呢？
偏过头，很认真地打量电话良久，不二决定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龙马一开始就提出过的要求——彼此间都不可以干扰对方的生活。就算是思念也好，全部都要留到回家之后，才能尽情倾诉。然而事实上，不二从没有试过真的这么做，回家后的时光，是不需要用来倾诉思念的。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有很多更奇妙、更HAPPY的事情，等着他们去进行，谁又会忍心去浪费时间……倾诉^^
自己第一次说「我想你」时，龙马是怎样的反应呢？
对了，他那时只是斜斜地睨视着自己，弯起的唇角边，挂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朦胧，而后不大经意撇撇嘴角道：“前辈，你还MADA MADA DANE！”
这只言不由衷的小猫～
不二傻傻地笑起来。此时的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曾被称之「天才」。
傻傻的小猫，本就该和傻傻的小熊生活在一起……
午后直到黄昏，不二连多一个字都没有打出来。
他恶作剧地打电话给出版社的主编大人，告诉他：自己决定要在下周的连载位置，开个大大的天窗。并且忍住笑威胁说，我打算把主人公变成一个「变态杀人魔」！
或许是习惯了某只不时萌生的恶趣味，话筒另一边的编辑，出奇的平静。只是嘱咐着自己要注意身体，稿子方面的事情，大可以不必要那么着急。平平淡淡的语气中，倒是着实显得几分关切之意，让不二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拨错了电话号码。这个很慈祥的老伯，真的是那个总在催死鬼一样追稿的「急根筋」吗？
很无聊的说～
挂起了电话，不二发觉自己真的快要被思念埋没了，想念的越多、想念的越久，怎么反而越是有些难以克制。难道说，自己真的像乾所怀疑的那样，表面清静平和、无欲无求的样子，然而事实上骨子里是一个——「欲求不满」的怨男？
唉——
龙马，我就快要死了……
如果龙马有开机，不二绝不怀疑自己真的会就有气无力地这么去和他说。
冰箱里，成排的PONTA整齐的码在中间一层的正中位置，就像是一群等待长官检阅的士兵。
“呐，我们好像都被抛弃了～”闷闷不乐地掏出一罐镇得冰凉的PONTA饮料，不二把罐子贴近面颊，小声不满地咕哝一句：“就算外面也有在卖PONTA，可是，外面真的也有卖「不二周助」么？”
说到「抛弃」……
蹙紧眉头想了想，不二忽然注意到，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昨晚自己究竟要了小家伙多少遍？
一次、两次、三次？还是……更多？
想到龙马气呼呼的瞪视住自己的样子，不二不由自主用力按住了紧涩的太阳穴。对了，他好像有说过——「离家出走」什么的？
自己一直以为，那不过只是个玩笑而已，不过早该想到，小猫是从不喜欢乱开玩笑的那种人。
这么说，他真的离家出走了？
那样，也就不难理解早上没有拉窗帘的无心之过，那根本就是「有、意、为、之」嘛！
很糟糕的状况呢，不二沮丧地把手中的罐子丢回到冰箱里，同时从里面找出了全部的冰咖啡。
龙马最讨厌带有苦味的黑咖啡，同时也讨厌嘴里有咖啡味的亲吻。他会皱紧眉头推开对方的脸庞，用一种不合作的态度消极回避着某熊的「甜蜜问候」。在他极其不爽的时侯，也曾试过抗拒某只的熊抱，而理由是——对方身上有芥末的味道。
猫的嗅觉，是最好的！
猫的灵觉，则未必然……
所以任何的低抗都是徒劳的，没有人能赶走一只黏人的熊，特别是，当对方还有着丰富的「夜袭」经验。在网球场上，龙马永远无法击败某个可恶的老头子，而在家里的大床上，胜利注定只会属于「棕熊」不二一方。我们可怜的小猫哦，阿门！
回来、不回来……
一遍遍数着心爱的仙人球上，无数闪动着锐芒的尖端，不二怎么也没办法让结果停留在「回来」上面。当然，答案也并非是「不回来」，而是一道或许永远无解的占卜。
圆圆的绿球，上面满满的尖刺，还有一旁心烦意乱的小熊。怎么看，这都不会是一次成功占卜。
谁又能说明，究竟是忽然响起的门铃，解救了仙人掌；还是随即从大门走进来的两个人，成功解救出就快要陷入呆滞的不二呢。
经过玄关处的自动钟时，时针转动敲响了六点的钟声。
日期显示——19**年7月15日
难道时钟坏掉了吗？不二微觉疑惑，今天不应该是四月吗，看来时钟也要送去维修了。
他浅浅叹气，拉开门，看到门外两个熟悉的身影。
“英二？怎么忽然想起来看我呐^^”
尽管有些小小的失望，不二还是用自己的热情笑容迎接好友突然造访。
菊丸英二的表情，说不出是有些尴尬无措，还是郁郁低落。总之，那绝对不是，他一贯用以示人的活泼笑脸。就连跟在他身後的大石，也一反常态，甚为严肃！
看起来出了什么问题呢……
不二稍稍愣了一下，开始意识到，对方绝非仅仅是忽然间想要来看望自己或是龙马。
能让英二觉得悲伤的事情，不二借着泡茶的机会，偷眼询问着大石。
然而让他真正有些不安的，是大石同样哀戚的表情。他看自己的样子，就好象是在关注某种不幸的发生。尽管不二一向都没有把自己划归为「好人」的范畴，但是，「不幸」——也同样不该是与自己有什么关联的存在……吧？
不二此时惊疑不定的内心，并没有直接显露在外表上，但是熟悉的人都不难看出，他现下脸上微笑的表情，已经完全地凝滞在了肌里表面。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不二云淡风轻地轻声询问，手上的茶杯在接触桌面的一刻，稍稍得倾斜了几度。
“不二……”
曾经也见过大石如此忧心忡忡的样子，是什么时候呢？不二努力地回想了片刻，脑中却只有模糊的一片。他记不起究竟是什么时侯，自己确曾很清楚地看到大石满含悲切的面容，大石的后面是哭得唏里哗啦的英二，还有摘下眼镜在努力用心擦拭的乾，红着眼睛的桃城、海堂、手冢……
那些场景，是在什么时侯发生的？
不二感到茫然，心怦怦地撞击着隔膜，急遽收缩压迫下喷薄而出的血液，却怎么也流不进大脑皮层。越是不二极力想要回忆起的，越是更深的藏进重重迷雾中。自己已经到了逐渐遗忘过去的年岁了吗？不二迷茫着、困惑着、不安着、烦闷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情感碎片，刀一样划着他的心，铅块一样在他的胸口累积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要去做饭了。”毫无来由的话语，自动自发地从不二口中吐出，他惊悸般、神经质地丢下手里的茶杯，向后退了几步：“对了，家里没有竹枝鱼了。我得去超市再买一些回来，还有PONTA……冰箱里的PONTA要过期了，还得再去买一些……”
喃喃的说着，不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发抖的指端，正在无休止地痉挛。
他满怀歉疚地勉强笑了笑：“英二今天来得不是时侯，龙马……龙马说要离家出走呢。”
“我得去找他回来。”不二湛蓝的眸子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他略略垂下眼帘，再次像是要坚定自己决心地说道：“我得去找他回来！”
“抱歉，英二……”他浅浅的笑容很快的略过苍白的面颊，之后又很快的消隐。
大石没有说话，化石般木立在一旁。
菊丸语气痛楚地低低哀恳道：“不二！醒醒吧！小不点，小不点他……已经死了！”在他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心碎哀婉的色彩。
像是一瞬间，被厉啸的子弹打中心口穿膛而过，不二的身体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而后，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不忍卒睹这一幕的大石，默然别过头，用力紧握的双拳…绷起了隐约的青筋。
时光，在飞速略过的一幕幕中，逐渐地倒流回去。
缓缓地，停格在了19**年4月9日的夜……
「龙马！你听我说——」
不二还在急切地想要辩驳，龙马倔强离开的脚步，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不是约定好的……」
大门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震垮不二最后的一线微薄希望：「永远…都要彼此信任……」
冰蓝色的眸子，海一样深沉，海一样暗流涌动，海一样盈动湿润了，海上下起雨来了——
「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要结婚……」
失神地靠住墙壁，慢慢滑落到冰冷的地板上。手中刊载着「著名天才作家——不二周助访谈」的报纸，一点点被打湿，而后变软变得无比脆弱……
慌乱过后，是长久的空白——
铃声响起的时侯，正是东方大白，万物兴替的开始！
有人在哭、还有人在叫嚷着什么，不二努力想要听清话筒中，究竟在说些什么。可是，为什么那些声音，会离自己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
什么人在说起龙马的名字。
从天而降的赤艳血色笼罩了一切，不二看到自己在无法抑制的弯起唇角——
「嗯，我知道，他昨天…离家出走了……」
不再理会那些叫喊也好、哭泣也罢，他静然挂上电话，沉沉地睡去。
——龙马…我会等你回来……
菊丸苍白的唇还在瑟瑟抖动，眼中的泪花闪了又闪，就像是晶莹的凝露。最终，还是不可抗拒地滑落！他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极力隐忍的哀哀哭声，让大石眼圈再一次红了起来……
只有不二，还是静静地，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淡然望着自己心爱的仙人球。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唤起菊丸的名字，声音很轻，像是怕会惊动了什么。
“呐，英二……”
菊丸还在哽咽，他呜咽着声音道：“什么……？”
轻盈地扬起唇角，不二无奈的笑笑。
——你说，龙马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真是只…任性的小猫呐^^
菊丸怔怔看着面前已然不似自己认识的那个不二的…不二周助……自他面颊上滚滚滑过的泪珠，也骤然缓缓地，无声无息停下来……
不二的微笑，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清澈，也不曾…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FE】离家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