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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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学的头天晚上，颜娃睡不着觉，把柜子里的衣服都翻了出来：颜夏，你说，我穿哪件衣服漂亮？这件好看吗？是冬天的啊。
颜夏看着一床的衣服，都是邻里送的，别家小孩儿穿不下穿过时的：娃娃，穿什么都漂亮！
颜娃颜夏就穿着平常的衣服去了学校，没有书包，就把箱子底下那个不知年代几何的花布包扯了出来，颜娃斜背在肩上，说不出的骄傲。颜夏则拿了个塑料袋，把从小张阿姨那儿讨来的几只用了一半儿的签字笔揣在贴身的口袋里，颜娃偶尔会讨来看几眼，再还给颜夏。一班小朋友有坐有站有胡乱蹿的，嘴巴还讲个不停，一个教室跟一锅糊粥样的。孟冬冬看到斜上角的颜娃颜夏，跟活见了鬼似得，他抻着脖子，低声道：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颜娃白了他一眼：就只许你读书不许我读书啊！
老师进来了，孩子们飞奔回自己的座位，成了老实乖巧的孩子。这个年轻和蔼的女老师朝学生们笑了笑：咱们第一天上学，都来个自我介绍吧，认识认识一个班的小朋友。
老师！什么是自我介绍啊？一个小孩儿边举手边大声问道。
嗯，比如我吧！我叫黎璟暄，是你们的班主任，教你们语文。黎璟暄顿了一下，看了看讲台下面的孩子们：这就算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懂了吗？
懂了！孩子们齐声回答着。然后挨个儿的起来说自己的名字，今年几岁了，活泼点儿的同学还会讲讲自己的喜好。轮到孟冬冬的时候，结巴了半天，才把自己的名字抖落了清楚，颜娃盯着他一阵坏笑，直接把孟冬冬笑毛了。
颜娃不知道害怕，站起来就说：我叫颜娃，今天五岁了，我最喜欢颜夏！
颜夏？黎璟暄没反应过来。
老师，我是颜夏。是她弟弟。颜夏有点小尴尬的站起来。
颜娃对颜夏笑笑，转过头，看向黎璟暄：我最喜欢我弟弟了！
黎璟暄仔仔细细的瞧着眼前的两个小人儿，美得丰逸神俊，各自精彩，认不得半点儿血缘关系，配成一对儿上了海报，都是舒服的。她朝颜娃赞许的笑了笑，颜娃也觉得满意，才坐下了。
一上午的课就那样切切的过了，颜娃颜夏不知道中午是不回家吃午饭的，当别的小朋友把餐盒拿了出来递给打杂的大婶拿去水房的微波炉加热时，姐弟俩有些懵。颜娃对颜夏说：我饿了。
颜夏从裤袋里摸出一块钱：这是晚上买馒头的钱。
颜娃的视线从钱转到了孟冬冬身上，他正笨手笨脚的打开满满当当香气四溢的双层饭盒，第一层铺了个大鸡腿还有蚝油小白菜和青豆牛肉末，下层则是一盒压得实成的米饭。颜娃拉起颜夏的手走到孟冬冬面前：这么多你吃不完，我们俩帮你吃。说着，拖来两张凳子，抢过孟冬冬手里的筷子，塞给颜夏，又把米饭挪到颜夏跟前，自己抓起那个大鸡腿呼哧呼哧的啃了起来。
颜夏僵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吃，孟冬冬噙着小眼泪儿：好歹你们也分我点儿啊！颜夏把饭盒盖子翻过来拨了一半儿米饭出来，只拣了点青菜，把筷子还给了孟冬冬，摸出了两只签字笔，在衣服上擦了擦，倒头当了筷子，三下五除二的糊弄完肚子，摸了摸半饱的肚子，低声道：谢谢。孟冬冬不好意思起来，半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苹果：这个，给你吃。
颜娃一爪抢过苹果：还有吗？
还，还有，可我自己也要吃一个啊！孟冬冬很悲愤的吼道。
颜娃充耳不闻，从他的包里翻出了另一个：你好好吃饭！我和颜夏吃苹果！
一两个星期的时间，这些小小的屁孩儿混了个溜熟，但颜娃颜夏因为年纪小了两岁，身子矮了半头，玩的时候总是落单。也不知哪个家长大嘴巴，说了句颜家爸爸是疯子，一溜烟儿的在班上传了个遍，一下课，小朋友就挨帮拉队的走到颜家孩子面前，大声唱着：大疯子生小疯子！颜娃颜夏是疯子！一家人都是疯子！颜娃很生气，揪着顺手的孩子就死命的打，结果老被罚站，请家长是没用的，谁会跟个疯子讲道理，索性就一个劲儿的罚站，颜夏总是跟着站在到颜娃身边，有时候也蹲下来写作业，等着处罚时间过了，一块儿回家。黎璟暄也和颜娃讲道理，可颜娃总觉得自己没有错：是他们先说的！是他们自己找揍！两个月后，颜娃打架出老名了，谁也不敢惹颜家孩子了。胡同里的大人一见姐弟俩就笑：这颜家女娃跟个男孩子似得野，倒是颜夏斯斯文文的。
后来，一个长期受颜娃欺负的小小子联合一大群“同道中人”放学后，埋伏在胡同口儿。负责侦查的孩子撒丫子的跑回来，叫道：颜娃！颜娃回来了！
颜娃比颜夏快了半步，刚踏进胡同，一块石头就砸了过来，颜娃懵了，对着颜夏傻笑道：好痛。说完，刚还白净的脸就染了一片红，颜夏看着愣了半秒，看着一群同样惊呆的孩子，手里还有没来得及扔出去的石头，带头的孩子还保持那个投掷的动作，颜夏扔了当成书包的塑料袋，一把拽起那孩子扔到地上，一拳捶到肚子上，疼得他弓起了身子。
孟冬冬嚼着手工蛋卷儿，琢磨得滋滋有味的时候，看到满头血的颜娃站在一旁，而平时文文静静的颜夏玩儿命的踹打着脚下的孩子，干吞了剩下的半根卷儿，拍着胸口：差点儿噎死了！才捋直呼吸就抱住接近疯狂的颜夏：别打了！别打了！你守着娃娃，我去找我妈来！
孟妈来了，一群孩子鸟兽作散。颜娃有些晕，刚想对孟妈使个笑脸，就栽进了她怀里。医生剃了夏娃半边脑袋的头发，颜娃瞅了瞅“鸳鸯”脑袋：你把我另一边也剃了吧！然后颜娃光着脑袋在学校又出了一名，再也没有敢对付颜娃了，颜娃打架发狠，颜夏打架要命，颜娃就是颜夏的死穴。
期末考试的时候，颜夏考了全年纪第一名，得了个一百块钱的奖学金，便问颜娃想要什么。颜娃抱着头细细的想了一下：我看孟冬冬上次吃的鸡蛋卷儿挺香的！颜夏就给颜娃买了一袋子，颜娃抱着一口袋鸡蛋卷儿跑到孟冬冬家：我弟弟买的，请你吃一根。说完，真就只给孟冬冬一根蛋卷儿，还碎了半拉，然后又颠儿颠儿奔回家，和颜夏吃了个高兴。
二年级的时候，颜夏已经很受女孩儿欢迎了，而喜欢颜娃的男孩儿们都是暗暗的，颜家孩子的拳头铁打的厉害，要是说了喜欢颜娃的半句，都是触了颜夏的逆鳞。一天，一个满是雀斑瘦瘦小小的女孩儿趴在二年一班的窗台上，朝颜娃挥着柴柴的小手。颜娃盯了盯左右，大声道：你找我吗？小雀斑红着脸鸡啄米样的点头。颜娃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你找我干什么？
那个，颜娃，你跟我出来吧。小雀斑也不问颜娃是不是愿意拉着她就往外走，到了教学楼背后才驻了脚，从口袋里掏出五颗榛子巧克力糖，放到颜娃手心上：这个给你。
给我吃吗？颜娃也不客气，剥开糖纸就扔到嘴巴里，砸吧起来：真好吃！
小雀斑看着颜娃心满意足的吃着糖：颜娃，你帮我跟颜夏讲，说我喜欢他，要跟他交往。
为什么要我去说啊，你自己跟他说！颜娃吃完糖，拍拍手就要溜号。
小雀斑在后面急得不行：只要颜夏跟我交往，我保证！保证每天给你带五颗榛子巧克力！
真的？颜娃嘘着眼睛，高兴起来。
真的！真的！要是我说谎，来世变个大王八！
你要是说谎，我叫你现在就变个大王八！
晚上，做作业的时候，颜娃就跟颜夏讲起小雀斑的事儿：那巧克力糖还挺好吃的！
颜夏问：如果我和她交往，她真能每天给你带糖？还五颗？
反正她保证了。颜娃嘟着嘴。
好吧。
第二天，颜夏去邻班找到小雀斑：我跟你交往了。记得每天带五颗糖！
小雀斑高兴死了，使劲儿点头，回到班级，立马把这消息散给全班女生，不到一上午，全年纪女生都知道了。同桌的男生对颜夏说：那小雀斑真丑！
颜夏笑笑的：我就喜欢她的雀斑。
以后每天放学，颜夏都要等小雀斑放学，再绕着道送她回家。每每打铃时，看到颜夏杵在她般门口，就骄傲极了！颜夏总是跟小雀斑离了两步的距离，很少跟她说话，小雀斑没话找话时，他就盯着她的脸数她的雀斑，数学成绩进步贼快。到小雀斑住的小区门口，就伸出手来，小雀斑就给他五颗糖，这时候，颜夏才会对她展现非凡的笑容。
四年级。颜娃下了操被一大拨人挤进了小卖部，之前她从来不来的。颜夏说她太馋了，不许她来。可以一进去，颜娃就被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迷了眼睛，口水使劲儿在嘴巴里打转儿，趁着老板不注意，把柜台边儿沾着的棒棒糖抹了三个进口袋。有一就有二，以后颜娃总是趁人潮汹涌的时候，去小卖部打点儿野食儿。没过不久，颜娃跟颜夏说：不要跟小雀斑交往啦！
你不吃糖了？颜夏不解的看着颜娃。
吃啊，我自己挣！
你哪儿来的钱？
去小卖部拿，不要钱。颜娃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咖啡椰子糖，拨开了糖纸，喂到颜夏嘴里：甜吧？
颜娃，这是偷！偷东西不好！被抓住了要坐牢的！颜夏紧张的抓住颜娃。
我不会被抓的。颜娃笑得轻飘飘的，毫不在意。
颜夏抱紧了颜娃，说话都有了哭腔：娃娃，不许偷东西，不许！听话，好吗？
颜娃拍着颜夏的背：娃娃才不会被抓，真的！
颜夏干净利落的跟小雀斑分了手，随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学校里又炸开了锅，“校草”单身，机会均等。同桌的男生又对颜夏说：你们都交往两年了也！
颜夏还是笑笑的：我讨厌她的雀斑。
然后，颜娃从来没有失过手，她喜欢“拿”东西回家，各式各样的东西。女同学的发夹，男同学的橡皮。书店里，颜夏揉着喜爱的书的封面，颜娃问他：喜欢吗？颜夏点头，第二天，颜娃就把这本书带了回来。她很有天分，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拿，什么东西拿不得，通常人们都以为自己搁失了手，倒不惊慌，久了也就忘了。要是去店里拿东西，她会先去看看监控器之类的东西，挑死角下手。只有一次，绵绵趁着体育课的时间，翻班长的包，她很喜欢班长用的钢笔，孟冬冬突然闯了进来，看着颜娃手里的钢笔，吓得说不出话，颜娃倒是不徐不慢，踱到孟冬冬面前：你什么都没看到！
孟冬冬呆呆的点了点头。中午，班长在包儿里翻来覆去找钢笔时，他酝酿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是不是放家里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孟冬冬想起颜娃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话，就抖，很气自己为什么老是帮颜娃：下次不许这样！她最坏！告诫完自己，一蒙被子，就睡了个好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