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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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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夏呆呆的的看着天,思想游离在感情之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里是哪里,他动不了,力气像是被抽光了,而颜娃跪坐在街上嚎啕大哭的情形不停地在脑子转动,她叫着他的名字,他却停不了脚步。颜娃的游戏,变成了诅咒。
颜夏?颜夏!庄悦惟的声音震耳欲聋:你醒啦!他按了呼叫铃,还嫌医生来不够快,索性拉开了门,扯开嗓子吼起来。颜夏被吵得头疼,皱眉。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三个月!庄悦惟脸上的兴奋喷薄而出,却骇了少年的心神。医生护士围站了一圈儿,繁复琐碎的检查之后,给了乐观的答案。庄悦惟喋喋不休的说起这三个月的事情,颜夏闭上了眼睛:颜夏?你还要睡吗?“睡美人”不是稚趣的童话,而是恐怖小说,庄悦惟已经受够了:颜夏!颜夏睁开了眼睛,给了他一个很淡的笑容。笑,是件很费力的事情。庄悦惟吻了他,蜻蜓点水般的,少年迷惑了一响,转而茫然。
玉晟笙接到庄悦惟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讲重点。
颜夏醒了!玉sir——
玉晟笙掐断了电话,够了,重点的重点。他知道他会醒的,也领教了他昏睡的本事。会议照常进行,他不会轻易为突如其来的事件改变行程,比如现在。等到所有的事情议毕才有了消化字眼的意向,醒了?好事,完全好事:易文,我想我们要换个地方约会。他从不放弃任何一件事情。
玉晟笙的车滑行到易文站的街角:上车。
易文扣上了安全带:颜夏醒了?太好了!他真心的感到高兴。
没有危机感吗?颜夏醒了,说不定我又一脚把你踹了,像上次那样。玉晟笙吊着眉眼,话半真半假。
你说过等颜夏醒了,重新梳理关系。如果结果是这样,我也只有接受,晟笙,我爱你,你非要耗光我的爱,我也只有接受。易文说得很轻,社会上历练过的男人已经过了发疯的年纪,他和玉晟笙持续约会了一个月,做,爱,也说话。很多东西不要去想,该来的总会来。
玉晟笙突然想起莫旻简,那个老男人被爱冲昏了头,有些傻气:我会梳理的,但不保证结果。
我没奢望结果。
病房被庄悦惟吵翻了天:玉sir!颜夏醒了!
我知道!玉晟笙按住太阳穴,受不了喧嚣。
这位是谁啊?庄悦惟这才打量起玉晟笙背后的男人,好个清风拂面的气质。
玉晟笙转头,看着易文,易文对他浅浅的笑着,时间被恶作剧的拉长:这位——我男朋友。
一句话劈了两个人的精神。易文愣在一边儿,没明白含义。庄悦惟大叫:男朋友!那颜夏呢?
我包养的。有问题吗?他落落大方的回应了疑问。
喂,你男朋友在外面包养男人呢!庄悦惟戳着易文的手肘:你不管吗?
啊?易文只吐露得出叹词。
玉晟笙靠近了颜夏,少年躺在床上,眉毛拧成了花儿:很吵吧?他轻声的笑了起来,转头:易文,麻烦把庄悦惟带出去一会儿。终于安静了。如果没有睡,就睁开眼睛。男人对男孩儿说。颜夏扬起了嘴角,烫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才正视了玉晟笙,玉晟笙亦有笑意:欢迎回到这个肮脏龌龊的世界。颜夏回来了,成了肮脏龌龊的一员。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颜夏终于开了口,多半气声,句子断断续续的。
你昏迷了,心理性昏迷。好在,你醒了。玉晟笙点了支烟。
好像做了一个梦——
是不是觉得梦里的一切都是好的?所以不想回归现实?颜夏,你错过你最为在意的东西,颜娃不见了。男人痞笑,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少年沉了许久:我不知道我睡着了,好像梦里的情景才是现实。可睡了那么久,还是觉得累。他不想听,听到她的名字,她的下落,她的行为,他累了,痛得累了。
颜夏,我和易文在一起了。玉晟笙换了话题,男孩儿真被伤得狠了,他并不理解颜夏的痛苦,无非是“性”而已,肉,欲行为最是单薄。但他还是体贴的换了话题。
你知道我不会退钱的。
男人滞了一下,嗤笑:你知道我不缺钱的。
玉晟笙,易文真的爱你——
你跟我说过了,他也跟我说了,而我自己,再清楚不过。
希望你认真点儿,他是个很好的人。
颜夏,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爱呢?能让你这样执迷不悟,要爱到哪种程度才会能让人“哀莫大于心死”,我很想知道。于是我也想找那么一个人,啊,我的“颜夏”,你说,易文会像你这样吗?爱我爱到理不清现实?
玉晟笙,易文——如果你不是认真的,请你不要——
玩弄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的?我最认真就是现在了。玉晟笙俯下身,给了少年一个清淡的吻:你最好快点好起来,我受够消毒水的气味了。明天见,此外,祝我恋爱愉快。
祝你恋爱愉快。颜夏苦笑。
玉晟笙开门之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我知道庄悦惟很呱噪,但是你要理解,他一直在等你,等你醒,三个月了吧,那小子最长的一次恋爱也没超过这个数儿,所以包涵一下。他很爱你,即便讨厌他这个人,也要尊重他的爱。
少年明白男人的维护:我知道。
玉sir跟你说什么?庄悦惟窜了进来,急切:他和刚才那个男的在一起了,你知道吗?他们交往了!
颜夏只觉得庄悦惟的言行举止可笑:我知道。你觉得我有资格评断吗?
我是说你,哎,我的意思是我包养你好了。
我和玉晟笙还有合约在的。少年说着现实,而他认可的现实被他埋葬了。
颜夏——
谢谢你,庄悦惟。颜夏打断了显而易见的话:真的,谢谢你。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的吧?你的眼泪送我就好,其它的,我要不起。
颜夏——
可惜,我没有死。颜夏笑着:我想睡会儿,原来说话也这么累。
一定要醒才可以睡!
一定会醒。
颜夏醒醒睡睡的,医生安排的复建活动,他努力的做,毕竟机能退化了。而意识清楚到想杀人,那双灰琉璃色的眼睛,那张时而苍白时而鲜红的嘴唇,那具冰凉又热切的身体,那个假装正常而本质疯狂的女孩儿,他绕不开她:娃娃,你去哪儿呢?
想知道吗?玉晟笙吊足了胃口:孟冬冬是谁?
冬冬?颜夏望着男人。
颜娃跟这个人在一起。
颜夏沉默。那个陪他们长大的男孩儿有了更多的愿望,原来他不只是想看到她,他想要每天都看到她。“颜夏,我喜欢你姐姐”,是的,他喜欢她,喜欢到了都以为是天性所为。颜夏回忆着孟冬冬的每个举止,每一个,他透露的爱,颜娃唾弃的感情,重叠了。少年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要是孟冬冬,会不会甘心,他不甘心,可如今呢?孟冬冬说“颜夏!你们不能在一起!”,所以他就纠正了感情?好像回到了对的轨道上,又好像把最后的生路决断了。而颜娃呢?又是她的游戏吗?冬冬,她会毁了你的,无心的有意的,都会毁了你!你疯了!我们都疯了!少年透过指缝看到风景,缓慢的扭曲,模糊。娃娃,我们一起死掉,好不好?死掉,无尘无碍。
颜夏很少说话了,别人对他打的招呼都成空气的颤动,要很用力的跟他讲话,才会得半个反应,最多的就是微笑,而微笑的意义全无。少年醒了,又像是睡了。
颜夏,明天出院,我先帮你办复学手续吧?或者,你想在休息一段时间?庄悦惟显得很高兴,男孩儿依旧消瘦,但已经去了孱弱之气。复检的结果也很理想。
颜夏愣愣的盯了一会儿天,才转过了头:复学吧——
话未落地,门开了,莫旻简。颜夏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神色里里没有半丝狼狈。咦,简哥,你怎么来了?庄悦惟惊诧。莫旻简应付的一笑:悦惟,我想单独跟颜夏聊会儿。你们怎么都是这句话!庄悦惟抱怨的出了门。剩下的,一室阴郁。
颜夏,我来——
我不知道颜娃在哪里。颜夏转过了头,窗外的景色安抚人心。
我会跟颜娃结婚的。
我不想听,如果可以,我想杀了你!或者杀了我自己。莫旻简,你怎么可以碰娃娃!你不可以!
我会负责的。
颜夏回视男人,莫旻简的“责任”,一开始并不存在:去对颜娃说吧,如果她选择你的话。
我找不到她,颜夏——
莫旻简,别对我说“颜娃”,我会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即便颜娃回来了,我也会把她藏起来,我们会消失不见,这世上,再也没有颜娃颜夏了,再也没有。少年诡异的笑着,令人毛骨悚然,他真的要把她藏起来,一开始就应该这样,把女孩儿的美好一寸一寸的剖开,贪婪而孤独的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