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界限》公子温衍

31、第三十一章

　　“你都听到了是吗？”宫俊和张泽翰站在门口，夜色如水，张泽翰贴在墙边，将整张脸影在黑暗中，“你看得到吧，奶奶……”
　　“她还有多久啊？”张泽翰声音闷闷的。
　　宫俊往他那里贴了一点，扶上了他的肩膀，轻声说：“短则几十日，长则一年左右。”
　　张泽翰深呼了一口气，半晌才说话：“我们把村子的怪象解决后，就带奶奶回N市。”宫俊点了点头，捏了捏他的肩膀，那骨头突出，捏在手里略有些硌手。
　　“好了，你进去陪奶奶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宫俊放下手，让张泽翰进屋，自己准备打算出去看看。
　　张泽翰一把拉住宫俊的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我的结界没那么牢固的，你还是陪在奶奶身边能保护她。”宫俊拍了拍张泽翰的手，以示安慰，“腾蛟的神佑已经在你身上了。”张泽翰沉默不语，过了会儿才放下了手，他走回屋子门口，朝宫俊摆了摆手，让他当心一点。
　　院子的门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打，张泽翰自然深知好奇心害死鬼，不敢去在意这一点。现下宫俊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处，门外的声音停了下来，伴随着宫俊开门的滋啦声，空气里像是有什么香味。但张泽翰没有闻清楚，味道就已经消失了，宫俊也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院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张泽翰往前走了两步，头顶的月光照在他脸上，院子外沉寂无声，万物寂静。
　　他想起宫俊开院门时的那句回屋，最终还是停下了想走近院门的步子，回到了屋内。
　　屋门一关，外面突然传来了很重的敲门声，吓了张泽翰一跳，他掀开屋子的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发现院子门像是在被重物锤击一般，铁门上的铁锈都在簌簌下落，张泽翰惊讶自己的视力，却也眼尖得瞧见宫俊设立的结界正在发着淡金色的光，囊括着一整个院子。
　　他摸了摸自己口袋中的腾蛟雕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是你的关系吗？我怎么看的那么清楚。”
　　张泽翰手指尖感受到滑润冰凉的触感，一个木雕像怎么有种玉的质感。他将雕像拿了出来，腾蛟毫无变化，依旧是那副黑色木头的样子，仿佛之前像活物一样的不是这个摆件。他坐在奶奶床边，手中把玩着这雕像，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当然也就没看到腾蛟头顶的红宝石闪了闪光芒。
　　“殿下！殿下！”
　　小而细的声音不停得在张泽翰的耳边呼唤，他捂着耳朵也没能隔绝，只好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脸上尽是被人扰了清梦的疲惫，张泽翰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有一条漆黑的小蛇正盘在桌子上，红宝石样的眼睛正眨巴眨巴，不知怎的居然透着一点天真意味在其中。
　　看到他醒了过来，那小蛇吐了吐舌头，继续叫着：“殿下！殿下！”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边，那个腾蛟雕像不见了，而眼前这条漆黑的小蛇就长得同那个漆黑的雕像一模一样，小蛇看他不说话，正继续扯着嗓子喊他陛下。
　　“谁是陛下？”张泽翰堵了堵耳朵眼，朝着小蛇问道。
　　小蛇显然是着急了，它往前滑行了些，身子直立起来要凑到张泽翰的鼻下：“是你呀！陛下！我是腾蛟啊！腾蛟！”
　　张泽翰眼神来回扫视面前这条小蛇，傍晚刚从奶奶手中接过来供奉的神，为什么要喊他陛下，小蛇看他不说话，尖声急促地继续喊：
　　“哎呀！陛下！我是您的信徒啊！”
　　“你是我供奉的神啊……”
　　“不是不是，我是您的信徒！”
　　小蛇摇头晃脑，蛇头上看不出表情，张泽翰却觉得它像个人一般，他看小蛇如此执拗，只好从善如流。先前他也已经看见过具象的狐狸，如今见到一条小蛇说话更是不会惊讶，他动作缓慢得揉了揉脸，问小蛇：“那……腾蛟，你有啥事吗？”
　　“跟你一块来的那个男人有危险，你得去看看。”
　　“啊？”张泽翰一下子醒了，他做直身子，不自觉地声音加快点了，有些急促，“宫俊怎么了？”如大梦醒来，张泽翰的身子像是从云端坠落了下来，他这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奶奶床边，手中正拿着那个腾蛟雕像，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怎么了？小泽。”
　　奶奶关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泽翰将雕像揣进了兜里，心里有个念想却叫他不要说，他摇了摇头。
　　“没事，奶奶，我做噩梦了。您怎么不睡了？”他转身，就看到奶奶正坐在一旁的书桌边织毛衣，老人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手指间娴熟快速，听到张泽翰询问，她笑了一下，柔声说道：
　　“年纪大了，觉少。你今年的毛衣收个尾就好了，我赶紧给你织好，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带去。”
　　“冬天快到的时候我也可以来拿呀，躺着休息休息吧奶奶。”张泽翰走到奶奶身边蹲下，他昂起了头，一如儿时那般看她，奶奶慈爱地揉了揉他的头，手下的动作也没停。
　　“收个尾就好了。”
　　“奶奶！”张泽翰声音略高，在他的执拗之下，奶奶终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由张泽翰扶着躺下了。她让张泽翰也去后厢房休息一下，张泽翰却摇了摇头。
　　“奶奶，我得出去看看宫俊，已经后半夜了，他还没回来。”
　　奶奶微微撑起身子，被张泽翰轻柔强势地压了回去，他笑了笑：“奶，你好好休息。”
　　“你怎么自己出去？”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奶奶还是拗不过张泽翰，有些愤然地躺在床上，一副跟张泽翰生气的样子，张泽翰也不在意，他揉了揉脑袋，将腾蛟雕像从兜里拿了出来，放在了钟表的后面，就带着腾蛟的灯出去了。
　　奶奶虽然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但因为他的坚持，还是留下了，却要求他带上腾蛟的灯和腾蛟雕像，他心里思量一下，还是将雕像留了下来。
　　他站在院子中，月亮藏在云层后面，院中只剩一点亮光，隐约能看到院子门。