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穿书了》满陇桂雨

5、试探与伪装

　　知道了自己大概率是失忆而非穿书后，方璐看这个世界的眼光彻底变了。
　　李文昊不再是那个注定会被女主吸引、脑子有坑的炮灰男配，而是一个心思深沉、在她失忆后编织了一个巨大谎言将她圈禁起来的谜一样的男人。颜凌也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按剧情打压的小白花女主，她的怨毒似乎有了更现实的根源。
　　回家成了伪命题，找回自己，弄清真相，成了方璐唯一的目标。但她知道，在李文昊近乎严密的看护下，硬来只会打草惊蛇。她必须伪装，扮演好那个“深信自己穿书、一心作死求回家”的方璐，同时暗中调查。
　　接下来的几天，方璐表现得异常“敬业”。她更加卖力地在片场“针对”颜凌，台词里夹枪带棒，走位时“不经意”地遮挡镜头，将“恶毒女配”的角色从戏里延伸到戏外，演得活灵活现。
　　颜凌的反应也愈发耐人寻味。她不再像最初那样直接出言讽刺，反而常常用一种混合着怜悯、讥讽和某种隐秘快意的复杂眼神看着方璐，仿佛在看她演一出滑稽的独角戏。这种眼神让方璐更加确定，颜凌知道些什么，而且很可能与李文昊隐瞒的真相有关。
　　“方小姐，演技越来越精湛了。”一次休息间隙，颜凌端着水杯走过她身边，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刺骨的凉意，“就是不知道，你这戏，是演给别人看，还是演给自己看？”
　　方璐心里一凛，面上却丝毫不露，扬起一个符合“恶毒女配”人设的傲慢笑容：“当然是演给需要看的人看。颜小姐看得这么投入，莫非是入戏太深？”
　　颜凌冷笑一声，没再说话，转身离开，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能装到几时”。
　　方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心微微出汗。颜凌的话，像是在暗示她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另一边，面对李文昊，方璐拿出了毕生的演技。她依旧会时不时“头疼”，但不再是为了索要资源，而是状似无意地提起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
　　“文昊，我昨晚又做梦了，”她揉着太阳穴，靠在李文昊怀里，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好像梦到以前在学校……有很多人，还有个很高的男生在打篮球……”
　　她感觉到搂着她的手臂瞬间收紧。
　　“梦都是乱的，别多想。”李文昊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以前……不太喜欢运动的。”
　　他在引导，在篡改她的“记忆”。
　　方璐心里冷笑，面上却乖巧地“哦”了一声，转而说起其他，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她开始更加留意李文昊的通话和社交。她发现，他偶尔会避开她接听一些电话，语气会变得低沉而严肃。有一次，她隐约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说：“……看好他，别再让他接近……任何消息都不能泄露……”
　　那个“他”是谁？是照片里的校服男孩吗？
　　机会终于在一个周末来临。李文昊因为一个临时的国际视频会议，必须去公司处理。他本想带方璐一起去，被方璐以“想在家看剧本休息”为由拒绝了。她表现得依依不舍，甚至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成功安抚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
　　确认李文昊离开后，方璐立刻行动起来。她没有再动他的手机，那样太危险。她转而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她登录了自己的社交媒体小号（这是她之前为了吃瓜偷偷注册的，连李文昊都不知道），尝试搜索自己的名字，以及“车祸”、“三个月前”等关键词。
　　这一次，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有一些粉丝在她最新的官方宣传照下面留言，询问她为什么消失了三个月，是不是身体不好。还有零星的几条八卦帖子，提到了“某L姓小花深夜车祸”的传闻，但都被大量的其他娱乐新闻淹没了，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也没有指名道姓。
　　这符合李文昊的手笔——将消息压了下去。
　　她不死心，又尝试搜索“李文昊 旧照”、“李文昊 学生时期”。跳出来的大多是他成名后的设计作品和时尚活动照片，关于他成名前的信息少之又少，被保护得极好。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她点进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多年前的校园艺术节获奖名单网页。在高中组的绘画比赛获奖名单里，她看到了“李文昊”的名字，获奖作品是一幅名为《光影》的素描。
　　而就在同一页，往下拉，在话剧表演的获奖名单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获奖剧目是《雷雨》，她饰演的角色是——四凤！
　　心脏狂跳起来。这和她看到的那张校服剧照对上了！
　　她死死盯着网页上并排的兩個名字，一個在繪畫組，一個在話劇組。所以，李文昊說他們以前不認識，是徹頭徹尾的謊言！他們不僅認識，還很可能在同一個學校！
　　那張派對照片里，年輕的李文昊在角落畫畫的場景，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那么，那个校服男孩呢？他和自己一起演了《雷雨》吗？他叫什么？
　　她试图在网页上找到更多关于《雷雨》剧组的信息，可惜没有。只有简单的获奖名单。
　　方璐靠在椅背上，感觉真相的拼图又多了一块，但迷雾似乎也更浓了。李文昊为什么要费尽心机隐瞒他们早就相识的事实？那个校服男孩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那场车祸，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李文昊回来了！
　　方璐心中一惊，迅速关掉网页，清除浏览记录，合上电脑，拿起旁边的剧本，装作一直在认真研读的样子。
　　李文昊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她的瞬间又漾开温柔的笑意：“不是说不舒服要休息吗？怎么又在看剧本？”
　　“躺着也无聊，找点事情做。”方璐放下剧本，自然地起身迎上去，接过他脱下的外套，“会议顺利吗？”
　　“嗯，还好。”李文昊揉了揉眉心，顺势将她揽住，低头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一个人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他的语气带着亲昵的调侃，但方璐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仰起脸，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带着依赖的笑容：“当然有啊，就是有点想你。”
　　李文昊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眸像浸在水里的琉璃，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能洞察人心。几秒后，他似乎是满意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喑哑：“我也想你。”
　　方璐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自己的心却像在钢丝上行走。
　　她知道，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她必须在李文昊织就的谎言之网中，小心地找到突破口，拼凑出自己被偷走的过去。而每一个试探，每一步调查，都可能伴随着未知的风险。
　　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