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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疾风凛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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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
烈日炎炎,晴空万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要下雨的样子。
用鞭梢挑起少年无力高昂的头,冷笑道:“臭小子!你在这日头底下多晒几个钟头吧!”而后,离去。
高大的示众台上,吊缚着个半身赤裸的男孩儿,本应该极为细致的皮肤上布满了鞭痕,因为没有上药,也没有经过简单处理过就曝晒在烈日下,显得干涸的伤口更加狰狞。男孩子显然已经被示众多时,头发已经半湿,结着汗水的盐晶,一直低着头,看不到他的模样。
高台之下,是采石场的中心区。各式各样的奴隶正在劳作,间或有人抬起头,用悲悯的眼神望向台上的孩子。
自一千年前,滨族的故土芷兰大陆沉没之后,以美丽著称的滨族人便开始了其漫长的被奴役的历史。在这其间,性情坚强的滨族人不止一次的试图冲破命运的无情,随之而来便是一次比一次坠落更深的黑暗。最近的一次起义可以追溯到十年前,那一次的暴乱可谓空前绝后,而且也几乎将要成功,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功亏一篑,以至于那名男子的名字现今常被用来恐吓幼小的儿童,颇有些“狼来了”的意味。那是所有滨族人的梦厣。不甘心而反抗下去的后果就是痛苦变得仿佛无边无尽,美貌成为了所有绝望有根源。本来就人丁稀薄的美艳民族多不见天日的存活着,异于常人的美貌使不少滨族人自幼就不得不沦为娈奴,而敢于反抗主人的娈奴也通常会被丢上云山来,在接受刑罚之后成为采石场的一员。而那个被示众着的孩子显然是新来的,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娈奴。
海苏已经不记得自己被鞭打后在这里晒日头有多久了,他只记得在自己狠狠的咬了那所谓的主人之后,那个眼高于顶,骄傲野蛮的女孩又哭又叫着的声音:“把他给我拖出去!”那女孩的父亲的暴吼:“给我送到采石场去!小奴隶!我看你还活不知得成!骄傲!我叫你永远再骄傲不起来!”
海苏微微摇头,反绑吊起的双臂早已麻木。他知道,只要自己肯告饶,主人派来的见监刑者就会立刻去回禀主人,然后自己就会被放开,给带回到那个丑陋的府院,继续过自己的娈奴生涯。海苏永远记得美丽高贵的母亲在被拖往主人的内室时大声喊叫的话语:“苏儿!记住!你不是奴隶!我们滨族生来就不是奴隶!我们滨族总有一天会回到芷兰,回到故土!你要以你身为滨族为荣!”然后,母亲毅然用暗藏的尖刀刺向了主人,最终被尖刀割断了喉咙的是自己的母亲。她倒在血泊里,却还在笑,望着自己柔柔的笑。母亲那时的话语就像是个咒语,不停歇的在耳边回荡着,一年又一年,懵懂幼子长成了半大少年。
“阿苏,你再这么倔强下去会死的。”一个声音闯入耳膜。抬不起头来,却知道声音的主人是沅芷的中仆阳飞。同样的奴隶出身,却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不吭声,不是因为理屈,而是干渴的喉咙半音也无法发出,也许真的会活生生被晒死。海苏自嘲的想着。
“少爷!少爷!这种地方是您不能来的啊。阿蔻会被老爷给打死的!”
又清又脆的童音远远传来。
那个穿着青布小衣的童子又叫又跳的围着自己的主子--一个一袭青衫的小小少年。
那少年的发略长,刚好掩住了眉目,他双手背在身后,唇角向上轻扬,却不答话,只一径的向前走。他眼里,只看得到示众台上,一个赤裸着满是伤痕的上身的少年正在酷热之下接受着暴晒。不必问,便是云山上的奴隶。
云山的日光此刻显得格外的暴烈,被绑吊着的海苏几乎已经要失去意识了。
被鞭苔的后背一片血迹纵横,而阳光的直射令本就大量失血的少年更加的眩晕。只是,绝不能在这里这样子倒下去的意念支撑着饱受折磨的身体。他是滨族!骨子里的骄傲使他不愿就这么昏过去。
一双青色的靴子在海苏摇晃的视野里出现。同时,还有一把听着让人心里痒痒的如同细沙碾过心尖的声音:“喂,你再这样下去就给晒死了。”有些不屑的语气,海苏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心里暗暗叫苦。就算眼前的那个声音不开口的话,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被暴晒了数个小时,体力已尽极限。可是,对方多嘴的提醒却让他的身体变得数倍疲惫,几乎再也抗不下去。基于这样的原因,使得小小的少年顿生一肚子更为激烈的怨气,埋怨对方的多管闲事,若不是他上前提醒一下,自己或许就不会觉得这么辛苦!于是猛得抬起被汗水和血渍弄得其脏无比的脸来,扯着嘶哑的声音吼道:“要你多嘴!”嗓子好痛,干得几乎要冒烟了。
天青色靴子的主人又走近一步,好奇的半弯下身,一手便欲托起海苏的下颌。海苏不甘心的扭动身体,欲摆脱对方的钳制。但不大的手掌却十分有力。眼前少年的脸不意外的被放大,一双青黑色的瞳几乎逼视进自己的眼底。眼前放大着俊秀脸的主人弯起了细长的眉,薄薄的唇抿起,而后转身,再次开口。真正令海苏平静下来的是那一把声音,美妙的令人心尖颤动的声音: “水。”却是对着身后那小童说的。
那名唤阿蔻的小童几百个不情愿的将自家小少爷的御用水壶递过来。他扭扭捏捏着,少年却一把夺过了水壶。黑瞳的少年一手扣住了海苏的下巴,盯着那脏兮兮的小脸看了片刻:“唔,眼睛倒还好看。”说着,手一松,居然将一整壶的水倒在了海苏巴掌大的小脸上。
“唔!咳!咳...”海苏大声咳嗽着,清凉的水也是因此缓慢的流入干得裂皮的口唇,冒了烟的喉咙顿时得到了缓解。而脸上的血污也给冲得干干净净。
“你!”海苏几近气绝的迎着少年望去:“给我记着!我海苏绝对!绝对会从这里逃出去的!”
少年“嘻嘻”一笑:“你真有趣。”揪过阿蔻的袖子抹净海苏的脸,认真瞧瞧:“你真好看。”
海苏的眉一轩,强甩开他的手张口就想骂人,却在对上少年双眼时怔住。好美的眼睛,那双眼一眨一眨间竟似有满天的星光落在眼里。无意识的喃语:“你眼睛好漂亮。”少年歪了头,一抹浅笑浮上唇角:“你多大?”海苏立刻撇了头。
少年松开他,转身对监刑人说了些什么,之后又扭回头来:“小东西,好好活着吧,看你们滨族什么时候能够自由。”有挑衅更是讽刺:“捱来捱去还是皮肉受苦!”
海苏的瞳赫然瞪大,沙哑着嗓子叫道:“我海苏一定一定会回到芷兰!”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逃了N次的小苏儿啊。我记下来了。”少年慵懒而细碾的声音滑过心尖:“小苏儿么?”浅浅笑着,将唇几乎贴上海苏的脸,引得身后的童儿着紧的抓耳挠腮,要不顾身份差距的拦住自家好事的主子。而一直默许少年行径的监刑也慌了手脚,却碍于少年的身份不肯上前,只是小声唤着:“少爷,您……”
少年笑着,眉眼弯弯,声音缓缓流过海苏的心尖:“你也要记得我才好。记住了,我叫叶子。”满眼的星光在跳动:“我等你快长大哦。”回转身:“阿蔻,走了。”
“哦!”小小童子兴高采烈的跟着自家主子身后,还不忘记回头做个大大的鬼脸。
青色的两个人影渐渐走远。海苏突然有一种感觉,那个名叫叶子的小少年也许真的和那脸上的表情一样,是自己穷其一生也无法去捉摸的人。
他愤愤:“叶子,我也记下了!”
阳光,此刻似乎也不再那么的熬人了。必竟,叶子可是浇了整整一壶水在自己的身上啊,而且那水......海苏舔舔唇角,连监刑官都没有发现,那水里...
\"喂,叶子!”锦衣的少年一脚踹开玄关:“听说你上了云山?”
青衣的少年扭头,给了发小一个浅浅笑意:“嗯。”然后对身边的童儿道:“阿蔻,去把林少爷的专用椅子拿来。”
林照夕“嘿嘿”一笑:“不必,不必...”摸着自家的鼻子一边向后退:“我错了,我错了...叶子,饶了我吧。”
小小的阿蔻已经拖了一把绑满荆棘的椅子过来,奶声奶气道:“林,坐吧。”
“哈!”林照夕慌乱的摆手:“不了,不了。多谢小阿蔻了。叶子...”一脸的苦笑:“我不就是又踹了你的门吗。”
“你也知道是又踹了吗?”叶子的笑容变得有些虚幻而不得捉摸:“而我记得某人亲口说过,再踹门而入的话,下场便是如此。”
“啊唉...”无可奈何的叹气:“听说,你见到了那个叫海苏的小滨族?”
“是啊,眼睛很漂亮的小男孩子……”
“在被扔到云山之前,听说是沅芷的侍童。”
“哦,沅芷的啊,难怪会有那么凶悍的眼神。夕,那孩子真的很有趣哦……”
“哦?~”
(本土主圭大陆年纪:
逆方二零捌柒年大暑,主圭靖国将军远征彼加尼魔鬼域,耗时三年始大胜而回。
其间,主圭发生奴隶叛逃事件六十余起,皆为滨族遗族所为,斩杀近三万人。靖国将军返主圭之日,再生叛逃,逃滨族奴隶壹仟柒佰余人,大隐于市,谋定后动。数年间,滨族青天军暗里行动,隐隐有坐大之势。
而在逆方二零捌柒年大暑的这一天,在海苏的记忆中从此深深刻下了一个叫做“叶子”的少年浅淡如水的笑意,还有那碾碎人心的声线。)
越二年十一月,采石场再生暴乱,约六千奴隶逃出,海苏即为其中之一。
优雅的凉亭里,青衣的少年咬着笔头,一手枕头,懒懒的对身边的随从阿蔻道:“阿蔻,我在等那个苏儿。”
“小少爷?”阿蔻有些不解,却不敢多问。
一只手掀了竹帘:“叶子!伯父已经带兵去捉了,那些贱奴逃不了!”
“我才不希罕过问老头子的事情。”
时年,海苏八岁,林照夕十岁,沅芷八岁,阿蔻六岁,叶子九岁....
密林深处,斑澜光影。
轻轻的伸手拨开青年脸旁的一片红叶,沅芷有些出神的盯着他沉睡的脸孔。记得阿青少时甚喜青衣,总是一身天青色的满世界跑来跑去,唯恐没人知道他名字里有个“青”字。成年后却一改初衷,偏爱上了艳丽的红衫,与满山的红叶相衬,越发显得丰神俊秀。? 沅芷痴痴的盯着那张她日也见梦也见的脸孔,实在不觉得照夕说的话有道理。阿青是很耐看,尤其是睡着时的安静模样更是百看不厌,但哪儿有半点女子的粉气?
整个大陆,谁不知道帝国第一虎将是靖国公叶老将军,而他的独子又怎么会如女子一般?没错,阿青就算长得再漂亮,又怎么会像女子,他是权倾一时的沅明秀大将军未来的女婿,更是沅芷一生的爱恋。
叶青璃长长的睫微微颤动。他其实并未睡沉。沅芷在他身边的举动他了如指掌,只是不愿睁眼罢了。
现在十七的叶青璃早脱去了十一、二岁时的稚气,浓密的睫毛遮盖下的那一双酷似他父亲的瞳眸时而冷冽,时而顽皮,时而笑意轻扬,时而捉弄百味,堪称千面。在好友林照夕的眼里,却只是一个多重气质的家伙罢了。林照夕曾经戏言道:“如果有谁被叶子那双眼给迷住了的话,只能是自讨苦吃。他那双眼美则美矣,却太多虚假,少见真诚。”叶青璃于是打趣他为第一个被他双眼吃定了的损友,林照夕却只能无语问苍天,长叹:“交友不甚!”
沅芷轻轻伸手将一片叶子从叶青璃的脸上拿下,笑道:“真像个小孩子一样。”语气中却是宠溺多于责备。
青璃眼睫微颤,睁开眼来,看到如花笑颜,歪了嘴角道:“你才真是胡闹。”
“啊,我吵醒你了?”沅芷连忙抽回手来。一合身,也躺在他身侧:“叶子,我们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啊?”叶青璃扫她一眼,枕了自己的手臂道:“这种事情是你们女孩子好问得么?”他眼光闪烁,一眨眼一颦眉星光满眼。这双眼是沅芷毕生最爱,不由伸手抚上他的眼睛:“难道你不想早点儿娶我回家么?”青璃圆睁了两眼:“哦?倒没想过。”眼底却是笑着的。
“叶子!”林照夕却是每次都会来搅局。
他大刺刺在两人身边也合衣而卧:“阿沅,不如嫁我更好些吧?”立刻换来沅芷粉粉嫩嫩的拳头的招呼。看他两人打做一团,叶青璃唇边的笑意更浓烈起来,如果能留住这段时光,便由他二人打闹去也不是不可。这样想着,伸手替沅芷挡开林照夕的魔爪:“夕,阿沅可是我的未婚妻。”将沅芷搂进怀里看看天色:“要暗了,这里太靠近边境,回去了。”说着便欲起身。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三个人都是不傻子,立刻屏息,相对无言。
在这边境之地,只不过了为沅芷一句想看看齐浪山的红叶的三个偷跑出来的半大孩子各自身份不俗,对这些突发事件也早就见怪不怪,所以才能大胆外宿。叶青璃和林照夕对望一眼,多年默契,各自守护一方,将沅芷护在中间。
如果潮水有信,年年必到江头,如果人生有知,有些人本不应相逢。
马蹄得得,听得出是一骑在前,两骑在后,互相追赶着。
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平白无顾多来这追赶的马匹,又不是如他们三人一样好奇来看红叶层染?
叶青璃和林照夕相顾无言,却是本能的将自己的气集中起来。
这两人自五岁起便耳鬓厮磨在一处,彼此了解对方就像是了解自己本人一般,是可以以背相抵共拼生死的兄弟,从来不疑不弃。这种时候自然更是一心同体,看得沅芷好生的羡慕。她在这两人气所形成的保护罩内安然稳坐,一只手握着叶青璃的衣角,一手却轻轻抓着林照夕的腰带。
三人只盼那马儿快快从自己前方跑过,不要再回过头来。这三人在本国中都是名门之后,如果真给人拿住做为要胁,实在是不妙。
但事总与愿相违,若都是如你所愿,又怎么会有一个个的巧合?
所以,当第一匹马的蹄音停在离他们三人藏身的地方不住十步的草丛中时,林照夕只恨得想要骂娘。
紧跟着那两骑也先后停了下来。
叶青璃搂紧了沅芷,和林照夕一起将身子紧紧俯在地上,只能看到长草中黑色的蹄铁和雪白的马腿。马是上好的马,光看毛色就知道,只不知马上的人是敌是友。
第一骑上的乘客偏了偏身,自马背上一跃而下,他脚下虽然是枯叶,却落地极轻,几乎没发出半点声音。他一落地,叶青璃的眼里看到的就是一片碧空如洗的蓝,与青色不同,蓝得张扬而明媚,广阔中带着悠远,像秋天的原野。
那如同秋天原野的男子对随后起来的两骑乘客道:“我不过是来散散心,你们紧张什么啊?”声音清朗明快,像是三月的春风,让人不犹得生出想要看看他的容貌是否与这声音相配的心思来。
沅芷的头抬了一下,被林照夕狠狠按住:“我的大小姐,这种时候安份些吧。”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已经贴到了沅芷的耳根。两人本来就靠得紧,沅芷不由红了脸,更绞紧了叶青璃的衣角。叶子却是全神贯注的盯着那蓝色的身影,连眼也不眨。
后两骑的人也先后跳下马背,落地有重有轻,显然都不如先者轻灵,但其中一个粉色晶莹,分明是个女子。那女子的声音娇美道:“阿苏,你一声不吭跑出来,当然要担心的来追了啊。这里又不是晴朗海线,咱们在这种地方要十倍小心才好。”
“晴朗海?”与林照夕相视,居然是晴朗海的滨族人。“阿苏?”叶子心里突然有一个人影浮了上来:“难道是那个阿苏?”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阿苏道:“我不过是散散心,看这齐浪山的红叶生的好罢了。”他踱了两步,几乎走近叶子和林照夕合力布下的结界。停下来:“不过,你们这样大举追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回去好了。”
这样说着,身子一偏,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已经跨上了马背:“小绯,阿离,走了!”
三骑就这样绝尘而去。
叶子三人拍拍尘土起身,林照夕皱眉:“是青天军的滨族人?他们跑来这里做什么?青天军现在虽然坐大了,占了半个草原,却跑来这里……真是找死!……莫非他们已经把主意打到我们这边?” 叶子却微笑:“那个阿苏该不会就是那个阿苏吧?”林照夕点头。
沅芷看得不解,只歪了头眨眼,样子可爱而娇俏。叶子捏她脸蛋一把道:“好了,我们这次也算立了大功了!速回!”
沅芷不解:“可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看看四周,日已西沉,仅在天边露出一丝红霞,映着满山红叶无尽苍凉。
林照夕道:“这次的事可大可小,阿沅,你不明白也算。咱们可得回去了!”一边拉了她,一连催着叶子。
叶青璃却在方才阿苏下马的地方立了片刻,俯身拾起一物,拿在手里掂了一掂,笑了。
这是叶青璃和海苏的第二次相逢,一个在草丛中,一个在白马旁,相隔不足十步,却是咫尺天涯。
手里的这方淡青色的灵石应该是十分普通的一块彩岫玉石,只是上面歪歪扭扭雕刻的手艺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深处想要发笑。
那正反面完全不同的笔划,一再的表明这块玉饰上的“海”“苏”两个字是出自不同人的手笔。
这东西会带在他身边,应该是极宝贵的,也许是他父母亲的遗物,但那个“苏”字怎么也不像是大人的刻刀刀功。
任凭叶青璃再怎么的聪明,举一反三,他也不会想到这个难看的让他日后成为讥笑海苏的一大讽笔的东西是出自何人之手,只是当真相给揭开来时,不免有些残酷。
掂了掂手上的玉饰,叶青璃回身对鼓着腮一脸好奇的林照夕和沅芷道:“走啦,我们也回去了。”
沅芷还是伸长了脖子的张望着:“叶子,你捡到了什么好东西?”
粉色的唇说话时几乎贴着叶青璃的脸侧。
叶青璃将手上的东西揣进怀里,笑得满眼的星光灿烂道:“没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么?”
他大笑着,扯着林照夕的耳朵道:“你若不想给伯父这样扯住,就听话回啦!”
林照夕不甘心的嘟囔着:“什么啊,咱们不是兄弟么。”
“损友!是损友啦!”叶青璃这样说着,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沅芷最爱看的便是他这一副撒沷赖皮的样子,当下笑得花枝乱颤,将所有的惊慌与担心,还有好奇什么的齐齐忘记,一手拖了林照夕,一手扯了叶青璃道:“回啦回啦!本大小姐又困又乏了!你们谁背我回去啦?”
叶青璃一抖肩,林照夕一撤身,同时错开一步,挣脱开了沅芷的魔爪:“大小姐你自己不是长得有腿的吗?”倒是异口同声!
沅芷俏面一沉:“怎么,本小姐累了,走不动了。”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同时道:“那可不行(我也累了)!”
沅芷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左顾右盼,最后伸手拉拉叶青璃的衣摆,娇声道:“叶子,叶子。”
她也不说别的话,只是叫叶子。
林照夕在一旁挤眉弄眼,笑得古怪。
叶青璃看着撒娇的沅芷,颇感头痛。
末了,只好一手揽了她的腰:“抱紧我!”
念由心生:“风招来!”
林照夕大叫:“带上我!”
三人瞬间消失!
当海苏快馬拨转赶回时,只闻到花香盈满袖间。却遍寻不着自己失落的玉佩。
这一次的错过,再回首又是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