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娃》三番一掷

15、第 15 章

　　周六，额外的补习让人昏昏欲睡，颜夏看着窗外的树，枝枝蔓蔓的，新绿声势浩大的覆盖了整个树冠，风吹起的时候，“哗啦哗啦”晃着的叶子有些招摇，却使人从心里感到凉快，初夏，暑气蠢蠢欲动。他想着给颜娃炖的一盅绿豆沙镇在水盆里，但愿她记得吃掉，放了些蜂蜜，味道应该不坏。思绪被老师的提问打断了，颜夏站起来却不知道问题所指，旁边的女生使劲儿递点子，他才翻到那页，比平时慢了两步上讲台，思考好解题步骤，拿起粉笔机械性的书写过程，正确答案落笔后，老师原先准备的责备全无用武之地，仅仅是走神而已，他并不介意自己偶尔的失误。
　　收拾好是书包，步子很碎，他把自己抛到人群的最后，玉晟笙在等他。他看到车里的男人，牵起嘴角，想笑，而这副表情谁也说不上算什么心情。后悔了吗？后悔了还来得及。男人对他说。
　　颜夏打开车窗，风猛烈的灌了进来，把他宽大的运动校服吹成了一个鼓鼓涨涨的小帐篷：我饿了，数学测验真费脑筋。玉晟笙看着视镜里反射出了少年，消瘦得惊人，下颚轮廓流畅，颈部曲线延伸良好，颜夏靠在窗上，有些长的碎发凌乱，眯着眼睛，猜度不到话背后的感觉。他们去了一家装修口味皆可的中餐馆，要了僻静的包厢。玉晟笙把菜单递给他，颜夏选了两荤一素：麻烦拿两个一次性餐盒给我。菜上齐了，他各拨了一半进餐盒。
　　玉晟笙抽着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可以再叫一份打包带走。
　　不用，你也不吃，别浪费了。这三个菜颜娃很爱吃的。颜夏扒着饭，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你很疼你姐姐。男人说的话别有深意。颜夏瞄了他一眼，继续吃饭。餐毕，结账，玉晟笙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道：那三个菜你喜欢吃吗？颜夏小心翼翼的拎着装着餐盒的塑料袋没空理会问题，车上也仍然如此。你没必要这样，又不是什么宝贝。男人调笑。
　　我怕菜汤洒出来。颜夏避重就轻。
　　上次是血，这次是菜汤，下次是精，液？玉晟笙觉得男孩实在有意思。
　　去哪儿？颜夏换了话题，车并没有往郊区开。
　　公寓。别墅太远了。玉晟笙回答简短。
　　十几分钟后车进了市区中心一栋商住两用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二十九楼的风景有点儿超脱于世，颜夏脱下了书包，把餐盒放置在茶几上，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只是跑到阳台，靠在玻璃围栏看城市里连成一片的灯火，某一处是他的家，颜娃开灯了吗？那些个破烂的地界儿这里应该望不到吧，想着，他自嘲的笑起来。
　　你胆子很大呀。玉晟笙勾起他的脑袋，轻轻的印了个吻：通常情况下，来这儿的人不会把身体重心放心的靠在这块玻璃上，看——他指着下面，颜夏顺着他的手指望下去，很高：他们怕摔死。
　　死不是件容易的事。颜夏寡淡的说着。
　　去洗澡吧。玉晟笙的暗示明显不过。
　　颜夏愣了一下，未执一语，进了客厅，打开书包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的健康报告。这次换玉晟笙愣了，翻着客厅mini移动书柜里的一大堆杂志书籍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皱皱巴巴几页纸的报告。颜夏跪在茶几前，把那几页纸仔仔细细的展平了，认真的翻看起来，他先检查了日期，再是其中的内容，男人的健康指数非常好，估计也是个惜命的人吧：我只卖给你。但是我不保证你只上我一个人，客人的选择权很大，对吧？可是我们也需要基本的责任，以后每三个月交换一次健康报告，可以吗？最好带套。
　　玉晟笙坐在沙发里，看着颜夏，他说话的神情很冷：你确定你是雏儿？挺老练的。
　　我看了一些关于同性恋的资料，如果你觉得什么都不懂的雏儿更符合你的胃口，我可以假装失忆。颜夏说着，把自己的健康报告理清收进书包：同性间的性行为感染艾滋病的几率很高，我只是想保护好自己，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而已。他坦承担忧，把书包放到不起眼的一角：浴室在哪里？
　　左转第一间是主卧，里面有浴室。
　　谢谢。颜夏依旧谦逊。
　　他脱掉了自己的衣服，镜子里面那个苍白纤细的少年让人刺眼，他拨乱了自己的头发，把和颜娃相似的灰琉璃眼珠藏在刘海后面，镜子里的人也如此，他咧开嘴朝他笑，他也笑。很快，镜子就被热水蒸气雾化了，颜夏看不清那个男孩儿，有点儿心慌，他用手把那些蒸汽都抹了干净，热气遇到冰冷的镜面成了水珠，一行一行的，蜿蜒而下，镜子里的人被缓慢的扭曲了：颜夏，记得微笑。然后，少年笑了，明媚光彩的笑容。
　　水很烫，颜夏的整个背被冲得通红，擦干了身体，把衣服叠了整齐，出了卫生间。玉晟笙斜靠在床上，玩着手提电脑，瞧了一眼赤裸的男孩儿，抽完最后一口烟，进了浴室。颜夏缩进被子里，空调有些冷，明明调成22度，居然冷得发抖。玉晟笙靠近他时，他微笑着，放松了身体，有那么一刻，觉得灵魂荡在空中，看着床上两具交接纠缠的身体，满眼的，都是冷漠。男人坐在床头抽着“事后烟”，他还是冷：好了吗？好了我就走了。颜夏并没有等待回答，勉强自己撑起来，双腿着地时却体力不支的跌回床上，抽气声明显，缓了口气，慢慢站起来，脚有些抽筋，白色的□□划过皮肤，空气带走体温，真是冷啊，他想。玉晟笙没有带套，他觉得应该给颜夏一个小教训，以明示谁才有主导权。颜夏没有抗议，最后也只是微微的皱眉。哆哆嗦嗦的进了浴室，泡在满是热水浴缸里，才有了点儿依靠，不知道妈妈的子宫有没有这么温暖，颜夏试图回忆起和颜娃共用一个身体时的情形，遗憾的是，胎儿没有记忆力。他费力些力气才把身体里的东西抠出来，第一次，什么都是摸索的来，玉晟笙很好，没有让他受伤，这点让他很为感激。穿回了自己的衣服，镜子里的少年又完整了，他问他：这只是开始，对吗？少年不回答。
　　一叠厚实的钱放在床头柜上，颜夏看了下：太多了。他不贪心。
　　你不是说一万吗？玉晟笙略微戏谑。
　　颜夏想起那个差点杀死他的中年男人，收了钱：谢谢。出了卧室，背上书包，兜着餐盒，准备出门——
　　颜夏。玉晟笙叫住了他：我包养你，一个月两万。
　　好。颜夏回答得干脆，干涩的笑了下：晚安，再见。
　　看了看表，11点43，离家不远，走回去吧。城市已经有些闷了，颜夏蒸出了汗，明明很热的，怎么刚才就冻得要死呢？想不通，甩了甩脑袋，急切的回了家。
　　颜娃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颜夏，你干了什么？
　　颜夏脱力的躺到床上：堂屋里有你喜欢的菜。
　　颜娃有了神采：真的？乐颠颠的跑了出去，打开餐盒，全部都是她喜欢的，尝了几口，冷的，胃隐隐的抗议，让她兴趣全无，爬到颜夏身上，扯开的领口里都是情，色，颜娃揉着他脖子上的吻痕：这是什么？很像你上次在我身上留下的。她脑海里浮现起那个慌乱无措的星期六。
　　别动，娃娃，我痛。颜夏此刻全身的神经敏感。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这些东西。颜娃缓慢的拨开了他的衣服，皮肤失去了遮掩，以前她从不这样做，现在的颜夏让她觉得陌生，星星点点的殷红满坑满谷。这个女孩儿无意识的勾引要人命，颜夏呼吸渐渐沉重。我不喜欢。她重复道，俯下身，在这些痕迹上烙下自己的印。
　　娃，娃娃，不要。颜夏眼睛起雾。
　　娃娃是颜夏的，颜夏也是娃娃的。颜娃吃吃的笑，吻上颜夏的唇。
　　那一次后，他再也没有碰她，而现在，她碰了他，一发不可收拾，他抑制不了自己。颜夏一遍又一遍的说：我爱你。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没有停止举动，他靠颜娃洗去自己的羞耻，却陷入更深的羞耻。他不知道做了几次，最后颜娃昏倒了，颜夏抱紧了她，想把她填进生命里，不分彼此。
　　早安！颜娃撑着下巴，靠在颜夏胸膛上：你睡了好久，我饿了。
　　颜夏几乎动不了，整个人都透支完了：我休息一会儿，好吗？颜娃大大的“嗯”了一声，赖在他怀里，阳光覆盖在他们身上，金黄色的一对，解释不了再多的完美。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再次睁眼时，太阳已经下山了，颜夏被颜娃的呼吸弄得很痒，转过头，看着睡得很乖的娃娃，心像是被烧着了，热热的，很舒服。温热了带回的菜，摇醒了颜娃：娃娃吃饭了。
　　颜娃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木了一会儿，起来，大口的扒饭，饿坏了，把菜都收拾了干净：颜夏，真好吃！
　　颜夏觉得这话一语双关。打开了书包取出未写的作业，一万块钱好好的躺在里面，原来，都不是梦。他苦笑起来，星期一还要把这些钱存进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